第8章 六杀匕
迎亲？救人？公主？女儿？
事情的起源就是这么几个因素。
但是我的大侄子转告父亲的话，让我和二愣子参与此事？
看上去我们长大了，是时候见见市面，长一些知识，好为未来的生活学习和工作打下些基础。但是大侄子的态度，隐隐约约透漏出一种，让我们出头的意思。
瞎子的死，也是一件极其蹊跷的事儿，我无论如何不会相信四爷和大侄子的话。但是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俩也是有分歧的。
大侄子？王铁匠？大叔？四爷？
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仅仅是所谓的关系要好的同学？或者都是些被灭亡的上国属国遗民，身世悲苦同是天涯沦落人，而大侄子——毋宁说我爹——看在某些情份上收留了他们？
还有这些被毁的国家：水月国、康国，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各种国家，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曾经的山下三十六国。
如今唯一的孑遗，就是我们巫陵国了。
还有！
为什么，在几人只言片语中，水月国被称为“银国”？因为盛产白银吗？反正我没有听说过。而康国被叫作“天国”？难道仅仅是建在海拔较高的地方，就可以自称天国？那么更高的地方还有好几个国家，为什么不都叫天国呢？
此外，按这个说法下去，我们巫陵国又有个什么别称呢？
金国？金刚国？树林国？精灵国？
一切都太混乱了！！！
我需要一直以来知道我和二愣子进行各种学习的大叔，找他问个明白。
即便他也有些问题，但是我应该知道的更多。
难道不是吗？对一个孩子，不，两个孩子，这么残忍，真的好吗？
我拉过傻不拉几的二愣子，在沉默前进的人群中，靠近了大叔和大婶。
大婶注视我们良久，给我们喝了些水，也不说什么话，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听着这叹息，就像是世间最可恶的嘲讽和同情。
我不恨大婶，我恨……
我恨自己！
我要知道！
我一把卸下二愣子背在背上的刀，故意从王铁匠面前绕过，然后挡住大叔，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
“请大叔教教我，这把刀是怎么来的？”我自认为眼睛里的杀气，已经足够了，我不想伤害他人，但是我不能被蒙在鼓里。
“大叔你说过，对自己人，要坦诚。”我现在想流泪。
二愣子此时也似懂非懂，但他知道跟着我学，立马也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大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低下头又抬起，望向远方。
大家的脚步就都停下来。我丝毫不去理会大侄子的皱眉，反而给他一个恶狠狠的怒视：“哼！”
“去年九月。花深无地。”大叔回忆起那次上国之行。
“有一个童男家的孩子，欺负你，被你一匕首砍了脚。”
“那个晚上，几名刺客死于我们的馆第，刺客身上，统一装备了一种弯刀。就是之前那群边疆黑道所用制式。”
“此刻是你安排人杀死的。你父亲取了其中一把给你。”
“刀，带回龙掌村，你交给王工，熔成了一堆精钢，就是这把刀的刀柄。”
“你与麻儿在深山老林，不知什么地方，搞到了一些材质特殊的铁矿，经王工分析，并无异常，但是比起做刀柄的精钢，要多出很多奇特的优质属性，至今只发现锋利、坚韧，以及，嗜血几种。王工花费极端的力气，你父亲专门购买了好几项特殊专利，才让王工最终打造出这柄刀来。”
大叔说到后面，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丝歉意，还有一些欣慰，还有一些怅然若失，还有，很多复杂的东西。
我的眼睛，能看透一个人的人生。大家总说我撒谎，但我自己知道真相。
我根本就不只是能看透别人的人生，我还可以看见很多细致的东西。
只是我还小，阅历远远不够，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您的确是位好老师，王铁匠也是位好铁匠。”我顿一顿，加大音量道：“大侄子也是个好侄子，你们都是好人！”
“但是！你们在龙掌村，干什么？你们在龙掌村之外的生活，之前的生活，又是什么样？我不管！也不想管！但是与我相关的，我必须知道一切。”
“注意，是一切！”
“不要忘记！我，大壮，是巫陵国少国主！”
“虽然现在是我父亲带领大家，大侄子是法定继承人，二愣子按道理会继承下去。但是——我也是巫陵国的一员！我也是巫陵国的少主！”
“而最重要的是，你们！你们全都是被上国覆灭的山下三十五属国的遗民！”
话说到这儿，我已经嗓子嘶哑了，但是我不能泄气。我要等这些家伙的回答，还要看大侄子给我一个怎么样的答复，这也是我对父亲的担忧。
虽然他们团结在一起，有利于某些暗中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这也可以是給上国一个合理的理由。
那就是最危险的情况！
大侄子排众而出，一把摁住气愤填膺冲过去的二愣子的脑袋：“你猜的很对。爷爷会为你高兴的。”
“回去之后，爷爷会安排你一件重要的事，二愣子也会和你一起。到时候你全都明白了。”
“‘把人安全带回来，我相信他已经长大了。’这是爷爷的原话。”大侄子说完就松开龇牙咧嘴的二愣子，转身向众人做个手势——
“继续前进。”
我与二愣子落在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我只有无奈一声长叹，把刀背在二愣子背上，喝口水继续前进。猎人队二组在后面，无声地跟随。
远处的草丛里，时而飞起几只鸟儿，而后以十分奇怪的姿势，又沉没到了草间。
那大概是四爷的人手吧。
前面几乎已经没有路，而荒草之下的斜坡孜孜不倦往上而去。附近的小土丘几乎都是石头，偶尔可以见到地面上有一些骸骨，应该是山里的鸟类或野兽的尸体。
走在最前面的四爷一挥手，队伍终于停下。
“七星关？到了吗？”二愣子附在我的耳边，用一个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跟我悄悄问道。
酸风，狠狠的射过来，我一个激灵，慢慢走上前，抬头不住四下观望，却并没有看见任何关隘的存在。
“下面。”四爷努努嘴。
我这才发现，我们竟然在一座高高的悬崖之上。从上往下一望，只勉强可以看见缭绕的云雾之中，泥青马路像一根儿细铁丝伸向更飘渺的云雾之中。
这，就是七星关。
我们在关上，俯瞰一切。
我对此行的目的和手段，疑惑又加深了。
“啊呀呀！都来啦！还这样子谨慎，是不是想多啦！四爷？您都来啦哎哟喂！我的个娘亲诶……”一个嗲嗲的男人声音，从一个石头堆里飘出来。而后飘出一个人，那个人——
真……真漂亮！
“西北军区头牌杀手，六杀匕，见过巫陵国少主。”这个——人，施施然飘到我的面前三丈处，弯下细腰，道了个万福。
我连嘴都还未来得及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