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甘泉县要出风头
冯老一行人刚到养老院，就傻眼了，这也叫条件还算过得去？是和窑洞比，条件还算过得去吧！
县养老院是一栋三层小楼，正面墙壁上竟然还有一个大大的红色五角星星标志，看上去应该是六七十年代的产物了。红砖外墙，搭配着摇摇欲坠的木头门，无一不是在控诉这栋建筑的年久失修。
最要命的是，院子里竟然洒了石灰消毒，四周还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让柳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个楼，怕是有半个世纪的历史了吧！”柳琴捂着鼻子，感叹道。
哪成想，冯老站在这栋有着沧桑历史感的老楼前，郑重的对着红色五角星敬了一个军礼，之后竟然流下了热泪。
“又回来了，当年这里还是一片松树林，我还在这里露宿过。二十多年前我来过一次，这栋楼还很新，到处都是一派新气象。”
人老了可能就爱回忆，对于挥洒过青春的地方会格外的怀念，或者怀念某些地方，或者怀念某些人。总之，冯老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尽管他对着的，只是一栋破旧的老楼。
柳琴这个年纪是无法理解冯老这种情怀的，但是看到老人家老泪纵横的，心里也是不忍，对于老一辈人的精神，也渐渐的有了认同感。
正在几人站着感慨时，当地的工作人员已经安排好了房间，条件虽然不好，但至少有二十四小时热水。
看到冯老欣然入住，柳琴总觉得这老头被隔离了不仅不上火，反而有些窃喜似的，难道住在这种破房子里，就能找到当年的回忆了？
冯老到房间休息了，柳琴却一点也没闲着，直接给省委打了电话。别人不知道冯老是什么身份，她可清楚，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必须马上向领导汇报了。
电话直接打到省委秘书厅，然后很快转接到了秘书长那里，当省委秘书长方一鸣听到这个消息时，后背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冯老是谁？他是开国元勋啊，而现在的冯家在中央更是如日中天，冯老一脉几个儿子女儿，哪一个都位高权重，如果让他们知道冯老到基层不但没有得到正常接待，反而被隔离了，宝山省相关领导的面子恐怕就都没了！
“柳琴啊，你这事情是怎么办的！你难道没说明冯老的身份吗？”方一鸣在电话里强忍着怒气道。
柳琴一阵委屈，实话实话道：“没来得及点明呢，冯老特意交代要保密的。我说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当地协警不通融，这个时候冯老却自己决定隔离了，我也没有办法跟他们当地领导沟通了。”
“这叫什么事情！算了，一会我联系大旗市领导，让他们马上派专人去接你们，就算要隔离，也要在大旗市找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隔离，也可以顺便让冯老调养一下身体。”方一鸣干了半辈子秘书工作，从一个办公室秘书一直做到了省委一秘，最后更是成了省委常委，工作经验非常的丰富，当机立断找到了一个既照顾了冯老面子又不违反原则的方法。
柳琴脸色一正，说道：“好的，我也马上联系当地领导，把今天的住宿条件先落实了。”
“住宿条件很差吗？”
“没有没有，恩，是有一点差，方秘书长你也知道，甘泉是国家级贫困县。”
“哎，一定要落实好住宿问题。当时我就极力反对这种微服私访性质的出行方式，怎么说也要知会当地政府啊，没想到真出乱子了！”方一鸣叹了口气，心中只希望这次冯老的安全和健康不出大问题了，否则这就是整个省委秘书厅的失职。
柳琴无奈的挂断电话，心说这种老干部真不好伺候，出事时自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现在所有的责任却推到自己身上了，冤枉不冤枉啊！
想到这里，柳琴再次想起了那个虚伪的协警，好像那家伙叫荣耀吧，我记住你了！
此时，在省委书记马千里的办公室，省委办公厅秘书长方一鸣正匆匆做着汇报，生怕说话慢了，甘泉县那边会再节外生枝。
省委书记马千里一脸平静，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听到方一鸣火急火燎的汇报完，一张国字脸上却有了一丝笑意。
“一鸣啊，你听过那句话吧，小小孩，老小孩。小小孩是从生理上说的，老小孩却说的是心理上的，从冯老来到咱们宝山省，我就知道不能以常理来对待啊。”
方一鸣点头称是，老年人上了岁数，是容易变得任性倔强，甚至干出一些可笑事情。
“可是，省里怎么向冯老的子女交代啊，尤其是冯国才。”方一鸣说起的冯国才是冯老的长子，现在已经是邻省的省委副书记了，属于绝对的封疆大吏。
“我们需要交代什么？一切都要尊重冯老的意愿吧，既然要低调，就要低调到底。而冯老发热，就要马上隔离，这是咱们宝山省抗非典工作必须要做的，只不过怎么隔离，隔离多长时间，隔离时的住宿条件是什么，这些却需要底下做好工作了。”马千里显得一点也不担心，归根结底是冯老早就专门交代过，这次要低调行事，哪个地区搞欢迎仪式，就直接找他这个省委书记来算账！
“那，就任由冯老被隔离？”方一鸣心中惴惴的，破天荒的追问了一句。
哪知道马千里却不再说话，反而拿起手中一叠文件，递给了方一鸣：“一鸣，一会常委会专门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方一鸣接过文件，看到上面写着“大旗市防治非典工作相关报告”，心里顿时大定，原来马书记早已经决定抓起全省防治非典工作了，怪不得对甘泉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县城如此支持。
“这个甘泉县的书记，是叫何建豪吧？”马千里看似随意的问道。
“是的。”方一鸣干巴巴的回道。
“很有头脑的一个人，就是年龄大了一些。”马千里感慨道。
“工作头脑是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政治头脑了。”方一鸣现在其实对甘泉县隔离了冯老这件事，心里还是有疙瘩的，自然不会推崇不认不识的何建豪了。
不过，方一鸣心中明白，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甘泉县这次风头，是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