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果与暮神
又是天旋地转，北辰便跟他师尊回到了之前那个荒芜的神识空间中。
北辰此时心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暴，他没想过自己的来历如此神秘，还有那根巨大的晶莹手指又是谁的。北辰本以为这次能解决他的身世之谜，可却牵出了一个又一个更大的谜团。他紧紧的皱着眉头。
“辰儿，我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你的来历就算是以我这五百多年的岁月经历都我无法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只能是你日后自己去找寻答案了。你那块护身的玉佩在我的床褥之下，自从那晚后，我的修为蓦然消失，虽说在几百年前修为本就跌落，可这突然消散的修为还真让人不适应。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你与忧儿接触修行的原因。修士的世界，太过于残酷。”半空中的老爷子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已经有了肉眼可以看得出的死气弥漫。
林辰不敢言语，他怕，他怕如果打断爷爷的话语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听到爷爷的声音。他努力睁大眼睛去看，看那养育了他十六年的爷爷，他想把爷爷的一切都看的清楚。他双眼开始变得通红，那是悲伤，无尽的悲伤弥漫。两行清泪，一世亲人。
“辰儿，不必悲伤，生死有命。我辈修士，逆天而修。区区生死又有何惧。至于忧儿你不必担心，她有她的造化。王家那凝气四层的小娃伤不了她。她本是一个故人之女，而由于某种原因才到了我这与你一起成长。那时，你还小...”老爷子慈祥的望着北辰，面露微笑与安然。而他的身躯从脚部开始慢慢消散，化作点点晶光。与那至黑的死气纠缠飞舞...
北辰心中充斥着极尽的悲伤。那种你习惯了有人爱你，当所有都成为了理所当然的时候，你忽略了它本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它就这样消散着，就像被人从身体里缓慢的抽出了一大团血液。
“你的路现在才开始，你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半步迈入了凝气一层。可想你的血脉有多可怕。至于凝气层的道法我能给你的也只有暮神经，当年我在宗门资质测试不算出众。所以只能取得这在宗门中聊聊无人修行的暮神经。
但是我却在宗门的史书中查出这暮神经为宗门二代老祖九死一生中从一神秘之地带出。二代老祖修为通天。可想而知此经不凡。可不知为何此经会被人埋没。你若有机缘，便可发现其中玄妙。”老爷子的身躯已经消散到只剩下头颅。可他的双眼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精芒。
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看着爷爷迈向虚无，就像只能看着忧儿被王霸天带走般。我，不甘！！！可这话语只能在北辰心中说道。此时的他只能安静的看着，微笑的留着眼泪，夹杂着悲伤去望向那个面带慈爱的头颅。
“努力活下去，我的辰儿...”莫老爷子的身躯此时完全化为晶光，犹如漫天萤火飞舞，褪尽世间烟火。空余此言回荡在北辰的心神间。
此时的北辰终是忍不住，颤抖着，缓慢着伸出双手，他想去触摸，触摸这些年来一直爱着他的爷爷，他不舍，他不甘，却无可奈何。那点点晶光飞舞，有的触碰到北辰后便消失不见。仿佛钻进北辰身体中去了。
在您爱我的时候，我不懂得什么叫爱。在您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之后，你却迈向虚无。原来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便是这样吗？
我还记得我七岁的时候，把隔壁家的珍贵陶瓷打破，是您低下了您的头颅去为我认错。我还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把邻村的小男孩的手臂打骨折了，也是您。您低下了您的头颅，去为我的幼稚赎罪。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记得。
我好恨，恨自己当初为何如此不懂事，为何当初没有好好练戏，为何当初没有成为您的骄傲。
我恨啊！！！神识空间中的林辰几欲癫狂。神色痛苦，双眼血红，那是他的爷爷，那是至亲，他也就两个亲人，而忧儿几天前为获取自己一线生机被王霸天带走，现在却是爷爷为成全他，助他踏上证仙路而消散。
而后北辰便彻底昏睡过去了，神识空间彻底崩溃，唯有那声伴随空间碎片萦绕。
“爷爷...”
可神奇的是神识空间崩溃后，唯有北辰所昏睡的地方没有奔溃。反倒是那些崩溃的碎片以北辰为中心，开始旋转。晶光飞舞，然后飞快的往北辰身上飞去。渐渐的，那些碎片便把北辰裹成了一个茧，晶莹剔透的茧。隐隐看出茧上有个玄奥的符文，那是一个众字！
北辰在里面安睡。可现实世界中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刘黑子于下午送饭菜进屋时发现莫老爷子西去，而北辰却一直昏睡不醒。可奇怪的是北辰的身躯已经恢复正常了。之前那些骨碎，骨裂等等，都恢复完好。
更奇怪的是，北辰怎么也唤不醒，就连付出了极为可观的代价，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把小镇上最好的郎中请来，也说无解。终于在两天后，戏班子的人们开始给老爷子举行葬礼。
北辰自从昏睡过去后，便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除了荒芜之外，什么都没有。寂静的黑暗好像要吞噬掉他的心神。他开始寻找方向，可周围一片虚无，哪里会有什么方向。没有方向，没有时间。这个黑暗的世界好像要以恒久的麻木去彻底吞噬掉北辰。
就在此时，那种剧烈的不安在他的潜意识里从缓慢浮现，到疯狂奔涌，狂风暴雨！他的心神在那晶莹剔透的茧中沉睡。可他隐隐感觉到外界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好像错过了就要遗憾终身般。
终于在他的不安达到了骇人的程度之后，那个黑暗的世界，轰的一声彻底破碎。那是一缕光芒，印在了北辰的眼眸里。随后那个茧开始消散，凝聚在半空中的那分明是个血红色的众字！缓缓飘入北辰的眉心。一股神秘的气息就此缓慢散发，继而石沉大海般内敛。
只见北辰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眸清澈，如一潭死水。深邃的仿佛可以摄人心魂。与此同时，身在戏班子房中内的北辰也睁开了双眼。他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抬到自己双眸前。用力合掌为拳。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么，可惜，爷爷逝去，忧儿不在身边。注定我要承载着你们的希望。努力的去活着！”林辰喃喃道。在他醒来的瞬间他就发现爷爷的尸体不见了，他起身后看到外面有个巨大的棺木。戏班子的众人皆身着黑衣，左臂处绑一白色丝带。神色悲痛。
北辰站起身来，而后走到爷爷床前，在那床褥下取出了一块玉，那块与他在爷爷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刻着玄奥符文的印记。入手，冰凉与温润并存，可见为一奇玉。可除此之外是在没什么玄奥了，跟一普普通通的古玉无二。
“此时不是思索玉的事情，爷爷葬礼在即，此时方为要事。”北辰双眸一闭，神色挣扎了一会，压下悲痛。转身就往外走去。
阳光刺眼，活着。就得努力走下去！北辰努力站直了身躯，仿佛咋一看，这个身影比之前修长挺拔了不少。
“辰子，你终于苏醒了。老爷子他，他...”刘黑子，一身黑衣，神色悲痛的说道。
“我知道了，走吧，我们去送爷爷最后一程。”北辰一脸平静的说道。可平静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此时的北辰在刘黑子看来，似乎从昏迷中醒来后有了一些不同。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这孩子长大了，莫老爷子，如果你在天有灵，也可安息了...”刘黑子望着不远处的北辰喃喃道。
北辰从一位老者手里接过白丝带，往头上一绑。走到那巨大的黑色棺木处，面带不舍，低声说道，启程。
仿佛怕惊扰到莫老爷子一般，可这个低沉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随后一条黑色的队伍，就此从戏班子大院中出发。而这条队伍还在不断增加，毕竟老爷子待人极好。所以许许多多人都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来了。人随风逝，风伴人散。
队伍的前方为北辰，北辰此时双眸平静，步履坚定的向记忆中那座陌山走去。他记忆中，在空闲之时，爷爷总是会一个人走上陌山。山顶之上，孤桑树下，遥望南方。
以前的北辰不懂，可现在他知道了。爷爷他那是在想家，也许是在想他那在远在南荒的宗门，又或许是在想他那些年所遇到的人与事。大雁南飞，世事休矣。
“辰子，到了，让老爷子入土为安吧。”刘黑子看到北辰站在那黑色棺木前久久不语，实在不忍的说道。
“好。”北辰并没有说过多的话语。而是顺势蹲在孤桑树下，用手，一下，一下的去挖。有什么比亲手埋葬自己的亲人更悲伤呢？不知过了多久，北辰整个手掌都已经血肉模糊。可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雨来了，来的如此突然，又是如此的合理，雨水混着北辰的血水。缓缓的在葬坑中蔓延。没有哀乐，可此时的无声胜有声，极尽的悲哀，就这样萦绕着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随着老爷子的墓堆趋向完整，北辰的心越来越沉寂。那是一种内敛，他身上的气息似乎都消失掉了。这是一种意志的收敛。北辰从那孤桑树上取下一根枝桠。接过刘黑子递来的砍刀，仔细的削成一块方形的木板。随后刻下。
莫墟之墓，不肖子孙北辰立。
北辰缓缓跪下。一拜，我与你本无血脉关系却为至亲。二拜，愿你黄泉路上一路顺风。三拜，世上如若有冥王，便请求他，让你我下一世，再为亲！
就在这第三拜，完毕的瞬间。在那地底五尺之下的黑色棺木中，那本安详长逝的莫老爷子突然化为点点雾气，缓缓消散在世间。就在这时，不知离这陌山多少万里远的地方。那个空间中充斥着红色的闪电，丝丝毁灭气息散发着。闪电过后的空间，只遗下荒芜的空洞，仿佛可以摧毁世间一切般的存在。
可再细一看，那些带着毁灭气息的闪电居然在颤抖，仿佛是在害怕。而在那些闪电环绕之中。居然有一个巨大的不知多少万丈的棺材。
棺材身为黑色，棺盖上镌刻着一个巨人！此人身披战甲，平摊双手。脚下剑器残断，双目破碎，眉生第三目，更为奇异的是，此人左手之上居然长着一棵花！花靥之中有有一人五官，此人一目开，一目闭。
其右手上有一木，此木仿佛不是长在手掌之上，而是被硬生生碎裂手掌，移植过去般，木生一果，此果为黑白二色交融，隐隐看去，二色仿佛在流动，甚是玄奥。
而巨人四周闪烁着无数的符文。一缕缕封印的气息泄露，似乎在封印着这棺中的可怕存在。
而此时，棺中模糊的传出一些意识。这些意识传出的瞬间，那些符文瞬间发出滔天光芒！只余下那道沧桑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充斥着红色闪电的空间中，久久不散。
因果已结下，今日因，明日果。道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