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赌石
赌石在玩玉的圈子里面很流行，就是一块从矿坑里面挖出来的石头，摆在那里，标个价格，买的人切出了玉或者翡翠，就叫做买涨了。切出来玉质不好或者什么都没有，就叫做买垮了。
赌石可不是买大小之类的赌博，对于卖家和买家的眼力，学识和经验，还有那虚无缥缈的运气，都是无情的考验。买涨了，十几万变成几百上千万的都有。买垮了，上千万变成十几万甚至一无所有，直接跳楼的也不少。
赌石的摊子虽然只有三五个人看守，但是却足足占了上百平方米的场地。围拢在摊子周围的人群，目光灼热的看着已经切出了一片绿意的原石，嘴里不停的叫嚷着：“涨！涨！涨！”
负责切原石的店员，看着一脸兴奋的买主，语气犹豫的问道：“老板，现在这块石头已经价值十万了，你是选择继续切，还是就此打住，把石头给卖掉呢？”
买主一身笔挺的西装，看上去像是个公司白领，见到自己花一万买的原石，第一刀就切出了十万，兴奋得满脸通红，双拳紧握道：“切！给我全部切开！这么明亮的绿色，一定是块顶级的翡翠！”
“好嘞！”店员见买主同意切下去，立刻熟练的将原石打了个转，按照买主比划的位置，顺着原石的边缘一刀切了下去。只见原本凹凸不平的石壳被切开后，断面上现出一泓碧水般的幽绿，差点晃瞎了围观群众的双眼。
“我靠！这小子发达了，看这样子，只怕是顶级的老坑翡翠，价值起码上千万！”围观者中有懂行的，一脸激动的对周围的人说着，目光灼灼的盯着正要切第三面的原石，神情比原石的主人还要紧张。
店员也是激动万分，如果这种顶级翡翠在自己的手中切了出来，他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毕竟赌石还是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切出过顶级翡翠的店员，身价和一般的店员那可是天壤之别。
稳定了下情绪，店员深呼吸一口气，聚精会神的顺着买家划好的线路，慢慢的切割下去。飞扬的石屑从缝隙中四散而出，将原石附近笼罩在一片灰尘中。
良久，原石最大的一面终于被切了出来，周围的人群全都围拢过来，想要看看这个至少价值八百多万的原石，最后切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顶级玉石。
那个只花了一万块，就买下了这块顶级玉石的白领，一脸得意的表情，傲然抬起头来，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心中已经在盘算要买辆什么车，去公司同事的面前炫耀了。
“哎！”就在白领男子志得意满的时候，一片哀叹声从切割机旁传来。白领男子闻声一愣，心中顿时泛起不好的预感，急忙跑到切割机旁，定睛一看，只见已经切开了的原石断面上，只有参差不齐的白色断茬，连一点绿色的影子都找不到，顿时发出一声哀嚎，浑身一软，颓然的跪在了地上。
“哎”楚玉蝶同情的看着呼号不已的白领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沉重，凑到李嵩耳边低声说道：“你看，这就是赌石的残酷之处。原本光是原石就能卖出七八百万，一旦切垮，身价就会瞬间暴跌到谷底。他还算运气好的，虽然切垮了，但还是能卖出几十万，有赚无赔。很多运气不好的，大起大落下赔得血本无归，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李嵩看着那个瞬间从云端跌落深渊的白领，目光一凝，见楚玉蝶聚精会神的在原石堆中扫视着，连忙凑到楚玉蝶的身边，轻声说道：“你还是准备赌吗？我也觉得这太冒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血本无归。”
楚玉蝶回头嫣然一笑：“我知道赌石风险很高，但是这种刺激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李嵩，你能够在沙石堆里找到空青，运气一定也不差，不如你也帮我选一块原石吧？我相信你的眼力。”
李嵩搔了搔头，犯难的看着周围一大堆的原石，皱眉道：“我可是对玉石一点都不懂，那次捡到的空青，也只是单纯的运气而已，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表示很方啊。”
楚玉蝶弯腰在一个表面布满了青苔，一看就是很久没人动过的原石上拍了拍，招呼店员过来，用五千块买下了这块很小的原石，看着李嵩嘻嘻一笑：“反正这里都是些真正的赌石玩家不看好的原石而已，花费不大，赌着好玩也不错。而且就算切垮了，也赔不了多少钱，你不用太过介意，权当作是送给我的礼物吧？”
李嵩见楚玉蝶神情坚决，点了点头，目送她跟着店员，将原石运到切割机旁排队，转身在成堆的原石中浏览起来。
原石从矿坑中出来的时候，就是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经过了长途跋涉的运输后，更是显得灰扑扑的，一点都看不出里面是否蕴藏着上好的玉石。
李嵩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感觉合适的原石，听着切割机旁不停传出的欢呼和哀叹声，心中不禁有了一丝焦急。
突然，正当李嵩走过一块硕大无比，看上去像是石敢当的原石的时候，心中突然一颤，一股莫名的感觉充斥了李嵩的心胸。他急忙回头看去，凭借着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应，终于在像是石敢当的原石底下，找到了一块小如鸽卵的原石。
李嵩小心的捡起这块小巧的原石，一道冰凉的清流，顺着粗糙的石壳传入了他的心中，让他感觉无比的心旷神怡，仿佛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一股从内而外的舒爽感席卷全身。
李嵩知道这块石头恐怕不简单，眼睛一转，伸手抱起旁边一块状如卧牛的原石，走到店员身边，将这两块原石给他看了下：“这两块原石，一共要多少钱？”
店员看了眼李嵩手中小如鸽卵的原石，伸手颠了颠另一块卧牛原石，笑着说道：“这块小的原石，我们没办法帮您切开，只能请您自己想办法了。这块原石太小，即使用磨的，也相当的危险，就当是我们送给您的添头吧。这块大的原石，就收您一万五，祝老板旗开得胜，开出玉王来。”
李嵩见店员直接将这块原石送给了自己，心中暗暗一喜，也不说破，点了点头，装作漫不经心的这块小巧原石，随手放入了口袋中。
李嵩抱着硕大的卧牛石，来到了切割机旁。只见楚玉蝶选择的原石，正放在台上切割着。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声响，原石布满青苔的侧面被切了下来，露出了白森森的断面，连一点玉的痕迹都找不到。
“哎”围观的众人齐齐发出了一声哀叹，看向楚玉蝶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楚玉蝶貌美如花，举手投足中又流露出一股高雅的气质，很容易就得到了他们观感上的亲近。见到她首战失利，全都感同身受，大声鼓励道：“小美女，不用怕！石头还剩下三面，还是有机会切出水头的！千万不要放弃！”
楚玉蝶回眸一笑，如同百花盛开，娇艳迷人。让身后鼓励打气的声音，更加的响亮起来。楚玉蝶看到李嵩抱着一块形似卧牛的原石过来，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走到李嵩的身边，抚摸着原石光滑的表面，看着李嵩的眼睛笑道：“这块石头的形状倒是挺好看的，卧牛的寓意也非常的好，你这块原石，说不定能够大涨呢！”
李嵩将原石递给一旁的店员，放到了另一个切割机上，随手在原石上画了两道，看着旁边正在切割另一面的原石说道：“借你吉言，希望能够开出上好的玉石。你这块石头看上去相当不错，为什么会切不出水色？”
这时，店员已经将其他三面全部切完，四个断面全是一片惨白的石茶子，连一点玉石的痕迹都没有。
围观的人们见楚玉蝶赌石失败，仿佛是自己赌垮了似的，齐齐发出一声哀叹，目光复杂的看着切割台上的原石，脸上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
一般来说，就算是赌石失败，也能看见玉石的杂质痕迹。像这种四面齐开，一点玉质痕迹都没有的原石，除了假矿石这个可能以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赌石摊位的负责人也是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这批原石虽然正如楚玉蝶所说，是从连赌石的卖家都觉得毫无希望的原石堆中，用极其便宜的价格收过来的。但全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坑原石，怎么可能表现得和普通石头一模一样？
但是看着周围众人怀疑的目光，赌石摊位的老板也只能走到楚玉蝶的身边，强忍心痛的说道：“这位美女，这块石头我们就不收你的钱了。如果小姐还有兴趣继续玩下去的话，所挑选的原石我全部算你八折。”
楚玉蝶淡然一笑，摆了摆手：“老板你想多了，什么都开不出的老坑原石，的确是存在的，而且数量相当的不少。只是一般都被当成废石处理，所以在赌石的地方很难见到而已。”
老板听到楚玉蝶的话，面色稍霁，点头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走南闯北靠的就是王老虎这块金字招牌。这位小兄弟是和美女一起的吧？原石原价上打八折，如果切出了好玉，我可以用最高的价格收购，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
“等会”李嵩沉吟了一下，疾步走到被店员搬下了切割台的原石旁，仔细观察了一会后，从中画了一条直线，扭头说道：“麻烦你，从中间直切一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好嘞”店员见自家老板在一旁暗暗点头，满面笑容的将原石搬上切割台，固定好后，照着李嵩画出来的线条，缓缓的切了下去。
“李嵩，你不用担心我，赌石本来就是有涨有赔的，这块石头已经切成这样，里面不可能还有玉石存在了。”楚玉蝶看着李嵩的脸庞，脸上闪过一抹晕红，转头看向已经切割到一半的原石，口中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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