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枯木与老者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中年人带着孙云降落到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处，若牲口一般滚落在地上，石砾硌在身骨上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淡淡的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孙云，伸手一招，束缚在他腰间的绳索，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中年人手中，反手间收进储物袋中。
神色很冷漠，目光在孙云狼狈的身躯上扫了扫，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挥手，从指间射出一道凌厉的剑光，打在少年人身上，在哧啦一声布匹撕裂的声音中，孙云浑身一丝不挂，赤裸在冰冷的岩石上。
孙云面色猛然一滞，心中犯嘀咕，不知道中年人要做什么。
没有理会孙云的错愕，反手，取出一枚青色的珠子，右手食指冲着珠子轻点，顿时一道青芒从中激射而出，席卷孙云全身。
此刻的孙云仿若沐浴在大海中，有风暴在冲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片刻青芒消失，中年人收起珠子，瞅了一眼地上的白皙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穿上它。”
黑碌碌的眼球下瞥，瞅了一眼白净的身子，仿若经过精心的沐浴过一般，微偏过头，看到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套褐色的衣袍，孙云心里长舒口气的同时，麻利的按照中年人的吩咐，穿戴整齐。
“随我来。”见到穿着整洁的孙云，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面前的少年俊朗的面孔上带着些许稚嫩，和刚才的乞丐模样有着云泥之别。
随即转过身，沿着一条石阶向山上走去，孙云紧跟其上，趁机眼珠在周围瞟过，偌大的山体耸入云端，光秃秃的，只有寥寥几棵古木在生长，水雾氤氲在脚下弥漫，让他产生一种飞仙的错觉。
在双腿酥麻之际，孙云终于攀爬到山顶峰上，一座庞大的宫阙进入眼界，让他有些讶然，并没有精美的镂刻与雕琢，唯有四根巨大的木柱鼎立着，殿宇上悬挂的匾额似是经过了长久的风吹日晒，上面的字迹褪却了光泽，看不清楚。
孙云静立在中年人身后，面色恭敬，心中甚至有些忐忑，他心中明白，这是大人物要出场了。
只见中年人弹指，一道飞虹没入眼前的殿宇深处，片刻后，一道淡淡的声音传出。
“进来吧。”
刚刚踏上石阶，映入眼帘的景物就让孙云大吃一惊，一棵枯老的古木在大厅中央扎根，粗大而蜿蜒的树干犹若一条蚱龙在盘旋，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枝桠上零星的点缀着几片枯黄的叶子，除此之外，整个殿宇内空无一物，充斥着一种死寂的气息。
绕过古木，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的老者盘坐，身子枯瘦若竹竿，仅占坐下蒲团的三分之一，面庞上褶皱层叠，有一种死气在笼罩，和中央的枯木相辉映，没有丝毫的生机。
“弟子拜见师尊。”中年人面色极为恭敬，欠了欠身，轻声道。
“嗯，有你大师兄的消息了？”老者面色平静的如一片死潭，轻点了点头，沙哑的声音让人心中发颤。
“是，刚才有人言称来自七星阁，见过大师兄。”中年人颔首应道，恭敬的面色下隐藏着一股隐晦的恐惧。
“小子木云，拜见前辈。”孙云开口，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稚嫩的口音，不卑不亢。
以木云为化名，孙云也是担忧天成子的突然归来，他可不相信天成子的神魂会永久的消散，若是有朝一日回到岳阳宗，未必会注意底层弟子，孙云也可以稍作掩护。
根据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七星阁在岳阳宗的名单里只是一个芝麻大的角色，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不辞千万里去求证真伪。
“张风的确是接受了宗内的任命，你知道些什么？”老者沉吟了片刻，语气略显起伏，枯败的身躯似是一阵清风吹过，就要折断的样子，让孙云心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将二人离开七星阁，直到受袭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其中篡改和忽略了一小部分，张风的死自然是全部推脱到墨血身上。
“七子同心阵？”当孙云描述墨血与张风斗法场景的时候，老者的面庞上出现了第一次的动容，自语道。
“张仙师的储物袋被墨血夺取，这是他临死之际，让在下交与前辈的。”
孙云解下身上的树藤，露出三截断裂的长剑，剑身上有血污的痕迹，无论他怎么擦拭，都祛除不了，似是飞剑本身所自带的。
站立在一旁的中年人，见到地上的断裂剑身，瞳中闪过惋惜的神色，显然这柄飞剑的威力让其很是垂涎。
老者的干瘪眼皮略微抬起，露出一双浑浊的眸子，分不清其中的黑白，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断剑，枯老的手掌轻挥，一股熟悉的刺鼻气息从中升腾出来，让孙云脑海中不由的闪过当时的场面。
“好浓烈的血气！”中年人惊声低呼了一声，脸上生出一股心悸之色，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墨血，青出于蓝，若不中途夭折，百年后在越国定当有一席之地！”老者喃喃自语道，说话间，手掌中散出蒙蒙的青气，四周的血气似是遇阳的积雪，迅速消散不见。
“师尊，这次血煞宗公开的劫杀我岳阳宗的弟子，难道是要引起两宗的大战？”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疑问道。
“呵呵，两宗大战？叫嚷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何时会出现这种盛世景况，也许越国会有一场大乱，不过不是现在。”闻言，老者轻笑了两声，做出这样的判断。
“本有希望进阶到筑基期的，可惜半途身陨了。”沉寂了片刻，老者叹息了一声，语气稍頓，目光转向一旁的中年人，吩咐道：“王天，今后你便接替张风的职责吧。”
“是，弟子遵命。”闻言，名为王天的中年人先是面色一滞，而后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欣喜，急急应道。
“小子欣羡于仙道，希望前辈可以给一个机会，木云感激不尽。”踌躇了片刻，孙云终是吐出嘴中的话来。
“既然你是张风带来的，自然拥有这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和运道了。”老者那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人，平淡的开口道：“王天，你负责招收，就交于你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