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温暖
从顾子言的公司出来，沈轻语掏出手机，在联系人里面翻了好久，最终在一个人名停下，她略微犹豫，拨通了号码。
“喂？”对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声音婉转动听，却因为岁月的洗涤染上一丝苍老，但这丝毫不能掩埋她声线的华丽，反而透出一种高贵。
“妈？”沈轻语试探着叫了声，“是我，轻语。”
“轻语？”陈梅有丝讶异，有些犹豫着问道，“怎么了？”
沈轻语不知道有多久没联系陈梅了，只是记忆中离上次两人联系已经好久。
陈梅不是绝对的贪财，她只是离不开男人。沈凡熙爸爸去世后，沈轻语也毕了业，脱离了陈梅的抚养，自己有足够能力生活。陈梅便寻找新的归宿，二人联系自然是少了。
“妈，你可是我妈，我可是你女儿，你对我怎么就这么不关心？”沈轻语的有些埋怨地说道，好似一个渴望得到关注的孩子一样汲取着母爱的呵护，但又透出一种讨好，似乎想要跟陈梅拉近关系。
“你都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这么粘人？”陈梅应了句，听沈轻语的语气，她就知道沈轻语绝对不是打电话关心她这么简单，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也不戳破，陪她周旋着。
“妈，你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住在哪里，有没有钓到新的男人？”沈轻语半认真半打趣地问道。
“臭丫头，什么叫钓男人？我明明在追求美好生活。”陈梅有些气急败坏地呵斥道，一想到那个难搞的高官，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差了几分，染上几丝不耐，“你有什么事？”
“哈哈。”沈轻语笑了几声，笑声银铃般悦耳，她顿了顿，“妈，改天出来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当面聊。”
“我很忙，没空。”陈梅知道沈轻语突然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她一口一个妈，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她，但陈梅精明着呢。
她最近缠上一个高官，正想方设法俘获他的心，他好像离婚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婚。男人嘛，多下下功夫，温柔体贴点儿，再加上一丝温顺粘人，正是那个年龄段的男人所需要的。她的确是很忙。
沈轻语一直微笑着的脸有一丝裂痕，她没想到陈梅会这么毫不犹豫地拒绝她，她手已经紧紧握起，但还是好脾气地说道，“妈，别这样，我们见一面吧。”
“我说了我没空，你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不是你该找的人。”陈梅虽然不知道沈轻语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确实不想掺入其中。说完，她就要挂电话。
“妈！”沈轻语突然喊了一声，接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妈，你别挂……我……”
陈梅挂电话的手指一顿，重新把电话放在耳边，等着她的后文。
“我真的很难……”沈轻语声音哽咽得过分，到最后几乎不能发出声音。
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该被这柔弱无助的声音打动了，何况，陈梅只是个女人，更何况沈轻语是她亲生女儿。可她心下还有些犹豫。
“妈……？”对面不安无助的声音再次响起，陈梅终于应道，“一会儿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沈轻语才走下台阶，努力压下眼里那些刚才因为故作可怜而泛起的泪花，她在手机上打了一串地址，然后将手机随意地扔进包里，走到自己车前，开车扬长而去。
光滑的落地窗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巨大的欧式招牌，雅致的外观，无一不彰显这这家餐厅的高档。
当陈梅走进餐厅时，沈轻语已经端坐在那里。她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比陈梅记忆中的要成熟也要乖巧许多。
“妈，你来了。”沈轻语放下手里的咖啡，站起身对陈梅点头示意。
“嗯。”陈梅淡淡应道，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将不菲的包包放在一边。沈轻语余光瞥见了那包，心里对陈梅的生活也有了简单的了解。
“直说吧，找我什么事。”陈梅直入主题，倒让沈轻语有些局促不安，她那样匆忙地来了，怕是也想要匆忙地走，她对自己依旧毫不关心，来见她也只是敷衍吧。
“服务生，再来一杯咖啡。”沈轻语不紧不慢地向服务生点餐，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心下却打算着怎样才能说服陈梅。
陈梅见她不应自己的话，也不再急着问了。沈轻语就是这点跟她像，遇事处变不惊，但会私底下精打细算 估计她这个女儿是打算到她自己头上来了。陈梅也不怕，小狐狸什么时候也精不过老狐狸。
……
沈凡熙合上最后一本文件，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给顾子言的初步资料，他居然说少几页？她做事情什么时候出现过纰漏。
电话铃声响起，沈凡熙的思绪被打断，她拿起电话，在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微微皱了皱眉。
陈梅？
沈凡熙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就这样犹豫着看着屏幕许久，直到显示一个未接来电。
只是不出几秒，对方又不甘心地打了进来。
“喂？”沈凡熙接起电话。
“喂？凡熙吗？我是陈梅阿姨。”陈梅语气十分和善，和善得让沈凡熙觉得有几分诡异。
“嗯，”沈凡熙应声，等着她的后文。
短暂的沉默让陈梅有些许尴尬，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道，“凡熙啊，这么晚了你还在公司吗？”
“是。”沈凡熙眉头皱起，她对陈梅印象本就不好，之前也发生过或大或小的争执，她现在这是做什么？
“凡熙，你还没吃饭吧？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你来阿姨家吃吧。”陈梅语气十分诚恳，好像她于凡熙的关系十分亲昵。
沈凡熙沉默了许久，这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吃饭，陈梅肯定是有什么企图，才会打电话给她。不知道她想搞什么花样，沈凡熙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了，我还有很多工作……”
“对了，轻语也在这。”陈梅突然打断了沈凡熙，道，“今天路过一个小学的时候，刚好赶上他们放学，那些小孩背着小书包手拉手的模样，突然就让我想起来轻语和你了，这就叫轻语来了我家。凡熙，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们两个啊，简直是两个鬼灵精。”
沈凡熙抿唇，默不作声。
“也没什么，阿姨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有些伤感了，如果你真的不想来……”虽然嘴上这么说，陈梅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也没关系，只是这一桌菜只有我们母女吃，有些可惜了。”
“你现在住在哪儿？”沈凡熙鬼使神差地说道，“我去找你。”
“真的？”陈梅声音透出一丝欣喜，报了自己家的住址。
挂断电话，沈凡熙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才去到陈梅说的地方。
是个中上等的小区，沈凡熙把车子停下地下车库，便乘上了电梯，直达住宅13层。
“叮咚”
“来了！”门里传出一声十分轻快的呦呵，然后门便开了。
陈梅围着一件蓝色花纹的围裙，正一脸欣喜地望着她，目光像个期盼儿女回家的母亲，“凡熙，快进来。”
一股久违的饭菜香气飘入鼻尖，沈凡熙有些怀念地深嗅了一口。虽然陈梅是她继母，但自己吃她做的菜也有很长一段时间，生母的手艺她早已全然忘记，陈梅做的饭菜则取而代之。无论沈凡熙多不喜欢陈梅，但她的厨艺，真的不可否定。
把沈凡熙带进屋，陈梅又一头钻进了厨房。
果真一桌子菜，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沈凡熙不禁暗自腹诽，这么大排场，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沈轻语在厨房里面帮陈梅打下手，好像只剩下最后一道菜了。
“来了”陈梅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递给沈凡熙一双筷子，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快尝尝。”
沈凡熙随便夹了几口，果然跟当年她做的菜是一个味。沈凡熙点点头，“嗯，很好吃。”
“好吃就好，”陈梅笑眯眯地望着她，转头看向沈轻语，“轻语，你也过来吃吧。”
沈轻语看着沈凡熙，嘴角笑意不明，“没想到姐姐居然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沈凡熙没说话。看着满桌的家常菜，她突然不知道先吃哪个，每一道都看起来十分美味可口。
陈梅解下围裙，也在餐桌边坐下，“你们可不知道，今天我看看见那些小孩子的时候，心里有多想你们。”
沈凡熙不是不说话，只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陈梅努力提起以前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要是说她真的只是对小孩子欣羡，傻子才信。
“凡熙，公司的工作忙不忙啊，业绩好不好？你可不要没日没夜地加班，别累坏了身子，今天阿姨要是没叫你来，你晚餐是不是要不吃了？”陈梅语气有丝责备的意味。
面对陈梅无微不至的关心，沈凡熙淡漠地神情有一丝动容。她很小的时候生母便去世了，陈梅带着沈轻语住进她们家。那时候她跟沈轻语都还小，在穿的用的等方面总会有争夺，陈梅作为沈轻语的母亲，自然是向着沈轻语。
她心底一直渴望母爱。陈梅虽然过去都对她不好，但她刚才的一番举动和一席话，却让沈凡熙有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吃点鳕鱼，对身体好。”陈梅给沈轻语和沈凡熙分别夹了鳕鱼，随后感叹道，“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我脑袋里还全都是你们两个手牵手背着小书包的画面呢。”
“我记得有一次，因为一个毛绒兔的玩偶，你们俩打了一架。最后还是冰轻拿走了玩具。”陈梅认真的回忆着，语气突然有些哀伤，“那时候我一味的帮轻语，凡熙，你不会记仇吧？”
沈凡熙摇摇头，送进一口米饭。不记仇？怎么不记仇？那毛绒兔是她生母买给她的生日礼物，沈轻语嚣张跋扈非要强取豪夺，沈凡熙本来能守住的，但是不知道陈梅从哪里冒出来，硬是扇了弱小的她好几巴掌。
她哭着找父亲，父亲却也无可奈何。
“凡熙，阿姨错了，阿姨不该那么对你的。”陈梅语气十分真诚地跟沈凡熙道歉，这让沈凡熙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可沈凡熙贪恋家的温暖。这样热气腾腾的专门为她准备的一桌菜，是从前没有过的。
我还能相信这一切吗？到底该不该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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