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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杀猪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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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如根,腿如本(树干),身如叶。顺势借势,如分水,如破竹。水分沙现,竹破势出。竹者,既刚且柔,横则柔而难折,顺则刚而成丝。破其一端,则势必到底。故,此一式名为——势如破竹。《凌霄九式》第一式也。

难以抑制心中惊喜的吴峥,把被打死的六七十斤重的狼,横搭在大青牛背上,尽管大青牛有些不情愿,吴峥也没去管牠。

一边赶着牛群朝村子的方向走,一边在脑子里回忆刚才与狼搏斗时的所有细节,并对应《凌霄九式》中对第一式——势如破竹的相关描述。越想越兴奋,要不是顾忌被外人看出自己的异常,说不定早就扯开喉咙吼上两嗓子了。

只是当他赶着牛来到村边,看着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东边天际露出来的,那轮只差一点就要圆满的月亮,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还有奶奶陪着一起吃月饼赏月,吴峥不由悲从中来,眼中不由自主就掉下泪来。

等回到罗旭东家里时,眼圈还是红红的。好在罗旭东被大青牛背上的死狼给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发现吴峥的异常。

“峥儿,你打的?!”

“爷爷,可能这头狼生病了,跑都有些跑不动,不然我怎能打得了这么大一头狼。”

“哦。”

听得出来,罗旭东的语气里有些将信将疑。

“峥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头狼?”

这还是罗旭东就打回来的猎物第一次征求吴峥的意见。

“爷爷看着处理好了。我没有意见。”

罗旭东围着地上的狼转了两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吴峥说:

“要不我们把狼剥了皮洗剥干净,每家每户都送点狼肉过去?”

“爷爷,分得过来吗?”

“能,不就一百二十五户人家,每家几两肉还是分的着的。”

“好吧,爷爷歇着,让我来吧。”

两个人鼓捣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把狼肉一小块一小块分好。不过并没有马上去送,而是到第二天上午,两人才分头挨家挨户送了过去。

私塾里甄庆义家是吴峥送去的,也不像其他人家只是几两肉,而是整整一根狼后腿。另外一条后腿,罗旭东做主送给了村长。

“仇峥哥哥,这是什么?”

不等吴峥回答,甄庆义惊讶地说:

“怎么看着像狼腿呢?仇峥,不会又是你打死的吧?”

“先生,的确是狼腿。不过这头狼可能是生病了,跑都跑不动,所以让我捡了个便宜。”

甄庆义可不像罗旭东那么好糊弄,显然没有相信吴峥的话,不过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对吴峥说:

“仇峥一会回去,告诉老罗大哥,就说我说的,今晚到这里来赏月。”

“先生,不能总是来此叨扰,还是不要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每次吃你送来的野味就合情合理了?”

“孝敬先生是应该的。”

“仇峥哥哥,你怎么只认死理呢?”

“是啊,峥儿,就听先生的话,回去告诉他罗大伯一声。不然让莲儿随你一块过去说一声也行。”

“哎,娘,我跟仇峥哥哥去和罗大伯说。”

青莲跟着吴峥把剩下的狼肉挨家送到后,才回到罗旭东的小院子里。等了一会,罗旭东才回来。

“罗大伯。”

“青莲来了。”

“罗大伯,爹爹让我来请大伯和仇峥哥哥晚上过去赏月。”

“这是怎么说的,怎能总是让先生破费?”

“大伯又说见外的话了,要不回头把仇峥哥哥送去的所有野味算算价给大伯送过来?”

说着,青莲和罗旭东都笑了起来。

又谦让了两句,罗旭东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吃过午饭,吴峥照例又去放牛。

放牛这差事和放羊差不多,只要不是大雨滂沱,只要不是大雪封山,是每天不落的。

傍晚赶着牛群回来时,吴峥手里又多了一只野鸡,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带上吴峥刚打回来的野鸡,去了私塾甄庆义家里。

见吴峥又送野鸡来,甄庆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这实在是……。”

“先生,算不得什么,又不是花钱买的。”

“仇峥哥哥虽然不是花钱买的,却是可以拿去换钱的。”

青莲俏皮地插了一句,让甄庆义才找到合适的话语。

“是啊,这几个月以来,倒是让我们家省下不少买肉的钱。”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是那种典型的秋高气爽的日子。夜幕降临后,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照的私塾小院子里纤毫毕现。甄庆义一家三口,与罗旭东、吴峥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的石桌旁边,一边喝酒,一边赏月。

有些微醺的甄庆义突然有些感慨,端起酒杯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突然念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爹爹是不是又想顺天府的三叔了?”

“是啊,我们兄弟俩分开多少年了?”

“有十五六年了吧。”

青莲的母亲随口接了一句。

“娘,姐姐一家昨天没来,今天没来,是不是要回来和我们过十五啊?”

“哪能呢?你姐夫家里又不是没有老人,怎么可能和我们过十五呢?”

今晚吴峥的话出奇得少,知道他身世的几人当然理解吴峥的心情,所以都尽量不去谈亲情之类的话题。毕竟罗旭东也差不多是一个人。

当甄庆义和罗旭东一杯杯喝酒的时候,青莲见吴峥默默坐在了一边,便凑过去,轻声问道:

“仇峥哥哥是不是想以前的事情了?”

看到吴峥点了点头,青莲试探着问:

“能讲给我听听吗?”

吴峥犹豫一会,才对青莲说:

“记得奶奶在的时候,经常会在这样的月明天里给我唱一首歌谣。”

“仇峥哥哥,是什么歌谣?”

“杀猪谣,听过吗?”

“没有,仇峥哥哥能唱给我听听吗?”

“好吧。”

答应一声,吴峥随即轻轻念诵道:

“小针扎,扎米花。有亲戚来到家。搬个板凳你坐下,拿个烟袋你哈哈,俺到后院把鸡杀。

鸡说:半夜打鸣喉咙哑,你咋不杀那个马?

马说:备上鞍子奔九州,你咋不杀那个牛?

牛说:耕田犁地不停歇,你咋不杀那个鳖?

鳖说:不吃你的粮,不住你的房,你咋不杀那个羊?

羊说:吃斋念佛不离开口,你咋不杀那个狗?

狗说:守家护院不敢逃,你咋不杀那个猫?

猫说:逮老鼠钻了一头泥,你咋不杀那个驴?

驴说:推套磨落麦麸,你咋不杀那个猪?

猪说:你杀俺俺不怪,俺本是人间一刀菜。”

似乎是被吴峥略带悲伤的声音感染,青莲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就是葡萄架下的甄庆义和罗旭东,以及青莲娘,也早已不再喝酒吃菜,而是静静地听吴峥一字一句把杀猪谣唱完。

“仇峥哥哥,你是属猪的吧?”

听着青莲看似随意的一句问话,吴峥轻轻点头说:

“是啊,所以奶奶会时常唱杀猪谣给我听。尤其是过年杀年猪的时候,因为我是寅时生人,总逗我说:寅虎杀猪卯兔煮,亥时守岁子燃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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