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门·颓势

晨钟响彻云霄，将薄雾散去，钟声悠扬，上达千丈之上，唤醒尚在睡梦中上界毓仙弟子。此钟名曰醒神钟，立于毓仙门下界山门中，乃是千年之前毓仙门大部分弟子由下界迁往上界时由门中精于铸炼的长老所造，以方便两界通讯。

此钟外形与普通古钟无异，下界之人远离数里便已听不到钟声。但经妙法，却能直达千丈之上而钟声不减。只是数百年前，与毓仙门并驾齐驱的仙法门派玄音阁传音秘法被人传出，毓仙门加以改造，便逐渐取代了醒神钟的位置。虽说当时玄音门极力反对，但终归不能挽回了。

此后几百年中，醒神钟便一直做为唤醒门派弟子的工具，亦或是发生突发状况，来不及开启传音时所用。毕竟传音秘法虽说方便，却也需先寻得要传音之人，与之连通灵力，方可传音。

此日钟声略显急促，敲钟之人乃在此位已近百年，从当初入门不久便被安排至此，至今未曾敲错钟意，此钟声急促，正是事出紧急之声。

上界之上，无论弟子或是长辈皆被这钟声吵醒，神色皆显匆忙。八岛东向一岛谓之流萤，岛上众多弟子皆被钟声唤醒，唯独一个弟子房中还躺着床上，双目紧闭，神情颇为不耐烦，嘴中嘟囔道：“这钟声是越来越急，莫非是门派要被灭了么！”此话若是其他人听见定要治他不敬师门之罪，只是他语声颇大，完全就无所顾忌。

只是又念叨几句之后，终究还是翻身起来了，洗漱一番后，原本慵懒的面容变得精神起来，细看之下约摸十六年纪，面容普普通通却也不至于不忍直视。一身蓝白相间的服饰正是毓仙门弟子服饰。

徐子琪，父母本是毓仙门上代弟子，却在徐子琪出生不久双双殒命，此后徐子琪便由他父亲的族兄抚养长大，直至八岁时由流萤岛掌座林成风接入毓仙门，开始修行之路。

修行之初，徐子琪可谓一鸣惊人，下界修行半年达到进去上界的聚气境后林成风接入流萤，之后修行之路畅通无阻，仅仅两、三年光景便将修为境界提升到分神境，这对于资质、悟性上佳之人也需五、六年时间，稍微差点的则要十数年之久，徐子琪天赋卓越可见一般了。

原本所有人均对徐子琪抱有极大期望，认定徐子琪他日必有大作为。然而当他入门第四年，稳定分神修为后，离开流萤出外历练一番回来之人，整个人性格大变，不再将心思放在修行之上，整天慵懒至极，至今四年过去，却仍旧停留在分神境，半步未曾前行。

对于这样的转变，没有人知道其中缘由，而徐子琪也未曾和任何人提起，那怕是林成风亲自问询，也没有一个结果。时间久了，也没人再来过问了。只是若非当初徐子琪父母与林成风交情甚深，怕是早就将他逐出师门了吧。

徐子琪梳洗完毕，却对着铜镜发起呆来，只是盏茶过后却是兀自一笑，嘴中轻声念叨：“四年了，还是没找到办法啊，不过你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找到那东西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受苦了！”只是这些话不知是对谁说或是在自言自语呢。

推开房门，眼前是一片青天艳阳，虽说九岛各自相隔百丈，但也能看的清晰。周围八岛之间各自一条腕粗锁链延伸至中央，将九岛连成一个整天。经过千年积累，山中灵气早已溢满，竟由虚化实，形成一道汹涌的灵气波浪，来回冲击着九岛，却只是徒劳。

此景徐子琪自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也没心情去观赏。径直出了房门，来到膳堂。虽说修行之后不会那么容易饿，但也并非餐风饮露的仙人。

来到膳堂，里面并没有几个弟子，大部分都用完早膳修行去了，剩下这部分多数也是修行上资质过差基本放弃了。见徐子琪进来也没人去搭理他。

徐子琪也不在意，随手拿了些吃的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正准备开动，便听到身后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子琪，你还真在这里呢！”

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来人初看之下让人动心，望久了竟不知不觉先去进去难以回神，这些人都是修行有些时日的了，却也难控心神。

倒也不是女子用了什么媚心惑神之术，或者说她本身就是媚心之术。女子唤作林玲，林成风之女，别看外表不过二十年华，却已是修行近三十年的人了。

林玲径直来到徐子琪身边，望着他，半响不言。而徐子琪则毫不躲闪，面带微笑盯着林玲，两人便这么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最终林玲还是开口了：“你为什么最近老是躲着我，说了多少次让你好好修行别再偷懒了，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

林玲言语之中透漏出的颇为无奈，如果现在流萤之中还有谁会关心徐子琪的修行，那便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流萤大师兄陆离，另一个便是眼前这绝色女子。

听完林玲的一番话，徐子琪却并未所动，仍旧笑眯眯的盯着林玲。终究令女子微露怒容，眉头微皱，却没再说出一句话来。有过了几息之后，女子不由叹气：“罢了，这些话已经对你说了不知多少次了，若是听得进去早就听了。”

说话间女子坐到了徐子琪旁边，“如今的毓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毓仙了，你入门这么久也应该知道，十六年前那场门派之乱让毓仙满目疮痍，直至今日仍未恢复，如今那回朔、满神、离火三岛更是弟子散尽，独留一群长老。而我流萤和那千秀也与掌门脱离，虽然仍是毓仙门人，却早已不听掌门令了。”林玲缓了口气，对于这十几年的变故她实在不忍心看到，毕竟这是自己的门派，“虽说如今毓仙在外人看来依旧强盛，但我们自己还不清楚么，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吧。如果哪天玄音阁或是其他门派看出端倪杀了过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门派灭亡么？”

待林玲说完，徐子琪仍旧是那副嘴脸，只是不再不言，却开口道：“说完了？说完了就赶紧修行去吧，以后门派可还要你来保护，就别浪费时间在我这种废人身上啦。”

对于这种没心没肺的话若是以前林玲定是怒火中烧，狠狠揍徐子琪一顿才解气的？倒不是林玲脾气暴躁，相反她一直都是脾气很温和的人，能让这样的人发火，也算徐子琪的本事了，只是时间久了，林玲连发火的心都没了。

对于徐子琪，当初林玲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况且林玲个徐子琪的父母也算是交情颇深，徐子琪父母临终时也是拜托林玲照顾。只是看到徐子琪如今的样子，林玲倒是觉得有负嘱托。

送走了林玲，徐子琪便你收回了那嬉笑的表情，眼神开始迷离起来，只是随着时间越久，神情也越发凝重起来，却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