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烟岚云岫2
对于炎子明那句似笑非笑的话语,站在白玉石桌边,与炎子明四目相对的林岚风先是抿唇浅浅一笑,而后缓缓摇了摇头,用他那平缓温和的声音如是道:“非也!非也!”
口中一边缓缓地念着“非也”二字,林岚风一边微微低头,看向了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的腰间。下一瞬,但听得林岚风如此抿唇笑语:“公子的言谈举止都将公子的身份隐藏得很好,只是公子腰间露出的那枚腰牌,却出卖了公子的身份。”
炎子明闻言,当即垂头,循着林岚风的视线,看向了他的腰间——
借着天上皎洁的月色,炎子明看见,他那身天青色长衫腰间的接合处,不知何时,竟露出了一块有他手掌心那么大的圆形的悬着金色流苏的金色腰牌。
而这一低头,炎子明就有些无语了,只因为那块有他手掌心那么大的圆形的悬着金色流苏的金色腰牌露出的角度就像是刻意摆出来的一样,无论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还是从林岚风所站的角度看过去,都刚好能看见那块悬着金色流苏的金色腰牌的正反两面——
那块悬着金色流苏的金色腰牌的正面,雕刻着一条盘桓于云彩之上的蛟龙,而腰牌的背面,则用篆书,雕刻着“炎煦”二字。
话说,炎子明腰间那块露出衣衫的悬着金色流苏的金色腰牌,乃是炎子明当年出生的时候,炎子明的父皇炎武蓝按照赤冰国皇室祖制,命宫中匠人打造,并在炎子明满周岁当日赐给炎子明的。
当然了,这块金色腰牌并非炎子明的个人专属,但凡赤冰国皇室出生的皇子,在其满周岁的时候,都会由他们的父皇,也就是赤冰国的当朝皇帝,赐下一块这样的腰牌。
因为是赤冰国皇室祖制,所以,就连炎武蓝当年做皇子的时候,都有一块这样的金色腰牌。只不过,炎武蓝在登基称帝后,就多了一块雕刻着金龙的腰牌了。
又因为是赤冰国一代代流传下来的皇室祖制,所以,这块金色腰牌的规格是有严格的规定的——腰牌统一都是由纯金打造,大小、重量、外形则全部一致。腰牌正面雕刻的蛟龙代表着腰牌持有者皇子的地位,而腰牌背面雕刻的名字,则代表着腰牌持有者的身份。
并且,按照赤冰国皇室祖制,这块金色的腰牌从被赐给其持有者那日起,将一直陪伴持有者到其身故之日,最后还要随同持有者贴身入葬——即便腰牌的持有者将来登基称帝,死后也必须贴身携带这块金色腰牌入殓、下葬。
而在赤冰国,但凡能踏进赤冰国皇宫西和门的人都知道,赤冰国如今的三位皇子——储君炎煦,九皇子炎眘和十一皇子炎帧,三人各有一块纯金的,有成年人掌心大小,悬着金色流苏,正面雕刻着彩云和蛟龙,背面则雕刻着他们各自姓名的腰牌。
所以,可以说,炎子明腰间那块露出衣衫的悬着金色流苏的金色腰牌,直接代表着炎子明赤冰国皇子的身份。
之前离开赤冰国皇宫的时候,炎子明顺手将这块直接代表着他的身份的腰牌,也一起带出了宫。而炎子明之所以会带着这块腰牌一起出宫,是因为这块腰牌不单单代表着炎子明赤冰国皇子的身份,同时还是炎子明自己指挥他自己创建的暗势力的令牌!
虽然当时炎子明是临时决定离宫前往秦山之巅的,走到时候也有些匆忙,但炎子明还是打算的十分妥当的——
因为是独自一人出宫,牧文和王泉谁也没带,所以,为防在到达秦山之前徒生什么意外,炎子明觉得他还是带上这块腰牌比较稳妥。若万一途中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他还可以凭借这块腰牌调动他暗中创建的势力。
不过因为一直到了秦山之巅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而从秦山之巅到南岭郡来的这一路上,也十分的顺利,所以,炎子明完全没有需要用到这块腰牌的地方。
又因为没有需要用上这块腰牌的地上,所以一直以来,炎子明都将这块腰牌放在他身穿的外衫里面贴身藏着,而此刻这块腰牌却露到了衣衫外面……
炎子明凝眉想了想,兴许是他刚刚坐下的时候,腰牌自己滑了出来。但是……
收回看着他自己腰间那块露出衣衫的悬着金色流苏的金色腰牌的视线,抬头,看向站在白玉石桌边,唇角含笑地看着他的林岚风,炎子明不动声色地想着:但是关于这块腰牌的来历,应当只有赤冰国宫廷里的人与朝臣们知道才是,这林岚风……是如何知道的?
这方,见炎子明抬头后就一直面色平淡地望着他,也不说话,聪明如林岚风,又如何想不到炎子明心中的疑问呢?
是以,只见与炎子明四目相对的林岚风维持着唇边的浅笑,张口,缓缓解释道:“到也不难猜测,毕竟炎姓是赤冰国国性,这世间虽不乏同姓同名之人,但能用如此大一块纯金打造腰牌,还敢在腰牌上雕刻只有各国皇室才可用的蛟龙图腾,又刚好姓炎名煦,且年纪约莫在二十四五上下之人,只怕除了赤冰国的煦太子之外,别无他人了。”
听闻林岚风这番条理清晰的解释,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只是缓缓勾唇,笑得有些邪魅地道了一句:“看来我这个呆笨的三师弟却有个聪明绝顶的二哥。”
“聪明绝顶谈不上,只是在下闲来无事,多看了几本书罢了。”回以炎子明的,是林岚风这语调平缓的浅笑轻语。
这方,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白玉石凳上的炎子明忽然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白玉石桌边的林岚风,而后蹙眉,如此问了一句:“我一直有个问题……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穿这么多衣裳?”真的,这个问题,从见到林岚风的那一刻起,炎子明就想问了!
虽然一个大男人将另一个大男人的衣着打量的如此清楚会显得有些奇怪,但炎子明又不瞎,他与林岚风之间,不过一步之遥,即便现在是晚上,但如此近的距离,林岚风身上穿的那三件带有绒毛的衣裳,炎子明依然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炎子明很奇怪,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多……真的不热吗?
介于林岚风是林萧阳的二哥,炎子明也没拿林岚风是外人,索性就将他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不然炎子明怕他会自己把自己给憋死!
其实还有几句话炎子明忍住了没有说,那就是:这种气候,林岚风穿三件带有绒毛的衣裳也就罢了,尤其是林岚风肩头竟还披着一件长长的,都快拖到地上去了的,衣缘上细细密密地镶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的白色披风……那披风暖和的,他即便只是看着,都觉得浑身冒热汗好么……
那方,对于炎子明的疑问,林岚风只是抿唇一笑,朝炎子明拱了拱手,言词间透着几分无所谓地如是说道:“劳公子费心了,在下自幼体弱,受不得半点风冷。”
然而,这方,对于林岚风的解释,炎子明却压根不相信,张口就道:“不对……你这个样子,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体弱。”话音一顿,盯着林岚风看了好一会儿,炎子明才如此蹙眉道:“看你这模样,到更像是因为中了极深的寒毒所致。”
赤魅毒发作的时候,中毒者不是浑身灼热犹如烈火焚身,就是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再不就是冰火两重天一起发作的煎熬,而炎子明身中赤魅毒四年有余,所以寒毒这种东西嘛……估计没人会比他炎子明更深有体会了!
那方,面对炎子明的猜测,林岚风依旧保持着唇边的温和浅笑,出口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缓温和:“公子出生宫廷,想必比在下清楚,有些事情,其实没必要那么追根究底。于在下而言,体弱也好,中毒也罢,并无什么区别。”
“……三师弟知道吗?”听闻林岚风这番模棱两可的说辞后,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默了一瞬,才如此语气幽幽地问林岚风。
站在白玉石桌边的林岚风闻此问,缓缓摇头,而后浅浅地笑着:“三弟心性单纯,在下觉得,三弟不需要知道那些阴暗肮脏的事情。”
他的三弟,只需要一直保持那副单纯的心性就好,单纯地笑、单纯地生活,无忧无虑。那些俗世繁杂、阴谋诡计,他的三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如此,就不会徒添烦扰。可是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
这方,炎子明深深地看了林岚风一眼,好半晌儿后才轻声道了一句:“你对三师弟很好。”
炎子明记得,冷晴曾与他说过这么一番话:但凡将你放在心上的人,你若过的不好,他们会为你而担心难过。而那些你放在心上的人,你若过的不好,你则不会告诉他们,因为你舍不得他们为你而担心难过。亲情如是,友情如是,爱情亦如是……
冷晴会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当时炎子明被冷晴一而再地拒绝心意,炎子明便问了冷晴有没有真正在乎过什么人,然后,冷晴就对炎子明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其实这番话后面,冷晴还说了一些话,但是,却都是刺痛炎子明的心的话,炎子明索性选择了将后面那些话遗忘掉。
此刻,看着站在他眼前的林岚风,炎子明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冷晴曾说过的这番话。大抵是因为,他从林岚风身上,看见了这番话的写照罢……
这方,对于炎子明那句轻飘飘的话,林岚风只是抿唇,温和地笑了笑,语调轻缓地道:“三弟是在下的亲弟弟,在下若不对三弟好,那外人就更不能指望了。”
话音一顿,林岚风着意看了一眼炎子明,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反到是公子不远千里地来寻三弟,接三弟返回师门,才当真是位难得的好兄长。”
林岚风这番话到不是说来奉承炎子明的,而是林岚风的确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的:他对他的三弟好,那是必须的,因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他们之间有至亲血脉相连。但是这位赤冰国的煦太子仅仅只是他的三弟的同门师兄,却能为了他的三弟,从赤冰国赶来南岭郡,这份兄弟情谊,才是真的难得!
这方,对于林岚风的称赞,炎子明面上只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薄唇微启间,只听见炎子明那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如此道:“说了这么多,现在你能告诉我三师弟的下落了吗?”
没错,炎子明能耐着性子和林岚风闲聊这么久,还顺便关心了下林岚风的身体,纯粹都是为了他那个三师弟的下落啊!
然而……
“抱歉!其实在下也不知道三弟的下落。”对于炎子明的提问,林岚风朝炎子明拱手抱拳地微微一揖,如此语带无奈地回答了炎子明。
然后……
只见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面色倏然一冷,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林岚风,出口的语气,都带着一股森然冷意:“你最好不是在耍我。”
虽然林岚风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从炎子明身上瞬间散发出来的威压与寒意,但是……
林岚风仍旧老老实实地摇头,老老实实地答道:“在下的确不知道。”
林岚风可以对天发誓,他是真不知道林萧阳的下落。
这方,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听闻林岚风如此云淡风轻的回答,当即只觉得他额角的青筋跳的十分欢快:所以说,他之前与林岚风废话那么久,就得到林岚风一句“我也不知道林萧阳的下落”咯?
虽然林岚风是林萧阳的二哥,但他要是将林岚风打个需要将养一年半载的内伤什么的,应该不过分吧!!
那方,眼看着炎子明站起身,摆出一副要动手揍人的模样,林岚风方又如此说道:“本届武林大会结束后发生的事情,不知公子可否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