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老头
望湖坞，位于奔月王国与开泰帝国交界处，隶属开泰帝国，面临圣湖。望湖坞并非船坞，而是一个总人口不过二三百人的小渔村。村里渔民世代靠打鱼为生，勤劳而纯朴。
村后有间小茅屋，远离村民们房舍聚集地，里面住着一个枯瘦的老头，大家都叫他雨老头，具体名字却是无人知晓。这雨老头自从三十多年前住进这个小渔村时就是这副半老不老的模样，三十年过去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大家也都习惯了。雨老头脾气古怪，很少说话，基本不跟人接触，平时大多时间都呆在他那间小茅屋里，也不打渔谋生，不知哪来的生活来源。
每隔几个月，总有一些奇怪的人来找雨老头，然后雨老头会用他那艘破旧不堪的老渔船带着他们划进圣湖。圣湖很大，据说比一个大帝国的疆域还要大，但到底有多大却无人知晓。因为圣湖中一年四季浓雾不散，无人能看透。圣湖离岸边三十里处是正常安全的湖区，大家打鱼也都在这一带。三十里外就有重重迷雾笼罩，乱闯进去的人很少能有再回来的，即使有运气好回来的也是神智迷糊，必定大病一场，将之前经历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渔民们从小就被长辈告诫，无论如何不得靠近迷雾区。但有人看见过雨老头带人划进了无人敢涉足的迷雾区，而回来时却只有雨老头一个人，雨老头带走的那些人再也没出来过。所以村民们对雨老头颇多忌惮，开始时如避瘟神，敬而远之。令人安心的是，雨老头在这村里住了三十多年，村里却从无有人出现过意外，慢慢地大家也放心了，渐渐对雨老头的古怪行为视而不见，见怪不怪。
今天，望湖坞又来了两位奇怪的年青人，站在村头开口就向村民打听雨老头的住所。两人一个笑得阳光灿烂，一个笑得温雅轻淡，二十来岁，却都正是人生最美的季节。说是奇怪，是因为两人一个扛着把沉重的方天画戟，一个手持短矛，看样子全都是会家子，但两人头发很短，全身衣服俱都破破烂烂，一身狼狈，跟以前来找雨老头的那些穿着光鲜的人完全不一样，其中持短矛那个肩头还趴着一只小白狐。被问路的村民给两人指点了雨老头的住处后，便不再多言。因为所有村民都知道，凡是来找雨老头的，怎么劝怎么警告都没有用，最后还是要去找雨老头。只是有点可惜了这么两位大好青年……被问路的村民摇摇头心里暗叹。
这两人当然就是雷重和林奇，二十天前被奔月国王月易卓册封为重王子、奇王子后，就在王宫呆了十天，每天陪陪月易卓，打趣月亮公主，逗逗小王子小公主，过得倒也舒坦。偶尔碰到大王子就挑衅一番，气得大王子怒气熊熊却又拿两人毫无办法——现在大家都是王子了，你能拿我咋滴？让侍卫捉拿，哪个侍卫还敢动手试试？自己出手，拿不拿得下不说，铁定被两人当猴耍。所以屡屡气得大王子脸色铁青甩袖愤然离去，两人却连呼痛快。
十日后，两人各自带着王国兵器库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方天画戟和短茅，骑马离开了奔月王城。月亮公主直送至王城东门外，才挥泪告别，那带点幽怨的迷离眼神弄得两人心里也酸酸的。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前脚刚离开王城，后脚便不停地遇到截杀，那架势大有不把两人杀死势不罢休的样子。幸好两人《山涧游》身法神奇，舍了马匹闪进树林，才躲过一劫。但那些追杀者一路穷追不舍，两人一路奔逃，直逃到开泰帝国边境才算甩掉那些追杀者。不过原本骑马三四天就能到的路程，两人足足花了十天，天天往树林里钻，更是弄得一身破烂狼狈。
这些追杀他们的人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大王子派来的，雷重气得大骂：要是有机会再回奔月王宫，定要那鸟王子好看。林奇却是连连苦笑。
两人循着村民的指点，来到茅屋前，雷重对着茅屋喊道：“请问雨老在吗？”
“进来吧！”带着沧桑的声音传出。
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光线有点昏暗，借着门外透进的光线，两人看到竹炕上盘膝坐着一位看外貌将近花甲的枯瘦老头。
“见过雨老！”雷重林奇躬身行礼。据月易卓说，这老头可是仙门接引人，两人不敢怠慢。
“何人推荐你们来的？”雨老头扫了两人一眼后，略带意外地看了眼林奇肩头的小白，便微垂着双眼不再看两人。
“无人推荐。但我们有玉简，给我们玉简的人说凭这玉简可以上仙门。请雨老过目。”林奇掏出玉简恭敬地递给雨老头。
雨老头目光一闪，接过玉简，贴放额头上，闭上双眼。过了会，雨老头睁开眼仔细打量了两人几眼，略带惊讶地道：“玉简倒是不假，你们可查过有灵根否？”
“灵根？什么东西？”两人好奇。
雨老头解释道：“即是世俗常说的仙缘。”
雷重拍胸口笑道：“哦，就是仙缘啊！有有，绝对有，多得很。”
“多得很？”雨老头狐疑地看看两人，不过倒也没再多问。
“既如此，你们且随我来，我送你们上圣山。”雨老头起身往外走去。既然两人有玉简，又有仙缘，那便符合要求，自己只负责接送就是，不须多问。
雷重林奇连忙跟上，两人也想不到这么轻易便能进仙门了，心情稍稍激动起来。
雨老头带着两人来到圣湖边，从一处芦苇丛中拉出条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旧渔船，自己上去后催促两人也上去。两人小心翼翼地跨过船舷，就怕一脚蹬重了将这破船踩散架。
“雨老，这船可不可靠？我怎么看着都快散架了，不会出意外吧？”站上去后雷重感觉有点不踏实，朝雨老头问道。
雨老头也不答话，示意两人坐下后便撑船往湖中心驶去。
船身一晃，小白就紧紧抓紧林奇肩膀“吱吱”大叫——小家伙居然晕船。林奇眉头一皱，感觉肩膀有些吃痛，便抓起小白塞进了怀里。
两个时辰后，破船驶进了迷雾区，四周变得白茫茫一片，那雾重得让船上几人都已经互相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能影影绰绰能看到船上有三人的身影，几尺之下的湖水完全消失了，只剩浓雾。四周除了雨老头竹稿入水的声音，一片寂静。
“雨老，这什么都看不见，不会迷路吧？”雷重感觉心里堵得慌，向雨老头问到。
不过雨老头一如之前，雷重问什么他都不答，只顾自己撑船。这一路上，雷重想方设法想引雨老头聊天，雨老头却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傍晚，太阳下山，迷雾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雨老，可有吃的东西？”林奇桃花眼忽闪忽闪地询问道。但任凭他眼力再好，在这浓雾中照样什么也看不到。他们两人自早上烤了一只野兔裹腹外，一天没吃东西了，到现在肚子饿得咕咕直响。
雨老头没给回话，不过没过一会，“哗啦”两声水响，有活蹦乱跳的东西各自落入两人怀中，两人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抓住后才知道是条肥鱼。
“这……怎么吃？”两人傻眼了，如果不是眼前一片漆黑，肯定是大眼瞪小眼。
雨老头给两人弄来肥鱼后便不再管两人，自顾自撑船行驶，也不知这种完全漆黑的环境下他是如何将鱼弄上来的。
两人犹豫很久，还是没勇气生吃活鱼，最后只得扔回湖里放了生。
子夜过后，两人撑不住困盹，靠在船舷上睡了过去。雨老头继续撑船，仿佛不知疲惫。
第二天，太阳上山，两人又能勉强看清船上自己三人的身影。雨老头不声不响地又弄上来两条肥鱼落在两人怀里。两人实在饿得慌了，强忍着反胃，用短矛切开肥鱼送入嘴中咀嚼起来。吃了以后才知道，生鱼也不是如何难吃，倒是有一股鲜味。五六斤重的两条肥鱼两人各自吃了大半条才吃饱，小白也精神不振地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就这样，一路上两人饿了就吃肥鱼，困了就靠着船舷睡觉，一连十天，雨老头好像永远不会疲倦的机器一般，撑了十天十夜的船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继续撑着。
两人也不知道问过雨老头几遍了，还有多少路，雨老头却是没答他们。正当两人感觉憋闷得快受不了时，第十一天上午，破船终于驶出了浓雾区。
两人感觉眼前一亮，只见纯净如镜子般的天空下，一座巍峨挺拔的巨山矗立在远处湖面上，高耸入云。虽未靠近，却已能感觉到那磅礴大气，灵气逼人。即使隔这么远，两人深深吸了口气，似乎都能感觉神清气爽，不禁一脸迷醉地盯着那圣山。
“小心！”一直未曾说话的雨老头突然发出一声警告。
两人心中一惊，从迷醉中清醒过来，只听“哗”的一声水响，船头五丈外的湖面突然窜出条碗口粗，三丈多长的硕大水蛇，张开恐怖的血盆大口向着船上三人袭来，瞬间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