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陪我说说话
北城北村，第二胡同17号，叶秋的家。
叶贵很高兴！儿子当兵五年总共只回来探过一次亲，这一次终于复员回家，以后他和老伴方翠兰就不用在家里心心念念的牵肠挂肚了。
为了庆祝儿子复员，叶家的这顿晚饭规格也颇高，方翠兰做了很多儿子爱吃的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叶贵也拿出了压箱底的好酒，还邀请了左邻右舍几个算是看着叶秋长大的叔伯，大家其乐融融相聚一堂。
可能是太高兴了，叶贵喝的有点高。吃完饭后，几位叔伯先后离开，方翠兰忙着收拾碗筷。叶秋把老爷子扶上了床，看着叶贵的鬓角已白，心里一阵酸楚。
他十八岁就离开家门，一走就是五年，如今回来看到家里依然是这残屋破瓦，心里十分难过。双亲已老，都只是这个城市的升斗小民，蝇营狗苟一年也赚不了钱。但既然他回来了，他就要顶起这个家，好好的尽尽孝道。
伺候叶贵踏实的睡下，叶秋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来到厨房，看到方翠兰忙着刷锅洗碗的背影，叶秋像小时候那样拖着长音叫了一声妈。
方翠兰扭头看到儿子，笑了笑：“你爸睡了啊！”
“睡了！妈，我来帮你洗吧！”
“不用，这种事哪用你做，我儿子是要干大事的！”方翠兰看了叶秋一眼，满满都是以子为荣的骄傲。
叶秋一阵感动，自己不过就是个复员回家的老兵，在外人看来也许什么也不是，但在母亲的眼里他却像是凯旋而归的英雄。
方翠兰执意不让叶秋洗碗，叶秋也就罢了，默默走到了方翠兰身边，掏出一张银行卡。
“妈，这是我这几年当兵的津贴，给你！”叶秋说着就要把卡塞进方翠兰的口袋里。
方翠兰却身子一扭避了过去，然后道：“儿子，这是你的钱，你自己留着！你这刚回来的，花钱的地方肯定多！”
“我身上还有零花钱，这些钱你拿着。这五年没给家里一分钱，也是时候要为这个家出一份力了！”
“傻儿子，家里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还要你的钱！你赶紧自己留着用，赶明要是谈了对象，少不了花钱的地方！”
方翠兰态度很坚决，弄的叶秋很是无语，只好道：“就算你帮我收着行吧，你就不怕我们年轻人大手大脚的花钱啊！”
叶秋这么一说，方翠兰倒觉得有理。如此才勉强的收下了叶秋的卡，她也没问卡里多少钱，估摸着五年兵，算上补贴和工资在一起应该也就十几万的样子。
母子俩在厨房里又聊了一会儿，叶秋赶了三天路，舟车劳顿，正准备早点睡，手机忽然响了。
叶秋的手机还是那种老款的诺基亚直板机，那是他五年前入伍的时候买的，结果进了部队后手机就被收缴上去了，直到复员才重新拿回来。所以这手机虽然已经严重落伍，但事实上一次都没用过。叶秋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也不愿意浪费，就继续用上了这款诺基亚神机。
号码是个陌生号码，叶秋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通知以前那些老朋友，所以很好奇谁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女人的啜泣声。
然后叶秋就听到秦珊珊难过的道：“叶秋，你在哪，出来陪我说说话行吗？”
……
半小时后，春江大道。叶秋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路边的秦珊珊。
本来叶秋不准备来的，但架不住秦珊珊梨花带雨的哀求，所以最终还是妥协了。
走到了秦珊珊的身边，叶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了啊，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不回家！”
秦珊珊抬起头，露出那张泪眼婆娑的楚楚动人的脸蛋。
看到叶秋，秦珊珊像是看到亲人一样，吸了吸鼻子，还没说话呢，大颗的泪珠又吧唧吧唧的往下掉：“叶秋，我爸爸出了车祸，医生说他不行了！”
叶秋一阵无语：“那你还跑出来，去陪着你爸爸啊！”
“姐姐让我回家休息，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怕！我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我爸躺在床上插满管子的样子！”
秦珊珊哭的伤心，叶秋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抽一抽的难过的紧。见她楚楚的看着自己，便没好气的道：“行啦，我们找个地方，你慢慢哭！”
“嗯！”秦珊珊应了一声，起身站到叶秋的身边，一副跟着你走的架势。
叶秋在附近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特意选了最里的一个座位。
坐定后，在秦珊珊的哭诉中，叶秋慢慢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生死离别莫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心痛的事了，他也想起了自己在部队的那几年，每但有战友离开，然后你猛然就意识到你们从此就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期，那种痛苦比刺心裂骨更让人难以忍受。
这样的事，虽然叶秋经历过很多次，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去劝秦珊珊，只能默默的看着对方，也许等她哭完了、哭够了，心里会稍微的好过一点。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秦珊珊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她擤鼻涕、擦眼泪的纸巾，而她的哭声也终于在叶秋耐心的倾听和适当的鼓励中慢慢的停了下来。
“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秦珊珊最后擦了一把眼泪，冲着叶秋勉为其难的露出一个笑脸。
“好了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我现在送你回家吧！你爸在重症病房，这几天肯定有的累！现在能休息就要休息好！”叶秋柔言安慰。
秦珊珊点点头，两人结了账出了咖啡馆。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秦珊珊对司机说去春江公馆。
这地方叶秋知道，新海市著名的富人区，离海岸线只有几分钟的脚程，小区里也全是独栋别墅。能住进春江公馆的，身价不会低于百亿。
这丫头家里比我想象的有钱啊！叶秋从后视镜里看了后排的秦珊珊一眼，心里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