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6章
第1926章
他虽说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却也不能掺和进四爷府的家务事,只得将太子妃送的礼物送到正院门口,交由尔芙身边的近身婢女诗兰转交,又委婉地表示了自家主子太子妃的歉意,连诗兰塞给他的红包都没敢收,更甭提等待尔芙命人送出来的回礼了,直接就转身回去给太子妃复命了。
尔芙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去过,听着诗兰说起赵喜从来到走的全过程,看着眼前绣着富贵平安的绣活,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让人将这东西好生收起来吧,你记得以后给太子妃补上这份回礼就是,可千万别让人挑出咱们的不对来。
好了,我也有些乏了,先回房歇息了,你们没事就散了吧。”说完这话,她也不等诗兰回答,转头就往内室里走去。
做戏做全套,虽然她很想立时三刻就找来巧手工匠,将这幅栩栩如生的富贵平安图装裱起来,好好欣赏欣赏,可是为了不让正院那些其他人安插过来的探子,瞧出不对劲的地方来,还是忍着那丝丝好奇,故作乏味地摆摆手就算了。
回到上房内室里,左右旁边都没有了外人,她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左肩胛的伤处,为了这出戏,她真是牺牲颇大,四爷为了这出戏的逼真程度,在前前后后摔碎了堂屋摆着的那些普通瓷器后,还将她推倒在了地上,而她左肩胛处的伤势,就是在那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四爷踢倒的官帽椅靠背探出头的位置上,不是四爷下重手,实在是赶巧了。
她为了不让四爷担心她的伤势,忍着肩胛处的疼痛,配合着四爷把这出戏演完,本想着缓缓就没事了,却没想到躺了这一会儿,反倒是更疼了。
“等这事完了,我一定要让四爷陪我去前门外好好玩玩。”越想越觉得赔本的尔芙咬牙切齿地嘟哝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唤进了诗兰,让她过来替自个儿擦点药油,以缓和肩胛处的疼痛。
这脱了外袍和里衣,诗兰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尔芙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吓到你了,别怕,快擦药吧。”
“那主子您稍微忍忍,您背后这块都已经淤血了,要是不将这淤血揉散了,怕是明个儿就要更难过了,不如还是让白芷姑娘过来替您好好看看吧。”诗兰瞧着尔芙肩胛处的青紫,很是心疼地抿了抿嘴儿,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拿过旁边放着的药瓶,小心倒了些药酒出来在手心里焐热了,轻轻敷在尔芙的肩头,却没有着急下手揉捏,而是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也好,那你去叫吧。”尔芙侧身躺在床上,苦着脸吩咐道。
她的本意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个儿受伤的事情,不过白芷也算不得外人,加之她也怕诗兰下手没轻重,回头反倒伤上加伤,平白让前院办大事的四爷担心,所以便也就准了诗兰的建议。
白芷医术高明,不弱于任何大夫。
她不过打眼儿一瞧,便已经瞧出尔芙肩胛处的伤是撞伤了,而且还撞得不轻,她替尔芙上好跌打损伤的药油,又开了内服调理的药方子,轻声交代道:“主子肩上的伤,虽说没有伤到骨头,却也是撞得不轻,怕是这几日都会影响主子您左臂的活动,所以您千万忍忍,尽量不要动左臂。”
尔芙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你跟着诗兰去旁边的私库看着抓药吧,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再让赵德柱安排人出去采买。”说完话,她便很是灵活地用右手将半敞着的衣襟敛好,坐正了身子,接过诗兰递过来的蜜水抿了口,半倚着迎背靠枕,虽说脸上的苦涩不减,却多了几分从容。
她也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她现下是失宠状态,必然要想办法让四爷心疼自个儿,她要是非摆着架子不肯服软,那才会让人觉得奇怪,毕竟这府里头的女人都是依仗着四爷的脸面过活,谁也甭想跳出这个圈去,如她,亦不会例外,哪怕是她不为了自个儿,还总要为了自个儿的孩子做打算,所以她也就不用委屈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还交代诗兰去后头吩咐小厨房,让小生子准备几道清热去火的小菜,借着自个儿的名头送去前院书房,也趁机给弘轩那孩子送个口信过去。
这也是府里头女人想要讨好四爷的老套路。
以往她不屑做,现在却也是顾不得了,谁让她堂堂福晋都被四爷禁足了呢,为了尽快拿回自个儿的掌家之权,不好好表现表现自个儿对四爷的关心,那怎么能对得起自个儿和孩子们呢,这府里头伺候的婢仆,多是些跟红踩白之辈,她可不能自个儿这边遭罪,还让小七和弘轩在外面跟着担心。
如此,她这番真真假假地做派,反倒让其他女眷都看不懂了。
本来还想着趁机就要踩尔芙一脚的李氏,也忙着收回了伸出来的手,担心无端惹上麻烦,不过她也并不是如此甘心地让尔芙在正院过自在日子,她先是对尔芙不满的佟佳氏说了说自个儿的计划,又找了在府里如透明人般过日子似的陆格格,出言挑唆,最后由先佟佳氏一步进府的李荷茱李氏出面,一块去找到前院书房里苦着脸处理政务的四爷,替尔芙求情。
李氏鼓动众女去前院书房见四爷,说是去求情,实则就是故意趁机说些容易惹四爷不高兴的话,让四爷不要那么轻而易举地将尔芙放出来罢了。
其他众女也不是傻子,不过却还是顺着李氏的意思来了。
至于为什么,无外乎是因为尔芙现在坐在嫡福晋的位子上,于府中众女就如同是压在孙猴子身上的五指山般,其他所有女人都无时无刻地不想将她推倒,现在好不容易由四爷亲手弄出了小豁口,她们还不趁机凑过去踩两脚,那就真对不起自个儿了。
不过这些人中,也仍然有人例外。
比如住在无双阁里的那位李荷茱李侧福晋,她虽然初时被大李氏说得有些心动,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心底那点小野心给掐灭了。
因为说到底她就是个外族人,哪怕是扳倒了尔芙,这嫡福晋的位子轮到谁,也绝对轮不到她的头上,她也就自然而然地冷静了,何况尔芙待她很是亲厚,不但不曾苛待过她,甚至还多次教导她要如何照养小阿哥,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情呢!
不过她也没有要和府中众女唱反调的意思,所以当大李氏稍后过来请她一块去前院的时候,她便直接借口身体微恙推辞了。
大李氏见她知情识趣,便也就由着她了。
离开无双阁的时候,大李氏还在和身边伺候的宫女调侃,嘲笑李荷茱不过是在自作聪明而已,因为尔芙就是个蠢笨如猪的货儿,压根都不会明白李荷茱明哲保身的做法,也不会明白李荷茱这般做是为了她尔芙好,兴许还会记恨上李荷茱这个好心人,所以李荷茱这人也是个不长脑子的货儿。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氏可谓是志得意满地和其他众女来到了前院书房,只可惜她们却是白跑一趟,因为四爷才回到前院没一会儿就领着人去宫里头了,这让失望之极的李氏很不痛快,她客气地笑着送走了各院众女,又伺候着佟佳氏歇下,这才带着满肚子的牢骚回到了自个儿的院里,她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热茶,愤愤不平地喝了口,说道:“这次真是便宜她了,平白折腾了各院主子一趟,要想再让这些女人跑一趟前院,怕是难喽。”
旁边伺候茶水的宫女瞧着李氏不高兴,忙劝说道:“主子,您何必如此操劳呢,这嫡福晋那边都已经被禁足了,便是您再怎么劳心费力,也不可能让主子爷更责罚于嫡福晋,即便就算是您做成了这事,最终便宜地都是旁边院里住着的那位佟佳氏侧福晋,依奴婢看,那位佟佳氏侧福晋怕是还不如嫡福晋好处些,毕竟嫡福晋再是得宠的话,也不会耍心机,可是奴婢瞧那位佟佳氏侧福晋,那就是乌拉那拉氏的翻版!”
“你懂什么?”大李氏不待宫女说完,便已经出言反驳。
她何尝不知道佟佳氏和乌拉那拉氏一般无二,可是有一点是佟佳氏比不上乌拉那拉氏,亦是比不上尔芙的,那就是佟佳氏没有子嗣绕膝,而且她也能看出四爷看似待佟佳氏不薄,实则不过是为了安抚佟佳氏身后的母族,这样无子、又不得四爷看重的侧福晋是坐不稳嫡福晋的位子,只要佟佳氏坐不稳嫡福晋的位子,便需要拉拢她这个府中的老人儿,她现在也不求旁的,顺顺当当地等到弘昀弱冠,再行婚配,到时候就算是四爷不看重弘昀,也必然为其请封,她这个生母就可以顺情顺礼地更进一步,有子有女,又有过去的情分在,即便是再有新人进门,也不会影响到她在府里的地位。
不过她也不会将这话告诉给其他人知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她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是有些年头的老人儿了,可是几番错手被四爷厌恶的她,还是不敢全然相信她们了,该交代她们办的事是照常交代,却也不会再将心里话说出去,有些事,她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是,左右她是绝对不会再主动跳出去和尔芙对着干了,做个笑看鹬蚌相争的渔翁挺好的。
旁边伺候的穗儿见大李氏不爱听自个儿说的话,便也就不再言语,她规规矩矩地换了杯新茶上来,又将李氏爱吃的小吃食都摆在李氏身边的角几上,正要蹑手蹑脚地推到旁边伺候的时候,便听得耳边响起了李氏的吩咐,“你稍后去趟东小院给佟佳福晋提个醒,让她可千万不要急功冒进地去抢掌家之权,毓秀姑姑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老人儿,四爷将掌家之权交给毓秀姑姑,那就是为了嫡福晋,她要是这会儿着急冒头,那怕是就真要招惹四爷不高兴啦,不过你去提醒的时候,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去的,你自个儿想个由头解释,最好能让她将你当做心腹培养,我说的这话,你明白吧?”
“奴婢明白,奴婢等明个儿轮休的时候就过去。”
李氏也说不上是不是自个儿说得不够明白,还是这穗儿真是愚蠢透顶,竟然还想着等明个儿再过去提醒,不禁脸色森冷地厉声呵斥道:“我让你稍后就过去,你是听不懂么?
今个儿晚上可就轮到四爷要去佟佳氏房中休息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怕她会忍不住着急说起这件事,一旦她把话说了,你再跑过去提醒,那又有什么用,一旦她彻底得罪了四爷,便是她身后有佟佳氏和赫舍里氏这样的名门望族做靠山,可是也保不住她,没有哪个家族会为了区区外嫁女就和一个备受圣宠的皇子作对,大不了就是想法子再塞进个新人罢了。”说完,她便满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穗儿轰出了上房。
这边,大李氏将穗儿轰出门,那边穗儿就直接去了东小院。
穗儿这丫头是大李氏身边心思最活络的丫头,当初她为了保住自个儿大宫女的尊荣,投靠小李氏,后来小李氏倒了霉,她转头将这盆污水就泼到了琉璃的头上,自个儿则成了侠肝义胆的忠仆,彻底将东小院里里外外伺候的宫女都压制住了,成为了大李氏跟前的第一人,她若是不足够聪明,也做不到这一点,现在却屡屡犯错,不过是因为她想要改换门庭了。
有时候,背叛这种事,做过一次以后,便会习惯第二次。
只不过她知道佟佳氏身边不缺仆从婢女,更不会接受一个有主宫女的投诚,因为这就是个讲究一仆不侍二主的时代,所以穗儿屡屡犯错,不过就是想让李氏将自个儿轰出去,而她在被轰出去前就被李氏暗示着去讨好佟佳氏,她才不会将这功劳揽在自己的头上,那她不就成了随风倒的墙头草了。
可惜大李氏防范了身边人,也没有想到她以为最忠心的婢女,已经想要另寻靠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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