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298 奴仆
“真的？”
一个有些懵懵懂懂的声音问道。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金色的极光。
“接着。”
一个温和平静的声音，于半空中响起。
强烈的求生欲望，充斥在莫亦闲的心中。
他猛地张手一览，手中妖异的棍棒，就搭上了那道金光。
而后，他腰跨一扭，整个人便踩在了那道光芒之上。
金色淡去。
莫亦闲狠狠的喘了口粗气，狼狈不堪。
他的脚下，不过半米，就是雷电之海。若是他的动作稍微慢一点，半截身子已经化作枯骨。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莫亦闲心中无思无绪，竟然隐约有了一种大彻大悟般的通透。
这时。
他才想起来抬起头来。
自己手中揽住的，是一条不知名的藤条。
这如麻绳一般的藤条，质地奇怪，不如同某种植物的根茎。
更像是某种动物的大筋。
他顺着这绳索向上看去。
在飘扬的大泡泡中，一个圆头圆脸的家伙趴着身体，探出头来望着他。
是屠金山。
而在他身边，一个少年稳稳站着，如同不朽的岩石，表情平静，云淡风轻。
他一手提着一柄巨大的长刀。
另一只手，也没空着。
绳索的另一端，就在他的手中。
“想不到是你救了我。”
莫亦闲语带感慨的说道。
楚南归。
救下他的人，自然只有楚南归。
刚刚，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若不是楚南归，莫亦闲早就没命了。
“举手之劳，理所当然。”
楚南归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手腕轻轻一抖。
那来自于缝合怪身上的绳索，猛地一弹。
莫亦闲足尖轻轻一点，便如同疾驰的骏马，踏着绳索逆向而上。
转眼间，他也进入了泡泡之中。
和楚南归汇合了。
劫后余生。
直到此时，莫亦闲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平静的雷光之海，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生死恐怖，如同幻梦一场。
纵使他被称为百眼飞仙，气度非常。
可是此时，他望着远处的铁剑刺猬，眼神中寒芒汹涌。
他的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一时间许多心思，涌上心头。
“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突然间，一个声音打破了他脑海中的画面。
屠金山一本正经的站到了他的面前。
这只地鼠妖怪，饶有兴趣的盯着莫亦闲的脸，似乎他的脸上开花了。
“你刚刚说的，只要救了你，你就为奴为婢，是不是真的？”
莫亦闲脑袋一懵。
嗡的一声。
他仿佛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那时刻，生死不由人，急切之下，他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现在怎么办？
他可是百眼飞仙。
南义城神门境之下第一人，无数武者心中的偶像，气度不凡。
他身份地位，无不高高在上，受人尊崇，武道之路，更是光明。
他怎么可能会给人当仆人、奴婢。
脸面要不要了？
日后行走江湖，他还哪里有脸见人？
莫亦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而楚南归本身也是个宽容的人。
他也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
“刚刚生死之下，言不由衷。我们救莫公子，也只是出自本性。”
“并不是为了要挟什么。”
楚南归平和的说。
“屠金山，你说笑了。”
“什么奴仆之类的话，不要再说了。”
楚南归微微一笑，莫亦闲顿时生出了知己之感，心中暗暗感激不尽。
“我……”
他还没有说出第二个字。
突然间，金角和银角义正词严的开口说道。
“楚公子，万万不可。”
“楚公子，你这一片好心，可是害了人家啊。”
莫亦闲顿时一愣。
只见碧潮城众人，也纷纷点头，开口相劝。
“楚大哥，武者一诺，一言九鼎。”
“刚刚这位莫公子既然已经出口发誓，愿意为奴为婢，楚大哥你万万不可拒绝。”
李梦诗严肃的说道。
“怎么？”
楚南归和屠金山同时惊讶的皱起了眉头。
莫亦闲心中一沉。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发出去的誓，必然要兑现。”
“否则，就是言不由衷，失信于天。”
金角缓缓的说道。
“失信于天，轻则武道一途，无法寸进，重则心魔横生，性命不保。”
银角看了眼莫亦闲，继续说道。
“这位莫公子，已经是气门九重顶峰，一只脚踏入神门境界。”
“要知道，神门凝金丹，人于天地一体，相互交融，密不可分。”
“人心即天心。”
“若是失信于天，这位莫公子就是无法把握本心，永生无望进入神门境界！”
“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
楚南归三人组，以及莫亦闲，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在东岭这片土地上，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却不曾听过如此言论。
可是，碧潮城众人，一个个脸色凝重，异口同声，不似说谎。
“这当然是真的。”
李慕豪也搭上话了。
北墟历史上，因为尔虞我诈，发生了许多事情，鲜血浸满史书。
因此，北墟武者，对誓言一事，极为重视，流传出许多故事、传说。
李慕豪稍微的说了几个，便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震。
仿佛这世上真有天地神魔，俯瞰人心。
“所以，为了这位莫公子好，楚大哥，你还是不要阻拦人家的好。”
李梦诗最后柔柔的说道。
这……
莫亦闲心中天人交战，脸色变了又变。
他心中有些不敢置信。
但是又不敢不信。
这北墟众人，如此异口同声，如此郑重其事，谁能无视。
而且，事关自己突破神门境，就算再粗心大意的人，也不可小视。
可是。
自己的脸面？
莫亦闲口干舌燥，脸色苍白。
“天心即人心啊。”
楚南归似有所悟，幽幽的说道。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亦闲心中猛地一震。
终究，他还是低下头来。
“没错，我莫亦闲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一言九鼎，当如是。”
说完，他躬下身子，倒头一拜。
“气门九重百眼飞仙莫亦闲，愿为楚公子奴仆，忠心耿耿，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