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3 关于灵魂，绯星人的价值
“尊敬的巫师阁下，星环舰和战舰需要的奇石一定很多吧，奇石还要用来供养世界树分支，家族的奇石又是怎么来的呢？”
“卑微的哺乳幼兽，这不是什么秘密。奇石是每个光耀，皇室按照贵族对帝国的贡献发放。不过这些赏赐最多只能供养家族的核心世界树，除非家族有特别贡献，才会有更多的份额。”
“除了皇室赏赐外，贵族还有两个途径获得奇石。一个是征服有价值的星域，皇室的世界树主干第一次延伸到这个主干的时候，会转化出大量的奇石，这些奇石会当作战利品，分发给参与征服的家族。”
“另一个途径是……非正常的交易，每个光耀都有无数家族破败，他们的世界树分支会枯萎，他们安装在舰船上的奇石也会因为失去家族世界树的支持而失效。这些奇石被皇室回收后，重新熔炼成纯净的奇石，大多数发放下去，有一些会通过其他途径流落到市场里，贵族可以用其他资源来换取这些奇石。”
“谢谢巫师阁下的指点，作为卑微的哺乳幼兽，我还有小小的问题。这些奇石是不是都可以衍生出泪晶，泪晶的作用又有哪些呢？”
“泪晶，哦，这种东西啊，我们叫浮空石，就跟木头和铁一样普遍啊，每颗世界树的周围都是这种浮空石。除了通电能让这种东西浮起来，能检测放射性元素，也没其他用处，都是低等的巫师学徒鼓捣的玩意。”
“好的，尊敬的巫师阁下，我还想知道……”
“低等生物的疑问总是停不下来，我就好心的告诉你……”
夏鸣的虚拟视野层层叠叠，被各方面的信息挤得满满的。
慕星上的奇木人商会飞船调查，太空中马尤威家族母舰的解析，星环舰上奇石的分析，基地舰上永眠者尸体的解剖，各处奇木人俘虏的安置……
又一层虚拟视野展开，因为跟他关注的重点事项有关，这一次没有压到其他影像后面。
视野里是个靓丽活泼的短发少女，笑容带起的两个酒窝，即便是夏鸣，原本被繁多事务压着的心绪也舒畅起来，他笑着问：“小晓，有进展了？”
因为星门综合症失去了家庭，也失去了未来的黎小晓，现在已经成长为星联科学院社会学部的研究员，而她的导师正是小萍。
在夏鸣和星联核心层统一思想后，永曙1就成了星联执行新战略的前进基地。科学院、工程院、生物及医学院，战争院乃至进化院都跑来这里开了分基地，从各个层面展开对绯星人和奇木人的研究。
审讯奇木人俘虏，汇总奇帝国的情况，这项工作跟科学院社会学部的异星文明研究项目直接相关，所以审讯工作也就由宇宙军交给了科学院，具体负责人正是小萍。小晓被派到夏鸣这里，接手那个马尤威巫师的审讯。因为母舰里的高阶巫师不是死掉就是精神遭受重创，这个巫师的价值就非同一般了。
“是的，领袖……”
因为小晓的特殊情况，还有跟小萍的关系，夏鸣对小晓很了解，相处也很随便。
“关于奇石的情况，已经梳理出了大概的脉络，在发放和运用方面都弄清楚了，不过它的制造过程还是个谜。那个巫师说，奇帝国的皇室每征服一个有价值的星系或者星域，就会生产出一批奇石，只有参与征服的高阶贵族才知道具体的制造细节。”
夏鸣马上就联想到了千颜把低维宇宙转换成智银核心的过程，感觉有些相似。
“从奇帝国的扩展方向来看，他们更在意的是有高等智慧文明的低维宇宙，似乎只有这样的宇宙才能产生奇石。而且，征服的过程很血腥，他们只会留下被征服者里面的少数个体，其他都会在制造奇石的过程里死亡。”
这又跟超马特鞭背后的灵魂融合有点关联了，夏鸣皱起了眉头，他有了一丝隐忧。
“领袖，我觉得，奇石对奇木人不仅仅是科技之物，更是社会的根基，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一定会有跟权限有关的设定。有权限就会有后门，贸然引入到我们的宇航技术体系里，说不定会出现很大的问题。如果再扩展到跟意识活性有关的事情上，我觉得……很危险。”
小晓不愧是搞社会学研究的，就算对技术细节不是很了解，但不同文明之间的交互问题却看得很清楚。
这就像语言一样，一种语言就融炼了一个文明的进化历程，当中国人学英语学到可以替换母语进行高级思维的时候，那么不管是价值观还是是世界观，都被完全替换掉了，这就是文明上的同化。
奇石也是如此，奇石有很多奇异之处，奇帝国通过奇石获得的超光速宇航技术，还有引力控制技术，建立了庞大的星际帝国。但奇石只是显露在表面上的接口，背后不仅可能有奇帝国的技术控制手段，还有整个奇帝国的文化乃至三观支撑。
小晓就是看到了这一点，她之所以特别提出来，是因为科学院里，关于用奇石以及泪晶全面替代现有宇航技术的论调正喧嚣尘上。
夏鸣点头：“我的看法也一样，这事关系重大，必须谨慎。”
他再欣慰的说：“小晓，你真是令人惊奇呢，当年还是个……”
小晓的大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瘦瘦小小的豆芽是吧，领袖别瞧不起豆芽啊！”
少女话头上来就止不住了：“你看，小萍姐当年也是豆芽，苏玉姐一样，我们不都成长起来了吗？我虽然还比不上小萍和苏玉姐，不过我一直在努力，总有一天，我会……”
夏鸣嗯咳打住少女的事业狂梦：“是是，不该把你当豆芽看，你的岁数也早过了少女时代了，怎么还没考虑个人的事情？不要继续给科学院就是修道院这种论调添砖加瓦了，不当人妻，不作人母，算什么成长呢？”
“领——袖——！”
小晓红了脸：“您不知道现在的少女定义是10到60岁之间吗？而且，婚姻就是事业的坟墓！我可不想像奇木人那样，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繁衍！”
“喂，当着有老婆有女儿的我说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夏鸣难得有心情开玩笑。
“您不是人！”小晓气呼呼的关掉了通讯。
夏鸣啼笑皆非：“这丫头……”
玩笑归玩笑，正事不能轻慢，夏鸣在小晓关于警惕奇石威胁的报告上做了批注，再转发给了科学院、战争院、工程院、生物医学院和进化院。关于奇石的分析和利用研究，是由五家组建的联合研究部在负责。
进化院是夏鸣自己在负责，科学院的负责人东方胜，战争院的负责人瓦西里，工程院的负责人哈萨比斯，生物医学院的负责人丽洛看过这份报告之后，又加了自己的批注，发到联合研究部手上。
这就是联合研究部主任席德-威尔森锤着脑袋咆哮的原因……
威尔森向副主任刘国威抱怨道：“用你们华夏人的话说，就是朝中有奸臣！我们的方案被砍得只剩下应用实验！”
“我看看”，刘国威抬抬眼镜，在虚拟视野里看这份文件。
许久之后，他嘀咕道：“还真是没想到呢，的确如此啊，难怪领袖和执委们会这么重视。”
威尔森抱着脑袋，相当沮丧：“我们的方案……”
刘国威挠头：“是挺可惜的……”
联合研究部已经获得了相当的进展，有绯星人和奇木人的小型战舰作为样本，以“泪晶炉”为核心的反重力引擎很快就仿制出来了。绯星人和奇木人没有电脑，无法做到精确控制，而星联的仿制品通过智能控制，再加上总体优化，效能胜于绯星人浮空战舰千倍，胜于奇木人百倍。
这个提升看似不可思议，不过从智能到材料技术，再到能源技术，星联在这些领域完全碾压奇木人。绯星人的标准帝国巡洋舰1800吨，用的两部“泪晶炉”总重就超过600吨。奇木人的“武装民船”5000吨，用的七部“浮空炉”总重也达到了800吨。
星联这边，把仿制的四部泪晶炉即成在一套“马甲”上，就能让套上马甲的战锤驱逐舰实现浮空。战锤驱逐舰4000吨，而整套马甲的重量还不到200吨，泪晶炉每部更只有不到10吨的重量。耗用的电力只有奇木人的十分之一，绯星人的百分之一。
联合研究部还在完善以泪晶炉为基础的航行机制，这种在真空中依靠引力差形成的推力，不管是速度还是控制，都还不清楚原理，从绯星人到奇木人，都是依靠巫师的一套魔法式的感性规则在进行控制。
不过联合研究部认为，哪怕不能用来替代离子引擎，只是用作战舰飞船在行星的起降，就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而只限于行星地表的“浮空飞行器”，更能替代化石燃料，让人类科技跨入全新纪元。
泪晶反重力技术的另一项应用意义更重大，那就是巨型乃至超巨型宇航器的出现成为可能。在这之前，星联曾经依靠超材料将大型宇航器变为现实，这才有了千亿星、星座级巡洋舰、霸王级和领主级航母，以及各类大型空间站。
但千亿星和大型空间站这种长轴或者半径达到几十公里的人造天体，是不能进行剧烈机动的，而可以机动的战舰，长轴最多也就两公里。跟动辄几十几百公里的战舰飞船相比，完全就是小孩的玩具。
现在，依靠泪晶炉形成的反重力阵列，人类也可以制造出跟奇木人母舰一样巨大的战舰飞船，而越大的战舰能搭载越强力的武器，越多的部队，应对种类越多的复杂挑战。在多维世界，大就是力量，大就是美。
联合研究部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宏大方案，战舰的“泪晶炉马甲”，大气层飞行器，巨型空间站，超级航母，超级战列舰，甚至……战斗行星。总之，泪晶炉反重力技术解除了宇航器的尺寸限制，砍掉了最核心的动力需求，给人类的飞行、宇航和星际征服视野，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可惜，这份文件一下，联合研究部这份方案里的雄心野望被喀喇一下冻住了。
星联核心层的决议很明确，所有基于奇石和泪晶的技术转化，都不能直接依靠奇石和泪晶。在对奇石和泪晶的原理没有研究透彻之前，联合研究部只能做各种测试优化以及模拟应用。等找到奇石和泪晶的完美替代品之后，联合研究部的技术成果才能推广普及。
刘国威说：“泪晶是奇石的衍生品，奇石似乎跟奇木人的灵魂有关，在没搞清楚这个奇石是怎么回事前，我们不能不慎重啊。”
威尔森当然明白，只是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他闷闷的道：“再过几年奇木人的舰队就要来了，我们的技术还停留在现在这种水平的话，拿什么跟他们对抗？”
刘国威耸肩道：“拿奇石？你放心？说不定人家巫师一个念头，咱们用的奇石就变成了他们的力量倍增器。”
“我觉得泪晶还是可以大规模应用的，只是衍生品嘛”，威尔森目光闪烁着，还想跟核心层抗辩一下，手在空中划了几下，自己也放弃了：“的确啊，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必须谨慎保守。”
“这么一来，我觉得，重点要转到生物院和进化院了，跟灵魂有关的事……唉，我还是尽快修炼到lv3吧。这个全民大修炼的时代，真是要人命。”
威尔森的抱怨让正在冲击lv4的刘国威暗笑，科学院虽然跟宇宙军不同，意识活性的提升重点是思维，在感官和物质掌控方面没有太高的要求。但出于均衡性的要求，每一项也必须达标。
这么多年下来，意识活性的训练课程在不断做调整，可这个原则从没动摇过。而且实践也证明了，不在这个级别的各个环节都达标，只靠某一方面突破到下一个级别，那么之后要想再上升，几乎没可能了。
所以，各个研究院的科学家们，也不得不跟宇宙军的官兵一样，每天抽出足够的时间去做训练，这对只关心脑子，不关心身体，或者习性散漫的科学家来说，简直是桩折磨。
不过，就跟威尔森的抱怨也只是抱怨一样，没多少人愿意放弃。意识活性的提升就意味着思维能力的大幅提升，对pei乃至自己大脑的运用也更有效率，处理信息的能力更超越常人千百倍，这种进化是所有科学家梦寐以求的。
刘国威笑过之后，也生起一丝忧虑，正如威尔森说的那样，现在看来，破解和利用奇石的关键就落到绯星人和奇木人身上了，这种事情就不是科学和理性擅长应付的，能顺利吗？
金乌号接待室的气密转换舱里，芬和苏摸着身上的新衣服，心中既喜又忧。
衣服是星联为她们量身定制的紧身宇航服，再加内置柔性动力外骨骼的防护性外套，维生系统也是根据绯星环境调整的。同款样式，浅蓝底色加纯白线条，对比星联的制服，看似有明显差异，却又让人觉得是一体的。
“要换气了，请检查视野中的指示标记，看维生系统是否正常工作。”
一个身材高挑的人类少女在前方说，她的视野里能看到两人宇航服的状态，这不过是让她们养成习惯。
芬和苏赶紧扫视眼里的状态指示，虽然这段时间已经玩惯了人类的游戏，适应了这种扩展性视野，不过结合到现实里，还是有些紧张。
确定之后，气密舱抽气换气，舱门打开，明亮洁净的通道，让两个绯星少女心中的忐忑一下子浮上了水面。
芬终于问出了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小萍，为什么一定要把拯救绯星的功劳归在我们身上呢？”
从千亿星紧急赶来，负责与绯星人打交道的小萍笑道：“因为，这是事实啊。”
苏习惯性的吐着舌头，嘶嘶讽刺道：“通过我们，也好实现对所有绯星人的控制吧。”
“到底是控制，还是合作，这取决于你们啊”，小萍在她们面前蹲下，视线相平，认真的说：“你们的使命，不正是让绯星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苏抗议道：“不要用这种姿势跟我们说话，你们那种叫……电视的东西里，展示的故事说了，这是大人跟小孩说话的姿势。”
“嗯，没问题”，小萍站起来，这下芬和苏只好辛苦的抬着头看她了。
小萍玩味的俯视着她们：“看，事实是，我们之间的对话，总是不平等的。如果你们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我们要做的当然只有控制。”
小萍早已不是心中只有悲悯和仁慈的小姑娘了，虽然绯星人值得同情，绯星人在审美上也不是奇木人那种让人类产生不良胜利反应的存在，只论这两个绯星少女的话，多多少少还偏向审美的正极，但这影响不了她对绯星人的相处原则。
不管是控制还是合作，都得基于现实，偏离现实的相处关系，总是不长久的。
芬小心的问：“你们希望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价值？”
“其实你们的一部分价值，已经展示给我们的领袖了，这是我们能够继续相处的基础”，小萍温和的道：“至于后一部分价值，就要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有灵魂了。”
“灵魂……”
苏很不解：“灵魂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吗？”
芬却意外的跟小萍的思维合拍了：“谁说的？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沉迷于肉-欲的贵族，那些唯唯诺诺，毫无反抗精神的奴隶，他们有灵魂吗？”
在这上面，苏跟芬的看法有很大不同：“他们只是迷失了，并不等于没有灵魂啊。”
芬还要争辩，想到旁边还有小萍，觉得在蓝星人面前，绯星人意见不统一是在闹笑话，就转而问小萍：“关于灵魂，蓝星人是什么看法呢？”
小萍笑意更浓了：“和你们一样……”
芬和苏俄然，小萍再道：“这也是你们的价值之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