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黑和小黑
亭林镇坐落在法兰西帝国的西海岸线上，在帝国的西北部。而帝都帕里斯城则是位于法兰西帝国的中部，亭林镇的东南方。
出了小镇，周宁背着沉重的包袱，怀里揣着一只小狗，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摇一晃地挪动着自己肥硕的身躯。
沿着大路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周宁来到亭林镇南边的另外一座小镇上。
相比于宁静安详的亭林镇，默克镇无疑是要热闹了许多。这里毗邻帝国西北部最大的海港城市敦刻尔克，也成了大陆各国商贩歇脚和买卖的好去处。
因此这里的商业也要比亭林镇发达许多，在一些重大的节日，亭林镇的居民们反而回来默克镇上采购生活必需品。
经过多年的发展，这里几乎要发展成为一个小城市了——因此，规模自然不是亭林镇可以相比的。
而周宁作为亭林镇黑白两道的“头面人物”，过去的三年里自然也没少来这里。因此他对默克镇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周宁来到一个规模不小的独立院子前。
院门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黑乌木招牌，招牌上写着：“默克车马行”。
周宁艰难地动了动脖子，抬头看了看招牌，确认自己没来错地方，于是便伸出肥嘟嘟的右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一进小院，一阵马群的嘶鸣声，就伴随着一阵浓郁的牲畜饲料和粪便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车马行老板唐尼*默克那充满褶皱的热情笑容，以及他那被海风和牲畜粪便浸淫了几十年的浑厚嗓音。
“啊！亲爱的周宁！我亲爱的棒小伙子！今天又来照顾我的生意了吗？这次带来的是什么？英格兰帝国的疾风战马，还是拜占庭帝国的赤炎血骑？”
周宁在亭林镇兼职山大王和海贼王职业的这两三年，确实搞到过这些良驹，而且都是在唐尼*默克这里处理掉的。因此，他也算是这里的老主顾了。
而唐尼能问出这样的话，自然说明他也并不是一本正经的车马生意人。
用自己肥硕的身躯迎向唐尼同样肥硕的身躯，热情相拥之后，周宁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老唐尼你一定想不到，我获得了汤姆神父的推荐，即将成为帕里斯神学院的一名大学生啦，我洗手不干啦，哈哈！”
帕里斯神学院，别名法兰西帝国国立第一大学，在帝国政府和教廷的共同支持下，发展速度一日千里，各专业教授名流无数，乃是帝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学府。在法兰西帝国——甚至是整个西方大陆，都是享有盛誉的。
而从帕里斯神学院毕业的学生，其学历受到整个西方大陆的共同认可，乃是当之无愧的高级人才，大陆上的所有雇主对其都是趋之若鹜。优秀毕业者甚至可以得到帝国的爵位封赏，尊荣程度可见一斑。
因此，即使是像唐尼和周宁这样的特殊从业者，对帕里斯神学院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情愫。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教廷在百年来不遗余力宣传的口号，已经深入人心了。
目瞪口呆了片刻之后，唐尼终于回过神来，表情十分怪异地凑近了周宁，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道：“你对汤姆叔叔做了什么？绑架了他的儿子，还是掳掠了他的女儿？”
……
……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后，周宁仰起头喝下手中瓶子里最后一点朗姆酒，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老唐尼。
经过周宁精彩绝伦的介绍，唐尼终于明白了周宁和汤姆神父的关系，也明白了周宁为什么能得到帕里斯神学院的推荐资格。
当然，可能是因为职业病的关系，周宁的说法里明显有许多添油加醋的成分在里面，而唐尼也习惯性地怀疑着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影响，两个人还是很融洽地坐在一起共享一顿丰盛的午餐。
有人请自己吃饭、为自己践行，周宁自然是吃得很开心、吃得不亦乐乎、吃得满面油光。
吃完丰盛的送别宴，周宁跟着唐尼再次来到车马行，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到帕里斯路途遥远，虽然距离帕里斯神学院的新生入学时间还有好几个月，但我也不想走着去帝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家客运商行愿意卖票给我——所以想来买一匹坐骑。”
马圈里的那些良驹久经阵仗，已经是略通人言，听到周宁这话，在看到他的身材，一匹匹竟是瑟瑟发抖，体如筛糠，低垂着头，生怕周宁选中了自己——而为什么客运商行不愿意卖票给周宁，也就很好解释了。
唐尼脸上也露出为难之色，不过毕竟他是一个敬业的商人，还是开口问道：“你对坐骑有什么要求？”
“嗯……”周宁略一沉吟，说道：“别的没什么要求，大概能很轻松地驮得动两个我的重量，就可以了。”
顿时，马圈中传来一阵绝望的嘶鸣，老唐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办法，犹豫地说道：“前几天我们这倒是来了一匹……好货，应该能满足你的要求，不过……这牲口看起来有点奇怪……”
“这没关系，咱又不是重视外表的人呐。”
“好，你跟我来吧。”
唐尼带着周宁七绕八绕，终于来到后院的一个马圈里。
相比于前院的脏乱，这里明显干净了许多，也清净了许多。偌大的马圈里，只有一匹牲口懒洋洋地躺在草垫上，嘴巴还在蠕动，似乎在反刍着什么。双目微闭，“脸上”露出闲适而享受的神情。一身漆黑的毛皮如同黑铁一般发着亮光。
看其体形模样，这正是一头……驴子。
心思缜密的周宁自然已经察觉到这头驴子的与众不同，因此他并不认为唐尼是在戏耍自己。
只是他在心里琢磨着，这么一头与众不同的驴子，待会该怎么砍价，能不被唐尼宰得太狠呢。
“啊哈，就是他，虽然这头……小叫驴……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确实是力大无穷，说不定就是哪种魔兽的变异混血后代呢。我们这，暂时也就他能满足你的要求了。”
听到唐尼的介绍，周宁已经有些动心了。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并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因此，他并没有觉得骑着一头驴子有什么丢身份的。
真正的高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而并非是依靠外物的堆砌和装饰。
“那么这头神勇的……小叫驴，我得出多少金币，能让他变成我的坐骑呢？”
听到周宁这么说，唐尼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言语也变得流畅起来，朗声说道：“凭我们之间的关系，谈钱多伤感情，你要是当我老唐尼是兄弟，就别拿钱来侮辱我！”
……
……
周宁骑着一头小毛驴，慢悠悠地行走在大路上。
虽然这头驴子其貌不扬，但真的能肩负起周宁沉重的身躯而丝毫不显艰难，因此，周宁对他是十分满意的——当然，除了速度慢了一点。
不过，周宁也无所谓，毕竟距离帕里斯神学院的新生入学时间还有好几个月呢。
他现在脑子里想着的，是老唐尼那怪异的表现。
这头毛驴明显是好东西，而从老唐尼给驴子安排的生活条件来看，他对这头小毛驴还是很重视的。
但为什么他能把这样一头神秘的，可能是高级魔兽后裔的驴子送给自己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周宁索性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毕竟不论有什么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哈哈，无论如何，是白得了一匹坐骑！”周宁哈哈一笑，宠溺地摸了摸揣在怀里的小狗，拍了拍身下的驴子，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我叫小黑，以后就叫你大黑吧。”
走了小半日，太阳渐渐地沉入了地平线以下，暮色渐渐降临。
周宁下了驴，在路旁找了一块绿草茵茵的空地，开始搭帐篷。
卸下大黑身上从默克镇采购的各种野营专用物品，周宁手脚麻利地搭起了一个帐篷。抽出随身的小斧子，从周围砍了一些木材回来之后，周宁放出斗气，生起了了篝火。
从一块大火腿上切下一些肉丁，放到一个白铁皮小锅里，又放了一些从附近采到的蘑菇和浆果，倒入大半锅水，最后撒了一些调味料，周宁将小锅挂在篝火架上，炖起了一锅香浓的肉汤。
从包里取出干粮，周宁开始享用起自己的晚餐来。
虽然这晚餐跟他以往吃的丰腴食物无法相比，实在是有些粗糙简陋——但周宁并没有挑食的习惯，毕竟，他也不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公子，而且这三年虽然当山大王和海贼王当得很开心，但刀口上混日子，生活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浪漫美好，吃苦并不比那些皮肤黝黑、长相凶恶的海盗们吃得少。
仰头将小锅里的最后一口热汤喝完，周宁走到附近的小河旁，将小锅洗干净，盛了小半锅清水，开始煮起了饭后的咖啡。
看着锅里的咖啡渐渐沸腾，闻着四溢的香味，周宁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从包里抽出了一个小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根雪茄，就着篝火，吞云吐雾起来。
喝着咖啡，抽着雪茄，周宁再一次向上帝虔诚地赞颂生活的美好。
而躺在一旁懒洋洋的小毛驴大黑，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宁，操着一口浓郁的神圣罗马帝国地方口音，开口说道：“我神秘而又亲爱的小主人，能给我一根雪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