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离开
岁月似水流，不知从何方而来，又不知从何方而去，似乎就这般流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当那日回首远去的时光，却发现无迹可寻。
武小楼在地宫之中，不知道渡过了多少时光，也不知道此刻是何时，他的心神一直都放在沟通精血之中，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炼化之时可谓是半只脚踩在鬼门关，若有一个不慎，死也只是小事，若浪费了老祖宗这最后一滴精血，哪怕死武小楼也无法面对老祖宗。
许久。
被庞大的血气包裹在血脉之中的精血，终于略微颤动了一丝，然而正是那一丝颤抖，让武小楼沉醉于炼化的心神，顿时有了一丝觉醒，当下加快了血气的运气，随着血气越在血脉之中，运行得越是快，那精血的颤抖也越来越厉害，看样子精血开始了反抗，纵是最坚硬的石头，在滴水之中也熬不住了。
武小楼沉醉在炼化精血之中，并不知道此时自他入地宫那日起，已过了三个多月，三个多月来多亏了老祖宗的那一滴，精血蕴含着庞大的能量，武小楼才不至于因为不食不喝，而中断炼化，当然强大的血修者，修炼到一定程度以后，凭借血气中的能量，也是能做到真正辟谷，但现在的武小楼还做不到。
此刻正是大东历一二三二年，四月初。
天檀山武家，因武小楼无故失踪，而乱成了一团。
没人知道武小楼为何失踪，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何处，武家凭借庞大的人脉，在湮州之中四处寻觅了许多遍，但三个多月过去，从没人发现武小楼的一丝踪迹，无奈之下武家只得派人去其他州寻找，并在所到之处张贴悬赏令，期望寻得一丝武小楼的踪迹，可是武家虽底蕴丰厚，可势力人脉还没遍及天下。
近日来许多虚张声势之人，带着悬赏令前来，说是找到武小楼踪迹，然而一番功夫核实之后，却通通是说空话，其实都是打着旗号前诈骗之徒。
“什么千年家族，这一点点钱都付不起，张什么悬赏令啊！”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从武家庄走出，这些都是来武家白撞之人，被识破了诡计之后，却反怒骂武家小气，这倒是一阵趣事，不过这些白撞之人，在走出武家之后，四处抹黑武家，倒是令武家声名一时间，变得不怎么好。
武迦辰知道武小楼失踪之后，也带着部下以出巡州下各郡的名义，在湮州境内寻觅许久，也未曾发现武小楼的踪迹，直到前些日虎牙阁，预选拔开始，这般才结束了在湮州境内的出巡，虽说武迦辰无意惊吓湮州境内盗匪，但此番带队巡逻境内，如此风风火火而来，倒是让湮州境内的盗匪，以为州府有什么大动作，好长一段世间都不敢为非作歹，倒也让湮州太平了好长一段时间。
武小楼失踪之事，传一遍了一整个湮州境内，一些有心人却期盼在路上，能顺手捡到个武小楼好让武家庄欠自己一个人情，这其中以平阳湖沐家为最是热衷，而一些人却不希望武小楼能活着回来，不为什么就为武小楼曾让自己丢尽了脸面，这其中以沐正纯为最，其次则是剑留宗的少宗主楚留尘了，但楚留尘虽然恨武小楼，但他更恨武家，庞大的武家更是他心中的一条刺。
武小楼的悬赏令从湮州开始张贴，直到沧海州、江州、滨州、乃至中州，许多地方多少都贴了一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小楼算是出了点名气。
这日秋江王爷府中，王静曦手中拿着，从下人那处得来的悬赏令，看了几眼后便扔掉了，他确定没见过这人，然而她不知的是，这人却认识她，更是她曾熟悉无比的人。
武小楼沉醉于炼化精血，并不知道他此番失踪惹出了多少事端，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画像，竟然入过王静曦的眼中，命运与曾经喜恋的两人，又再一次擦肩而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多日，也许的很多秒，那颤抖不停，不断反抗的精血终于疲倦了，终于不再反抗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任由着武小楼的血气把玩其中，原本的一身滚烫之感，也慢慢的冷却了下来，直到最后武小楼只感觉到全身，都只是泛起了一点点的暖意。
精血虽然是炼化成功，但精想炼化成功，也未代表就完全炼化成功，最后一步精血融入血脉，让全身血气转变为新的血气，这才是最重要的一步，这一步若出错，那么之前的所有一次，都会功亏一篑。
武小楼定了定神，将全副精神集中到精血之中，用庞大的血气慢慢地，缠绕着那一滴精血，让其以一个稳定而又快速的速度，稳稳地游进血脉之中的血洞，若要说血脉之中的血洞，到底有对手没人知道，但每一条血脉之中就必定有一个血洞，这是为了方精血而用，精血入血洞便会和血脉融合，成为一体再也不会分离，血气流转过血脉之后，血气就会被血脉所转化，成为新的血气，再度流回到血海之中，形成一个大循环，生生不息。
那一滴精血在武小楼的控制之下，慢慢地嵌入到的血洞之中，血洞是异常脆弱的，而精血是何等强横的能量，所以不能产生一丝失误，令精血暴走而误伤到血洞，否则血洞毁，精血散，功亏一篑。
因为紧张大量的汗水，在武小楼的身上如雨般，暴下不止，渗入到武小楼紧闭着的双眼里，令他双眼一阵发涩，但就算如此武小楼也不敢放松精神，依旧控制着精血慢慢地嵌入血洞之中。
良久之后，精血终于在武小楼的控制之中，平安无事地嵌入了血洞之中，与血脉融为了一体，原本的凡脉，此刻骤然变为了赤怒血脉，这时忽然一阵赤红的光芒，从武小楼身上流转，滚滚的血气从武小楼的赤怒血脉中流过，脱变为滚烫的赤怒血气，突兀武小楼猛然一张开血海，滚烫的赤怒血气，流入到血海之中，逼迫着原为凡脉的血气，硬是找地方躲避，但发现无处可躲之后，唯有乖乖地涌入赤怒血脉之中，脱变为赤怒血气。
脱变血气的过程，很快便完成了，武小楼收回血海，睁开双眼一阵赤红的光芒，在他的双眼里流转生生不昔，武小楼睁开双眼映入他眼里的，第一个画面是面前的是，老祖宗原本就干枯的身子，此刻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稳稳地盘坐在武小楼身前。
武小楼看着对他有再造之恩的老祖宗，不禁一时间热泪满溢，虽说认识老祖宗的时间不长，也就区区数面，说过的话也不算多，但却让他知道了这世间的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对于武小楼今后的血修之路，可谓是最宝贵的财富，比起血技血法都不知道要珍贵多少，有一些事情你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所以若没人告诉你，你怎么去想也不会知道，为了不让武小楼今后的血修之路不吃亏，老祖宗可谓是用心良苦。
更别说武小楼原本是打算，如沧澜抓血兽炼化精血，洗去一身凡脉的，但有了老祖宗牺牲性命，舍弃给他的精血，却让武小楼回复实力之路，又快上了几分，这一切都是老祖宗的再造之恩，又让武小楼如何不感动，虽说老祖宗也许有着自己的目的，也许是遵守了他们口中，那所谓的殿主的安排也不一定，但无论如何得人恩果就必须偿还，这是做人的最基本的礼仪，作为一个血性男儿，武小楼便是这样的人。
如当日还是北堂将延之时，无论东皇如何不待见他，他依然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这便是热血男儿的生存之道，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武小楼跪在老祖宗面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第一个响头谢老祖宗的知遇之恩，第二个响头谢老祖宗的相授之恩，第三个响头谢老祖宗的奉献之恩，每一个响头都深深叩在老祖宗身前的地板之上，每每都流下一道道深深的血印，那响声在偌大的宫殿之中，久久而不绝于耳。
“说起来，老祖宗我只知您是武小楼的先祖，但却不知您名谓，让小子好一阵尴尬。”
武小楼擦了擦脸上的热泪，双手去抓老祖宗的遗骨，想把它放到棺材里，却不料遗骨如尘如风一般，“沙啦啦”一阵轻微响声响起，化为了一段粉尘，就连老祖宗那一身黑色衣裳也跟着化为一段粉尘，也许是老祖宗躲避了天道的光辉太久了，天道惩罚他死后遗骨都不得保全，这不免让人感到悲哀。
老祖宗护武家庄千年，长埋地下以躲避天道光辉，以此来减少自身血气的消耗，但说得好听是守护武家庄，但这何尝不是对老祖宗的枷锁。
武小楼叹了口气，在幽黑的宫殿中大喊着：“牧沉涯，你可知老祖宗名谓？”
片刻一道声音不知道从何方飘来，飘入到武小楼耳中。
“老家伙的名谓啊！说实在牧某也不知，毕竟牧某诞生之时，殿主也只是匆匆交付了几句，就离开了，牧某所知实在是甚少。”
武小楼一脸不屑，心中却想道：“这家伙原来什么都不知道啊！亏他能装得好像知道很多似得。”
不管如何既然不知老祖宗名谓，那就日后从武家庄中打听吧，此刻先把老祖宗的骨粉，装起来放入棺材中，让他入土为安才是最重要。
很快武小楼把老祖宗的骨粉，放入了一个在宫殿中，找到的银制壶中，然后把那壶放入了原本属于老祖宗的棺材之中，所有的事情完成后，武小楼想了想在这地宫，已没其他事可做，便询问牧沉涯离开地宫之路，然而没想到牧沉涯亲自出现在武小楼身边，亲自带着武小楼离开了地宫。
离开地宫的路仿佛好像很长，但实际上却是不过半柱香就时间便离开了地宫，这让武小楼感觉地宫中，好像普遍着各种幻阵，又或者是牧沉涯的掩眼法，但无论如何武小楼总算是离开了地宫，回到地面。
令武小楼感到讶异的是，这地宫的出口竟然，是在天檀山下朝北的一处瀑布之下，一出了地宫便能听到“哇啦啦”的水流冲击岩石的声音，和看到那漫天的水气。
牧沉涯因是地宫的血灵，或者说是炼化了地宫的血灵，所以他的身体就是地宫，也因此他无法离开地宫，也正因这般牧沉涯没法跟武小楼离开地宫，但在武小囖临离开地宫之际，牧沉涯却从地宫中取了一把名为“烈刃”的血精石所打造的宝剑，又取了一套与赤怒血脉相符的血法和几套血技，通通交到了武小楼的手上。
武小楼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这些东西都异常贵重，血法血技可有不外传的说法，更不说大东皇朝早以失去的血精石锻造技术，所以锻造的血武了，这些东西随便一件放到外面，都会引起轩然大波，轻则收买人命，重则杀人越货。
但牧沉涯的一句话打消了武小楼这个想法。
“你在幻像中看到的那些东西，可都不是假的，殿主说总有一天，那些东西会回来的，到时候生灵涂炭都只是小事，世界都可能因此沦为地狱，所以你若想要保护你想保护的东西，单凭现在的实力可不够，再说老家伙托付你守护武家庄，你可别让他失望，以那老家伙的暴脾气，随时可能气得复活过来，把你揍一顿。”
武小楼笑了笑，想起老祖宗那暴脾气，确实有可能呢！但先不说牧沉涯所说，那些东西是何东西，是否真的会如幻境中毁灭世界，但人在江湖为了保护爱人，守护武家庄，他武小楼确实是需要强大的实力，想通了这点，武小楼也欣然接受了牧沉涯的相赠，随后笑着离开了地宫，走过了瀑布往武家庄走去。
牧沉涯看着武小楼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说道：“希望你会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