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万里长征第一步
“这叫什么事啊！”俺脚踩拖鞋走在门外的胡同里，同时低声嘀咕，“人家要不就是天降横财，要不就是天降横祸，我倒好，天降群猫！这么一堆毛绒绒的玩意凭空就砸到我脑袋上，这不是到了霉吗？”
以前多好啊！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早先咱还因为哥们结婚窃喜不已，认为人家那是给自己找罪受。现在好了，报应临头，俺倒是不用为了家里的老婆奔忙，可是却要为了家里的猫奔忙，三十万只，全市的猫集中起来也不够这个数，为毛我一个小小的老百姓，突然要肩负这么重大的历史责任？
尤其是那个什么狗屁规则，一提起这个规则我就更来气了，本来还以为被规则附体是好事，什么魔法功夫对咱完全无效，还能听懂兽语，窥探他人隐私，偷听八卦消息十分方便。可谁能想到，好处是有点，倒霉的更多，想想也是，不给点甜头哪能拉来牲口？驴拉磨还要给几根胡萝卜呢！这规则就像碰瓷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捞上我这么一头大骡子，遇到了我，这群猫老家里的那些大牲口估计都要歇了。
“哟！来了！”就在这时，我脚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叫，俺一愣，低头一看，一只野猫正缠在我脚边。
这猫身上的花纹黑不黑白不白，在我裤脚蹭来蹭去，长的油光水亮，看起来乖巧听话，这猫我认识，叫哈喽，在我们家附近可以说是声名远播，知道讨好人，会来事，所以到谁家都能混上口饭吃，是无数街坊大妈，邻居大婶的密友，估计他了解的隐私比这一片最八的八婆了解的还要多。
平时这猫要是混到我家，我也少不了给他弄点吃的，可是今天不行，刚才我险些就让猫给吃破产了！家里有四只，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有三十万只，哪怕这只猫长的像苍老师我也伺候不了了，除非他是金的，我倒是不介意用他去换大米。
“今天不成，哥们。”我一耸肩膀，“恐怕以后都不成了！哥我的负担太重。”
“吔！”俺话音刚落，那猫倒是愣了。
“喵的！原来你丫的会说我们的话！”
“今天刚学的，还没试过太多，估计要过四六级挺困难的，也就个日常用语。”我干笑了一声。
“那太好了喵！”那猫立刻抬起来右爪来，做了个搓的动作，“有烟吗？”
“你说啥？”我顿时愣了。
“我问你有烟没？”哈喽猫打了个哈欠，猫爪子又搓了几下，“有烟就快递一根，你们这地方忒穷，烟头抽的也忒干净，我找遍了三条街也没找到一根烟头超过一厘米的！抽不了两口就烧爪子了，我这爪子上的毛都快烧秃了！”
X了个X的，这都什么世道，就连道上碰到一只猫都知道伸手要烟了。
话虽这样说，可哥们也算是场面人，人家都伸手要了，也不好意思不给不是，无奈之下我只好掏出一包烟来，从里面抽了一根扔给这猫。
“喵了个咪的！又是桫椤！”哈喽用爪子熟练地夹着烟瞅了一眼，“我说你们这就没有更好点的烟吗？我在这晃了多半年了，烟头除了桫椤就是三炮台，好不容易拣着根万宝路，还是过路的车上扔下来的。这烟抽着辣嗓子，半夜出去叫春都直咳嗽！”
“你丫的爱抽不抽！就这个！”怒了，俺直到今天知道，这世上最不好伺候的是什么玩意。
“抽抽，有的抽总比没有强，这烟虽然不咋地，但是总好过抽树叶吧！”哈喽叹了口气，把这烟塞进嘴里，“有火没？”
我掏出打火机给这位大爷点上，哈喽靠着墙脚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圆圈，又大又圆，绝对标准。俺很沮丧，因为我发现，咱吐烟圈的技术还不如一只猫，天知道要练出这一手技术要祸害多少烟头！
“我说，哥们，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能跟我们熟练对话，行啊！我都没听说还有谁会这本事，啥时候学会的？”那肥猫叼着烟卷，歪着嘴问道。
“没学多久，今天刚学会。”我也想掏出根烟来点上，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俺烟圈吐得不规范，怕被这猫笑话。
“今天毕业的？哪个大学学的啊？”哈喽问道：“不对啊！我听赵三姨说过，你丫的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怂货，学了十多年外语，连ABC都认不全，咋就突然开窍了，突然之间就跨越种族学会这手了？”
“……”俺心中暗暗诅咒赵三姨那个八婆，这位中老年妇女是咱这附近有名的喇叭筒子，上到国务院，下到地平线，就没有她老人家管不着的事，外国间谍就喜欢这样的，有什么情报不用打听她自己就能都给你白活出来，为了怕你没记住，还要揪着耳朵再说上三五遍。
“哥们，你也不用太沮丧！”哈喽伸出爪子来拍了拍我的脚面，“那八婆嘴里就没几句真的，前天还说了，这附近要拆迁，要把啥卫星发射基地挪这来，几个老太太还真信了，满大街的捡砖头盖小厨房呢。附近河沟里连大点的石头都找不到了。”
“知道，赵三姨一直就这德行，十几年前就这样了，你真让她闭嘴，保不住用不了一分钟就要咽了气。”
“可不是！”哈喽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了，你这是要去哪？”
“出去办点事。”我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没时间了，今天就聊到这了。回见。”
“回见，回见！”肥猫摆了摆爪子，“去吧！有事就忙去吧！没事我找你聊天去哈。”说完之后，那猫叼着烟卷，晃着屁股走了。
“得！”我一拍脑袋，以后这烟还要多备几盒，需要上烟的又多了一群，这又是一笔开销。
攥着那张报纸，按照上面的地址找那个大会报名处。这地方倒是挺好，是市里最好的别墅区，就是不通公共汽车。连着倒了两趟公共汽车，又步行了二十多分钟，好歹才找到地方。
可是到了地方我顿时有些傻眼了，远远的就看那个报名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了。
“别走！”俺登时就急了，好不容易找打这么一个可能咸鱼翻身的机会，哪能就这么让它跑了！我撇开两条腿就向着报名处飞奔，未曾想用力过猛，一只脚上的人字拖挂着风声就飞了出去！
说来也巧，这人字拖穿过窗户，直奔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头飞了过去，大概是那老头半秃顶，反光，把这人字拖吸引过去了。
“啊！”那老头只觉得恶风扑面，浑身一抖，忍不住就打了个机灵，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外穿入，直奔面门。
“有暗器！”老头惊呼一声，反应也快，腿一软，直接就钻桌子下面了。
那只人字拖擦着他的头皮就飞了过去，凌厉的风吹起了几根凌乱的发！
“何方高人要暗算于我？”老头在桌子底下大喝了一声，摆出了一个起手式，和公园里普通老头练得差不多。
“不是暗器，不是暗器，误会，误会！”我跳着一只脚冲进了屋子，先绕过去把那拖鞋捡回来穿脚上。
“我是来报名的，就是看着你们要下班了吗，有点着急，一着急，步子迈的大了，这只鞋就飞过来了。”我干笑着说道。
“再着急也不能倒出放暗器啊！”那老头翻了翻白眼，“要不是我练过，不就被拍脸上了？”
“您多担待，多担待。”我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要报名，给我的宠物报名。”
“报名？”那老头上一眼下一眼的把我打量了个遍，“明年赶早吧，今年报名截止了！”
“别呀！”我连忙说道：“怎么就截止了？您这不是还没下班吗？给我补个名字不就完了？我这可是大老远从国外坐飞机回来的！”
“坐飞机回来的？”老头一愣，“穿着拖鞋？”
“这不是急嘛！听到这消息我连鞋都没换就冲出来了，到了机场打了个飞机就回来了！太着急了，连个座位号都没买到，买的站票飞回来的。”
“站票飞机回来的？”老头乐了，“那你的宠物呢？”
“还要看宠物？”
“多新鲜！”老头又一翻白眼，“这是宠物大赛，你没带宠物过来干什么？就为了拿拖鞋砸我是吧？”
“哪能呢！”俺舔着脸笑道：“我那宠物不是没跟过来吗！”
“还在国外待着呢？”
“不是！”我连连摇头，“我这不是着急吗，刚下飞机我就急着向这赶，我就给了我那宠物一百块钱，让它自己打车回旅馆，然后顺便帮我定个房间。”
“你那宠物还能打车订房间？”老头笑的假牙都快掉了，“我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那是！”俺一拍胸口，“这要没两手绝活，也不敢从国外回来到这里丢人现眼不是？咱不是吹牛，这冠军就是为我准备的！”
“呵呵！年轻小伙口气真大！”老头笑的那个灿烂啊，“好吧，看在你这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份上，我给你登记。记住了，明天早晨九点开赛，带着宠物过来。早点来！晚了你再扔暗器也没用。”
“知道，知道。”俺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谢谢，谢谢大爷，那我先回去了！”说着我转身就想走。
“站住！”大爷大吼了一声，“走什么走？把姓名地址身份证号留下，另外再交五十块钱报名费！”
“还交钱？”俺脸色一苦，现在咱最缺的就是这个，“还五十块钱报名费？打个对折成不？”
“成啊！你明天带半只宠物过来！”老大爷连眼皮都没翻一下，张口就说。
“大爷，俺太敬爱你了！这是五十，您老收好。”
“你出国还带着人民币？还是零钱！？”老头看着我塞到他手里的那一堆零票，“这么一堆你过安检的时候也不怕超重！”
好不容易办完这些事，眼看着这就要天黑了，累，真心累！哥们成长了二十多年，除了当年上体育课让老师带着跑了四十五分钟之外，还没这么累过。不但累人，还累心，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要英年早逝，对了，回去要问问那些猫，他们那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好好给咱补补，就算不能延年益寿，能补气壮阳也是好的！
“嗨，哥们，哥们，这来，这！”刚走进家里的那条胡同，就有人叫我。俺一愣，就看到哈喽正缩在墙角向我挥爪子。
“哦，来了！”我木然的点了点头，交完报名费之后，俺手里就剩下三块钱了，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所以现在就算是有土匪恶霸，拦路抢劫的向我招手我也不怕，何况一只猫呢。
“等你一天了！”那猫习惯性的向我搓着爪子，“你说你，一跑就没影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随手摸出一根烟来，扔给那猫。
那猫拿着这烟放到鼻子下面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一张猫脸都让我看出满脸的陶醉相，“喵了个咪的，这烟果然还是抽整只的好，抽了你一只烟，下午捡的烟头都没有什么味道！”
我也不用这猫吩咐，直接给他把这烟点着了。
“对了，哥们，我这有个消息你要听吗？”那猫点着了烟狠吸了两口，突然鬼鬼祟祟的和我说道。
“什么消息？”我一愣。
“当然是有用的消息！喵哈哈哈哈……”哈喽一阵诡笑。
“你你你，你先别笑！”俺搓了搓肩膀，“冷！到底是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这个……”这猫开始卖起关子来，盯着手里的烟卷也不说话。
我一看，明白了，又掏出一根烟来递了过去。
“你看看你，搞这个干什么！”哈喽顿时眉开眼笑，把那根烟接过来，别在了耳朵后面，“下次不许了！”
俺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就靠着他那尖耳朵，是怎么把烟别上去的？
“说吧，到底是什么消息？”
“我和你说哈，哥们！”哈喽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说道：“你最近可要小心点，你被人盯上了！”
“啥！我被人盯上了！”俺顿时一惊，虽然说咱有间破仓库，一辆破永久，银行存款勉强够上四位数，可也不能有不开眼的贼瞄上咱啊！俺还巴不得有贼来呢，搞不好看到咱的惨状，那贼还要支援咱一点。
“这是什么情况？”我懵了，真心懵了。除了懵之外，竟然还有一丝窃喜，我承认，我黑暗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盯上我们家，这可是好消息，这就说明，咱家终于引起贼人们的注意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
“可要不是贼呢？”接着，我又转念一想，突然有些毛骨悚然。俺可是知道家里养了四个什么东西，这玩意可是从异世界跑来的，能蹦能跳，能说能叫，还随身携带管制刀具，这东西出现在我房间里，我又没有第一时间向政府报告，这可是罪过啊！天大的罪过。这要是来了一群国安局，黑墨镜，先把猫抓走，再拿闪光咔嚓我一下，让我从三岁断奶之后的记忆全部消失，重新再体验一遍这苦逼的人生，那该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啊！这还算好的，万一这些人对咱家为什么会出来这么一群猫感到奇怪，把我拖到手术台上大卸八块，搞得跟灌水猪肉一样，那人生才是悲惨呢！这城里最近的亲戚也是我二姑妈的三大爷的干表姐，别说申冤了，到时候连个哭丧的都没有！
“盯着我家的那人，什么特征？”我小声问道。
“这个……”哈喽吸了一口烟，“这天热的，我突然有点想喝啤酒了！”
“……”看着这猫，俺真想大嘴巴抽丫的！这趁火打劫的功夫绝了，我原来还以为能听懂兽语是好事呢，可这还没怎么地，就赔了三根烟，一瓶啤酒出去！这猫倒是不忌口，又烟又酒的，活的比哥还滋润！
可谁叫咱心里有鬼呢，要在以前那猫没来的时候，被谁盯上咱都不怕，这房子里翻遍了都凑不够三百块钱去，只要不把我连地皮挖走，咱还怕什么？可从昨天晚上开始，情况就变化了，现在干什么都没底气，家里有鬼。
“成！一瓶啤酒的钱还是有的。”我一咬牙，拍了拍兜，幸好它就要瓶啤酒，要是再配烤肠，俺转身就走，三块钱就够一瓶啤酒钱。
“搅合哥爽快人！”那肥猫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毛都笑的立起来了，向我一个劲的亮爪子，它那爪子都是并到一起的，怎么摆弄也没能成功的把大拇指向上伸出来。
“您等下！”哈喽也觉得现在叼着烟卷，耳朵上也别着一只的形象不怎么样，出去影响不好，小心翼翼的把手里抽了不到一半的烟卷用爪子掐灭了，又把耳朵上的那根摘了下来。
“我得藏好了，这要是让哪个不长眼的看到，搞不好就给我顺走了！”它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夹着那两根烟，用三条腿围着场地蹦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藏着。
“快点，快点，要不给我，我帮你拿着！”俺有些不耐烦了。
“不成！”那肥猫一个劲的摇头，“俺信不过你，三个月前你说帮前街的胖子看着火，结果人家上个茅厕的功夫锅里的肉就少了二两，这方圆几十米谁不知道你搅合哥的名声，出了名的见好处就上，见困难就让！苍蝇飞过去都能掰下一条腿来。”
俺这个郁闷啊！好端端的就让一只猫给鄙视了。
“有了！”那猫的眼睛突然一亮，蹦着就窜到了墙角，伸出爪子在一边的垃圾桶上敲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谁啊，谁啊，这是谁啊！敲门不会轻点敲吗！敲坏了你负责啊！”就在我还迷糊的时候，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本来看样子还有几分不耐烦，可一看那只肥猫，这老鼠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说道：
“哟！这不是哈喽哥吗？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说早晨怎么有喜鹊站这叫唤了！您说您，敲门那么用力，这门是铁的，您这贵爪可是肉的！快让我看看，敲坏没有？”
“少废话，这个给老子看着。”那肥猫眼皮都没翻一下，抬爪子把两根烟扔到那老鼠怀里。
“哟！哈喽哥就是厉害，这可是好货啊！这一片全是烟头，这两根整烟您这是从哪弄的？”
“一哥们给的。”哈喽捋了捋胡子，“给我看好了，一会儿回来找你要！要是少了一口可不要怪咱不讲情面！”
“哪能呢！”那老鼠眉开眼笑，“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哈喽哥您老的烟给密下啊！您放心，放心，放我这绝对安全！”
我登时无语了，怪不得这附近的野猫不少，可是老鼠还时常出没，原来这都串联好了！
把烟的事情解决了，哈喽溜达回我面前，干笑了一声，“让搅合哥见笑了，这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回头我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别去搅合哥家活动！”
“不用！”我连忙摆手，“你让他们去！我们家来了几个朋友，就喜欢招待这样的客人！”咱还怕老鼠？开什么国际玩笑！家里那四只猫都是吃货，就算他们吃不了，那衣橱里还装着三十万只呢，把全街区的老鼠都送去，分到三十万只猫手里也就够塞牙缝的。
“啧！”哈喽赞叹了一声，“搅合哥不亏是搅合哥啊！讲究人啊！一听就知道你那朋友了不得，肯定是那种很热情的！”
“可不是怎么的！一个个都热情着呢，看到这样的朋友都恨不得好的把它们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处理完了带着这猫去了最近的小商店，进门我就喊，“有啤酒吗？给来一瓶！”
“搅合哥，给来瓶凉的，天热，身上又披着这么一身毛皮大衣，来瓶凉的消暑。”哈喽在我腿脚直拉我裤腿。
“……，老板！给来最凉的，最好能直接把人冻硬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