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辜受掌掴
外头天气正好,淡淡阳光倾洒,可人心却是不悦。
朱佑樘追出乾清宫外,挡在张均枼身前,拦住她去路。
急急一声唤,“枼儿!”
张均枼冷着脸,不与他相视,朱佑樘见她如此,正要抓住她的手,怎知游荔这时也追了出来,口中娇嗔,道:“皇帝哥哥。”
游荔拐住他手臂,朱佑樘一时心急,当即将她推开,她却故作娇弱,跌倒在地,又唤了声“皇帝哥哥”。
好巧不巧,彼时隆庆大长公主与王太后亦是至此,二人亲眼见着游荔被朱佑樘推倒,皆是大惊,尤其是隆庆,一见游荔倒地,连忙跑来,唤道:“荔儿!”
“母亲,”游荔泪眼望着她,隆庆将她扶起,当下便发了火,指着朱佑樘破口大骂,道:“朱佑樘,你好生无理,你即便不喜欢我荔儿,也不应如此待她!”
朱佑樘闻言不再顾她脸面,亦怒道:“是朕无理还是她胡闹!”
王太后见大事不妙,忙不迭走来欲要拉住隆庆,隆庆却是翻脸不认人,不看是谁便一把推开,好在束翕站在她身后,及时将她扶着,才不至于叫隆庆酿成大祸。
隆庆再压不住火气,往前移了一小步,分明是一副要上前动手的架势,她亦吼道:“我荔儿满心念着你,何错之有!”
朱佑樘瞧了游荔一眼,见她故作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愈是难以息怒,“世家小姐不知廉耻,对朕投怀送抱,扰朕清净这是不是错!”
隆庆自知说不过朱佑樘,便将矛头指向始终站在一旁未语的张均枼,道:“贱人!都是你,我荔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阻她荣华路!”
张均枼闻言自觉可笑,冷笑一声问道:“本宫何时拦她作践自己!”
话音未落,张均枼脸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焦灼之痛,她紧捂着脸颊,只闻南絮急唤一声“娘娘”,而后便陡然被朱佑樘揽入怀中。
这回朱佑樘怕是再也不会给隆庆留面子,护着张均枼开口便冲她喝道:“你干什么!”
游泰在不远处听得乾清宫的动静,急忙赶来,却见隆庆毫不留情的掌掴张均枼,不及细想便也走去扇了她一巴掌,训斥道:“你真是愈发放肆了!”
说罢转瞬间跪地请罪,言:“属下训妻无方,纵容她僭越礼数,望陛下娘娘降罪。”
“疯子!都是一群疯子!”朱佑樘未理睬他,单是望着这一群人,兀自感念。
再看隆庆,被游泰如此教训,着实惊诧,愣得弓着身子久久未回过神来,游荔亦是一惊,平日里在家中时,父亲待母亲可是百依百顺,今日竟敢对母亲动手。
游荔略微上前,正要将隆庆扶起,口中亦轻唤了声“母亲”,却被隆庆猛的掴了一巴掌,只闻隆庆道:“你住口!”
“不争气的东西!”
游荔当即落下泪来,捂着红肿的脸颊头也不回的跑开,隆庆也收回手,面对朱佑樘与张均枼,垂下眼帘,心平气和的道:“方才不知荔儿的错,一时情急,失了礼数,望皇后息怒,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再怪姑母了。”
张均枼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将脸埋进朱佑樘胸膛,不再看她,朱佑樘已知张均枼的意思,便回道:“姑母真当好好管教管教游荔了,”言罢揽着张均枼转过身去,道:“枼儿,我们走。”
隆庆见他们二人离去,满腹的怨气正是无处可发,见游泰缓缓站起身,禁不住剜了他一眼,随后转身便要出宫,却见从府上带来的丫鬟紧紧跟着,便侧首骂道:“你跟着本宫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大小姐找回来!”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丫鬟吓得头也不敢抬,张皇跑去游荔离开的方向。
一场闹剧如此仓皇的便算作是结束了,可游荔自我毁灭的路才刚刚开始。
朱佑樘见张均枼已微微鼓起的脸颊,自然极是心疼,便接过南絮取来的药膏亲自为她涂上。
“还疼么?”朱佑樘凝着她,心疼不已。
“怎么不疼?”张均枼仿佛赌气一般,背他而坐,“你来试试。”
南絮黛眉微蹙,言道:“这隆庆大长公主下手未免太狠了些,瞧娘娘这细皮嫩肉的,怎经得起她那一巴掌。”
朱佑樘眉头深锁,站起身走至张均枼面前坐下,轻唤“枼儿”。
张均枼心里头不甚委屈,她平日里倒也算是坚忍,奈何今日朱佑樘与南絮都是如此安慰她,她便一头扑进朱佑樘怀中,忍不住哭出声来。
朱佑樘轻抚她后脑勺,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道:“好了好了,有我在,日后谁也不能欺你。”
“果真?”张均枼闻她所言,冷不防抬眼追问。
“嗯,”朱佑樘点头允诺,张均枼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又将头埋下。
朱佑樘见势抬起头看了眼南絮,示意她出去,南絮带上门,想起今日在乾清宫外头所发生的种种,不免胆战心惊,至今还存后怕。
再说游荔,这会儿与寻她的丫鬟行至玄武门内,隆庆正站在马车旁等着她。
隆庆见她脸颊肿着,眼帘也是微微鼓起,自然心疼极了,忙迎上去,正要触到她脸颊,却被游荔本能的躲过,见此隆庆倍感歉疚,望着她蛾眉紧皱,哽咽着说道:“荔儿,母亲并非有意打你,母亲都是为大局着想。”
“荔儿知道,”游荔苦诉,只是撅着嘴仍一副委屈的模样。
隆庆双目充泪,伸手轻抚她脸颊,“荔儿可还疼?”
游荔道:“不疼了。”
“荔儿,母亲待会儿便回府,你莫要跟着,且去仁寿宫找太后,与她知会一声,她是你婶婶,定会留你住下。你住在宫里头,万事都行得方便。”
游荔点头,“嗯。”
“还有一事,你明日一大早便去坤宁宫,给皇后赔罪,不论你怎么做,怎么说。总之,必定要叫她接纳你,你可明白?”
“荔儿明白。”
隆庆说完又交待了些琐碎之事,方才登上马车。
“母亲。”
隆庆回首,游荔吞吞吐吐道:“父亲他……”
“荔儿莫再提他,”隆庆当即不悦,“他不是你父亲!”
游荔黯然垂首,应了声:“是,荔儿知道了。”
“走吧,”隆庆与车夫道,随即放下帘子再也不忍看游荔那颇是不舍的眼睛。
她只愿自己的女儿好,如此,她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