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话 宿命

█丽莎痕迹

开开窗子，呼吸到了世界的清新，抬头仰望的时候便把那独特的空旷留在了心里。由来已久的天被人称之为天使诞生的地方，静谧的心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远好远，那一刻才晓得了什么才叫真正的人走茶凉。

你微微欠了欠身子，慢慢低了头，深沉而又略带伤感的蹙着眉头，尝试用深呼吸来宽慰自己燥乱不堪的心灵。这份情已是多年前发生过的，而今依然重复着发生。你不想躲避，可是你却无法面对。只能在下雨的时候人们都走了你才出来，手里握着把变形的伞站在雨里。你企图让自己知道：当世界下雨的时候你还可以独自撑一片没有雨的空间，这或许是你仅能够做到的。多年以前你是这么想，现在许多年都过去了你依然坚持这么想。你对自己说：我不企图改变什么，却渴望被改变。你有时会忽然感觉变的太离谱，怃然觉得自己成了个离谱的人，你又开始希冀某些东西或许可以永远留下。

这是个繁华的城市，不缺少热闹。宽敞而又笔直的街道很干净，参差错落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排着。这个城市和其他的大都市一样，有着炫目的霓虹和街灯，一眼望去装修精美的店铺比比皆是。

清晨初醒的时候，睡眼还是模糊的，这个世界却早已醒了，忙碌的人来来往往开始奔波。汽笛声从远处悠扬而至，那一刻，时间仿佛走的很快，节奏也在不断调整。对于你来说，这些熟悉的声音和物件早已是沉入海底的东西了，想要打捞却又要骇于那不见底的深度；想要追忆，却又要害怕追到之后会成为回忆。不得已，你选择了沉默。你十分笃信那份美丽不能触及，就像肥皂泡沫一样的不能触及；因为一旦触碰，就再也看不到那份美丽了。你选择了呆呆的注视，注视或许就等同于祝福，从沉默中送去，又从沉默中回来，你很乐意接受这种不同寻常的祈福方式。在你看来世界很小，因为你认为的世界就是这座城市，你认为的生活也是这座城市。这座城市给予了你生活，你便认为只有这座城市才是你人生里的唯一世界。

█蹈海凝望

海边风很大，永远都是那么的大，从来都不曾见过它恬静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海浪仿佛从来没有睡过觉，好像没有什么人给它上过发条吧？可是每天起来总会看到它那一紧一慢的节奏，很像是在跳拉丁舞。你最喜欢的是沙滩，沙滩很舒服，看着都令人舒心。踩在沙滩上的感觉很不错，像是在享受日光浴；当然日光浴也是有的，不过不是在这个时候，而是在正午的时候。正午阳光还不是很刺眼的时候，海浪也不是很大很温柔的时候，那个时候沙滩不再是湿的了。一切都恰到好处之后，就可以遇见日光浴。

仰躺在沙滩上，最好是不穿衣服，当然为了体面起见遮羞短裤是要有的。当脊背挨着那柔软的细沙，等于是忧愁配上了美酒，一醉方休肯定免不了。随手握起一把细沙洒在胸膛上，沙在胸膛上滑落的感觉添来了许多愉快。干爽的细沙绕过脖子滑落下来，像是微风荡起的海面波纹，一圈一圈的荡开了。

在沙滩上散步也很有情调，也最容易捕捉到悠闲自得的味道，尤其是在偶尔弯腰捡拾贝壳或小生命的时候最美好不过了。更美好的莫过于放生小生命或打个水漂，这当然是散步时十分必要的事情。若是单纯的迈着步子，却也等于裸体模特：赤裸裸的显得呆傻。散步时候搞些小动作：就像漂亮女子回眸一笑那样美好。最令人销魂的时刻，莫过于在夕阳将下的时候坐在沙滩上凝望。双手抱膝，坐在沙滩上，伴着阵阵的海风，在夕阳即将谢幕的时候，你只管默默凝望就好了。

█遇见天堂

你点上了一支烟卷，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又悠悠地吐出来。你很享受烟带来的那份解脱式快感。这支烟卷是你抽烟以来：最完整的第九百九十一支。若有人问你那抽过的九百九十支完整的烟：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你必会一一道出这些烟卷的来历。你曾说过：要在死前抽够一千支完整的烟卷。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觉着这第一千支烟就是你的宿命，而这第九百九十一支烟又让你想起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身体里散发着倔强与桀骜不驯，更多的是善良。于是你便一点一点陷入了沉思，并且试图忆起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这些零碎的记忆：又一次把你带到那段日子当中去。

这一天有些不一样，你遇到了他，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这天已经很晚了，夜里十一二点的时候，海边的风吹得低沉而又阴冷。你出来小解，遇到了那个孩子。你第一眼看到他时，他正睡在沙滩上。小孩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单薄，然后你过去把他叫醒。小孩看到陌生的你站在他身边，嗖的一下便坐了起来。

然后各自都被对方吓了一大跳，不多一会儿便都安静了下来，并且开始简短的交谈。从交谈中你得知：这个孩子因为不能忍受家里父母的天天吵架，便偷偷跑了出来。那孩子说：受够了，不想再在那个家呆着了。至此你们俩的生活便开始了，那小孩对你来说：是那么的美丽而又贴心。那小孩也十分乐意和你呆在一起，于是，你们当天晚上便彻夜未眠的说了好多好多话。

那孩子开始一点一点的走进了你的生活，而你的生活并非是多么的欣欣向荣。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城市各处捡垃圾。那些在别人看来是废物的东西，对于你来说却是那么亲切而又宝贵。每当遇到一个十分有价值的垃圾你的成就感便来了，一天下来你的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它不仅能够支付一天的伙食费，还会有所剩余。最为欣喜的事情是能够捡到一两支完整的烟卷或是不怎么完整的烟头，因为烟是你生活里的星光宴，是奢侈的生活。你把你的生活交代给了这个孩子，他便也随你一道东奔西跑。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一个星期，你对那个孩子说：“咱们来比赛吧，我们俩分开行动，晚上到帆布窝棚里汇合，然后比比看谁卖的钱多！行么？”，孩子同意了你的主意。于是你们便开始了比赛捡垃圾的日子，慢慢的你们俩的收入加起来简直可以顶的上普通人一天的工资了，你们偶尔也会破例买些烧鸡火腿之类的东西来庆祝一下。这样的日子很快乐，仿佛每天的生活都有音乐在响，有滋有味、有声有色。不过有些时候，你也会纳闷：这孩子为什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捡垃圾呢？你问过他好多次，而他每次给出的答案都不能让你满意。他回答说是：“因为跟着你捡垃圾很开心，非常高兴。”。你虽然觉得不怎么妥，但还是信了孩子的话，于是久而久之也就不再问他了。在你看来捡垃圾并非什么快乐的事情，而且还被人瞧不起，这是一件让人很不喜欢的事情。

有一天那孩子说：“叔叔，咱们这儿是不是缺点什么呀？”。你：“缺什么呢？”。孩子：“缺只小狗呀？”。你：“是缺只小狗，不过一只小狗要五六十块钱，够一天的伙食费了，买那个太啥了吧？”。孩子：“不用买，有现成的，咱养不养？”。你：“现成的？！那自然好，当然要养了，多只狗多点快乐。”。孩子：“你跟我来！”。那孩子便把他在大街上捡到的一只流浪狗抱到你面前，当时你便觉的这是个不小的惊喜。于是你的生活不仅多了个孩子，而且还多了个小流浪狗，你开始觉得自己生活在梦里边。然而再看看身边睡着的孩子和躺在沙滩上的流浪狗，他们证实了你不是在做梦，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的真实。夜里你曾多次默默的流泪，一来是高兴，孩子和狗的到来给你添了新的生机；二来是伤心，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这孩子就会离你而去了。

捡垃圾的时候你经常嘱咐他说：“见到烟卷一定要捡来呵，这是好东西！”。孩子：“嗯，我知道，凭我这技术一天还不给你捡个几支呀？”。你：“就知道你小子能！哈哈！”。孩子：“那当然了，要不怎么每次比赛总是我赢呢？你一天才捡二十块钱，我呢，一天二十三，厉害吧！哈哈！”。你：“厉害，厉害！”。

孩子和狗现在已经超出了垃圾在你生活中的地位，他们成了你生活的重心。你经常想着要给他们买点好吃的东西，玩些好玩的东西。有一天你突发奇想，要带孩子去动物园转转，但你手头的钱不够买两张票。于是，你暗暗下决心攒钱，要给孩子一个惊喜。不久，通过省吃俭用，你终于攒够了钱，偷偷买了两张票；然后告诉他说明天要带他去动物园转转，孩子听后十分的高兴。第二天，你们便畅畅快快的疯玩了一天。平常日子里，你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自从这孩子来了以后，你的生活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此同时孩子也给了你一个惊喜，那天他一下子给你看了十颗完整的烟卷，这一下简直把你兴奋的摸着天了。

孩子：“叔叔，你带我进了动物园，我也给你一个惊喜！你看！”。只见十根干干净净、不同牌子的烟卷整整齐齐排在那孩子手里。当时你就哭了，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你这么好过，也从来没有哪个人会关心你。

你：“……”。

孩子：“不要这么激动吗？这又不是辣椒洋葱，不至于这么辣眼吧？哈哈！”。你：“嗯！嗯！好孩子！”。孩子：“放心吧，叔叔！你一千支烟卷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不知道现在加上我的这十只还差多少只？”。你：“还差一百零五只！”。

正当欢乐和开心即将占据你生命的时候，厄运却悄然来临了。那天晚上你们照常清点着一天的成绩，一个衣着干净的女人在窝棚外喊孩子的名字，最终孩子被他妈妈带回了家。虽然孩子不舍的离开，但是这里毕竟不属于这个孩子，他终归是要走的。自从第一天跟孩子接触开始，你便预见了这天的到来，所以你默默的接受了现实。令你欣慰的是，孩子母亲并没有数落你的不是，反而还谢了你。

孩子就这么走了，第二天晚上你喝醉了酒，那只流浪狗也不知了去向。

█生命跳跃

这第九百九十一支烟抽完了，那段日子的回忆也伴着眼泪去了。你默默的计算着日后的生活：九百九十二支，九百九十三支，九百九十四支，九百九十五支……

偶有一天，那个孩子来到了帆布窝棚前，并且异常兴奋的喊你。此时的你已经在另一个城市了：正在抽着第九百九十九支烟卷。孩子来看你，喊了几声，没看到有动静。于是，就掀开帆布帘子进去了，窝棚里没有了你的人影。孩子在那窝棚里坐了三四个小时，后来他心里边黯然一动：四处瞧了瞧，发现窝棚里的主要物件都已经没有，他猜测出你已不知去向了。但是他没有多想，而是痴痴的等到天黑，直到他的妈妈过这边来找他。他的妈妈看着孩子哭肿了的双眼，看着孩子手里握着的一条中华烟，以及烟盒上面干了的泪痕。最终，孩子和她妈妈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路上，孩子的妈妈说：“你给他这一条烟岂不是要他快快的去死。哎！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啊，得了这病，有钱也治不了。“。孩子：“我猜叔叔想活着！”。孩子的妈妈：“谁不想好好的活呢，又有谁想像他那样不好的死呢？”。

就在他们依依不舍离开窝棚的时候，你已经抽完了第九百九十九支烟卷，并且给第一千支烟卷点上了火，这一刻你的世界寂寥了……。你终究还是没能忍受住病痛的折磨，告别了这个世界。

后记：

一个身患绝症的大龄青年，为了不拖累父母，成为了一个流浪拾荒者。他想要在流浪途中悄然结束自己的生命，给自己定下了一个一千支烟卷的生命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