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越线(删改)
解忧还没缓过神,无暇回答他的问题,只迷茫地霎了霎眼,脸上一层轻薄的易容已经无法将她惨白的面色全然遮盖住。
景玄本欲再问一遍,但见她唇色苍白,一双眸子茫然无神,想必被方才的事情吓得不轻,叹口气,捧住她的小脸,语气转柔,“卿何以来此?”
“……忧……”解忧不知从何说起,语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满地乱滚,根本理不出正确的顺序。
转了转眸,蓦地发觉自己被景玄锁在怀里,眼里跃起一丝慌乱,侧身想逃。
她这样的神情落入景玄眼中,惹他想起那日蕙苑中的情形。
那时解忧虽然同样无措,却远没有这时显得迷茫恐惧,那时她还记得冷静地要求景玄放开自己。
解忧这样的表现令他很快慰,他要看到这少女无措的一面,撕开她淡泊闲适的伪装,就像祛除她面上的易容一般,看到最真实的她。
“景玄……”解忧凝眉,一旁被他的手臂挡得严严实实,想要脱身离开,根本不可能。
景玄既不放手,也不将她拽回来,低头看着她一双小手无力地捶打自己的手臂,只差没用咬的。
解忧的狼狈模样勾起他作弄的心思,手臂一收,将她重又抱进怀里,在她的迷茫中,一手扣了她小巧的下巴,低头吻上她苍白的唇。
“唔……”解忧瞪大了眼,刚拾回了一点的思维再次被冲得粉碎,只觉双唇被他轻而易举地顶开,柔软的舌触到一起,缠得无休无止。
这样过度的亲密引起了她极大的反感,一双小手用力扯着景玄扣在自己下巴上的那只手,企图摆脱他的控制。
景玄蹙了蹙眉,她身上带着兰泽草的淡香,少女柔软娇嫩的唇瓣触感甚好,还有她的生涩含羞,无一不令他感到新奇,根本不想放开她。偏偏她那一双手极不安分,虽没多少力道,但毕竟碍事了些。
纠结了片刻,景玄万分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低眸将她晕红的脸看了看,反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压过头顶,牢牢按在倾斜的墙壁上,低头再度压上她温软的唇。
方才伯姬坠落的声响早已惊动了附近的剑卫,十余人聚集在斜堂之外,但不知里面情况如何,没有景玄的命令,他们不敢入内。
一众人聚集在堂外,候了一会儿听里面依然没有动静,只得将黄遥请了过来。
黄遥听着他们叙述方才屋内的响动,眉头越蹙越紧,“檗,速往西堂去寻得医沉。”解忧那丫头绝不能有事,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医女那么简单,她的身后还有整个楚墨,无假关此时还依靠墨者固守着呢。
檗被他凝重的面色一怔,黄遥素来沉稳可靠,过去再紧急的情况也没见过他如此担忧。
黄遥捏紧拳,舒了口气,才将虚掩的门缓缓推开。
临窗的花格损毁了小半,窗下一柄短匕落在血滩内,景玄倚在倾斜的墙壁上,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还有一人被他的身影遮挡住,露出一小片白色衣角,应是解忧。
“冢子。”黄遥缓步走入堂中,自然地将书架上散落的竹简收拾好,又若无其事地俯身拾起短匕,交给身后的剑卫。
“……何事?”景玄抬头,压低的声音微哑。
回头见是黄遥,才将解忧一双手放开,扶了扶她无力的身子,将她倚在一旁。
解忧阖上眼,只觉双膝隐隐发软,倚着身后墙壁没动,只垂头低低咳嗽。
门口一众剑卫尽皆哗然,一时间面面相觑,眼风乱飞,兴奋地交流着这个发现:难怪景玄对涉江院中的三位美人从来兴致缺缺,原来他属意的竟是医忧这样的少年。
“隗、洛,何事窃喜?”檗严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立时将众人脸上兴奋的神色逼了回去。
被唤作“隗”的那名剑卫退开一步,垂首乖乖答话,“无事。冢子与医忧、黄公俱在内。”
檗绷着脸一言不发,回头看向身后白衣翩然的医者,“医请入内。”
解忧扶着墙壁调整了一会儿呼吸,方才几近窒息的感觉慢慢消去,一抬头见医沉步入屋内,仿佛见到了浓雾中的一线光亮,踉跄地向他走去。
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身子直直摔了下去。
“阿忧!”医沉俯身扶住她,看着她迷离的目光和晕红的面颊,不用多想也知道发生过什么。
“兄……”解忧缓缓舒口气,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轻轻一用力,心口猛地一阵抽痛,痛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阿忧……”医沉感到她的身子渐趋无力,抱起她匆匆告辞。
景玄默然他们离开斜堂,扫了眼地面上的血点,“此处劳黄公费心。”扔下这句话,景玄快步离开斜堂。
…………
安静的怀沙院内,两人立在院心,久久不动。
暗青色衣衫的人抬了抬头,看向阶上紧闭的竹门,“冢子盍不入内?”
景玄犹豫了片刻,缓步走上石阶,移开竹门,刚踏进半步,便听到荧惑带着怒意的低啸。
“荧惑,莫动。”医沉喝止了那头炸毛的狐狸。
荧惑不满地嘀咕几声,缩回书案背后,圆溜溜的大眼瞪着景玄。
解忧倚在它背上,一侧身子被医沉扶着,长发披散,顺着身侧软软倾落而下,脸上的易容正被缓缓洗去,露出苍白的面色和紧抿的唇,憔悴不堪。
“她……?”景玄觉得她似是睡去了,但看这糟糕的面色,似乎远没有这么简单。
医沉正用温水擦拭解忧面上余下的易容,没有答话。
“旧伤复犯,或未可知。”一人平淡的声音飘入屋内,随即竹门外光线一暗,一袭青衣进入屋内。
荧惑再度竖起耳朵,龇牙瞪眼,爪子将木质的地面抓得刺刺作响。
医沉这才抬眸瞥了瞥,仍旧低头,淡然回应,“相夫子亦知,昔年在秦地,阿忧心口被伤,连年累月,未能痊愈。”
她那一道伤口虽是好了许久,但时不时会有隐痛,只不过往日并没有今日这般严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