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所谓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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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身旁妻子无力的话语,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将脸上的泪水狠狠地抹去,扶着矮床缓缓站起。
腰上的沉疾,早已让这这个年过四十的汉子弯下了原本挺拔的腰板。
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伸出那布满了深深沟壑,与老茧的干枯手掌,按下了一旁墙面上的开关。
“啪......”头顶上的电灯,在痛苦的闪烁了几下后,终于在一声“噼啪”的电流声中,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借着着微弱的灯光,中年男人站在黑色的铁门前,耳边不断响起的砰砰敲门声,让他的心无比的紊乱。他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中,却流露着一丝丝绝望。
“呵,终于开门了,我还你为你们夹着尾巴跑了呢。”门口出现的,是个大概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此刻,只见她满脸轻蔑,看着中年男人的脸,讥讽地说道。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昏暗的灯光下,那微微弯曲的脊背是那样的沉重。
中年妇人见其没有说话,于是更加趾高气昂,双手环抱,讥讽地说道:“怎么,说不出话了?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在这墨迹,说吧,物业费到底什么时候给?”
说着,这妇人还故意在面前用手扇了扇,就好像,这个房间里充满了一股污秽一样。
“他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嫂子正病着,现在实在是没有钱给你了啊。”中年男人说着,沙哑的声音中,尽是苦苦的哀求。
“谁是他姑?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拿出钱来,咱们就当没这儿回事,要不然......”这中年妇人说着,回身看了眼昏黄的楼道,顷刻间,五六个将头发染成了五颜六色的混混儿,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站在众人之中,中年妇人仰着脑袋,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看着站在屋内的中年男人,冷冷地说道:“看到了吗?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我就叫你明天出不了这个门!”
说着,她身后的一群混混儿,立马露出凶相,一个个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看着中年男人。
其中有几个还满脸嘲讽地看着屋内,讥讽地说道:“你看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这点儿事都不知道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看你呀,还是赶紧拿钱吧,要不然被打个好歹的,那可就真得等死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哪有那么多屁话,快点儿拿钱!不然老子就打断你的两条腿!”
“看看,看看,现在你还等什么?赶紧给我去拿钱啊!”听着身边一声声响起的呵斥声,站在中间的妇人显得更加得意,淡淡地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中年男人,无比嚣张地说道:“我对你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想当初,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五万块钱还没还呢。”
“我呀,大人不计小人过,暂时先不找你要。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回屋把这几千块钱先拿来,要不然,呵呵,我们可就要进去搜了!”妇人瞪着中年男人,大声地地说道,同时,一摆手,身后的几个混混儿,立马涌了上来,将中年男人紧紧地围在了众人之中。
“他姑,我是真没钱了啊!这几年给你嫂子看病,积蓄都已经花光了。要不,要不你先容我缓缓,过几天等我腾出钱来,就给你送去。”被众人位在中间的中年男人,双眸紧紧地看着面前的妇人,话语中,除了无尽的哀求外,真的别无他物。
这些年来,生活的重担时时刻刻都狠狠地压在这个男人的肩上。
现在弯下的,不光是他的脊背,更多的,还有那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为了身后的妻子,为了不知在何处的孩子,现在的他,早已经抛弃了一切!如果没有妻儿,那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站在门口的妇人闻听此言,高傲的脸上立马涌现出了极度狰狞的神色,一双眸子之中充满了狠辣与恶毒,她双手叉腰,大声地咒骂道:“什么?还缓?我看就是再多给你几年,你也还不上这钱!”
说着,她双目圆睁,手臂一挥,恶狠狠地骂道:“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我看你能不能还上钱!”
话音刚落,周围五六个混混儿立马面露狰狞,抡起拳头便向着中年男人的身体狠狠地砸去!
“砰,砰,砰,砰......”
一声声无比沉闷的声音,重重地在中年男人的身体上回荡,他闭上双眼,紧咬牙关,他不能退后,身后还有自己的妻子,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跟着受罪!
“别打,咳咳,求你们别打了!咳咳......”听着屋外的吵杂之声,虚弱地躺在床上的中年女人撑着地,用尽力气却只能用这轻若鸿毛的声音,嘶声力竭的喊着。
但是,这些混混儿没有一个回应她的,迎接着的,则是更加沉重的暴打!
“孩儿他姑,我求你别打了,别再打了!我们,我们可是亲戚啊!”中年女人用尽了全力,爬到妇人的面前,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流着泪水虚弱地喊道。
闻听此言,站在门口的妇人再次露出满脸的讥讽,她狠狠地将中年女人掀到一旁,冷冷地说道:“亲戚?谁跟你们是亲戚?”
“我告诉你们,打你们从我家借钱开始,我就不是你们的亲戚!”妇人看着满脸泪水,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中年女人,再次冷冷地嘲笑道:“你得这病就是该,你家孩子失踪了更是活该!我看呐,他现在就算是活着,也在大街上乞讨呢吧!哈哈哈哈......”
“你们这样的人,就活该被饿死!”妇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咒骂着,就好像,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亲戚,而是两个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仇敌!
“够了!”一声暴喝,从中年男人的口中猛地喊出。
他趴在地上,满脸的鲜血已经让人看不到他原本的样子。他死死地盯着站在面前趾高气昂的妇人,目光之中,尽是滚滚地怒火!
自己可以被人欺负,可以被人践踏,但是,自己的妻儿却不行!
他狠狠地盯着双手抱胸的妇人,冷冷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好,我给!”
“嘿呦!你还有钱呢啊!好啊!拿出来啊!”中年妇人闻听此言,脸上的讥讽变得更甚,她满脸玩味的看着中年男人,嘲讽的说道:“只要你今天拿出钱来,那我就不在追究了!”
一旁瘫在地上的中年女人紧紧地看着中年男人,有气无力的问道:“孩儿他爹,你哪有钱啊?”
看着中年女人,男人的忽然柔了下来,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中年妇人说道:“钱我没有,但是,我有这条命!今天,我把这条命给你!”
“别!孩儿他爹,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闻听此言,瘫在地上的中年女人慌了,她想要去阻止,但是,身体的虚弱早已让她没有了任何力气。
她死死地看着满脸决绝的中年男人,泪水,犹如涌现而出的山洪般,顺着苍老的脸颊不断流下。
“好啊!既然没钱,那你的命来抵也行!”看着满脸决绝的男人,中年妇人脸上的轻蔑变得更重了!原本她还以为男人要干什么,原来只是这个啊!当即,她嘲讽地说道:“呵呵,恐怕你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吧!”
“是啊!赶紧动手啊!咱哥儿几个还从来没见过死人呢!”一旁的混混儿站在众人之中阴阳怪气的叫嚷道。
“可不是嘛!我看那,你也就是个软蛋,动动嘴皮子还行,你倒是赶紧啊!”另一个混混儿闻听此言,也开始大笑着说道。
“快点儿,快点儿,你个软蛋。赶紧动手啊!要不要我帮你,喏,给你把菜刀怎么样?哈哈哈......”
混混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极度夸张的嘴脸,大声地嘲笑道。
紧跟着,周围的所有人,也随着这混混儿的讥讽,不由得满脸嘲讽,肆无忌惮的笑道。
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管身旁这些冷嘲热讽,此刻,他的一双眸子,紧紧地注视着面前的中年女人。
这是他的妻子,这是他孩子的亲娘!两个人苦苦相拌,换来的却是阴阳两隔的结局。曾经的过往就如同电影般,在眼前不断的闪烁而过。
忽然,男人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凄惨,那样的决绝。他看着女人的眼睛,恍惚间,就好像见到了当年的那个年轻的女孩儿。
剪着一头干净的短发,清纯的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
“再见了,孩儿他娘,这一世我没给你和孩子幸福,等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男人说着,双眸中,猛地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狰狞,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站着的,满脸讥讽的妇人,沙哑的声音,甚至已经破音渗出了丝丝鲜血!
他大喊着“姓王的,我告诉你!即使是我死了!我的儿子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一手抢过了身旁混混手中的菜刀,瞪着血淋淋的双眸,大喊着将手中的菜刀向自己的脖颈砍去!
“不!不!”瘫在地上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声音,她那干涸的喉咙中,只剩下了嘶声力竭的哑喊!
中年妇人大笑着,周围所有的混混儿冷眼看着,顷刻间,这世间仿佛就剩下了这些嘴脸,这些,狰狞丑陋,静静等着看好戏的该死嘴脸。
亲戚?不过就是个称谓罢了。
穷在市井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在你有钱的时候,无论是什么人,都会舔着个脸,挤破了脑袋也要和你攀上亲戚;而在你没钱的时候,就算是身在市井,也不会有任何人来问津。
这就是亲戚,人人口中的亲戚!
男人的刀,已经狠狠地向着自己的脖颈斩来。
他没有闭眼,因为他要记住,记住这个瘫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是他的妻子!
“呼......”
“当啷啷......”此刻,就在男人手中的刀即将斩在脖颈上的时候,一到凌厉的剑芒狠狠地划破虚空,狠狠地将菜刀斩断!
顷刻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震惊,呆呆地向走廊外看去。
紧随而来的,则是一个无比沉重的声音。
“爸,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