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机压花边
就在跟天津的这位队长的生意刚刚结束的时候,那位久违了的方经理给大姐打来电话说,她的本土公司有一大批崭新的化纤绸缎和单彩化纤布。如果福先生有意思,她会跟总部给福先生讲情,按最低价格卖给福先生。这些货物以单彩化纤布为主,是用来压花的。这种压出来的花儿特别好看,要用锁边机锁边,然后缝在裙摆、袖口等处做装饰。可以是很长的一条,也可以是单个儿的,就看压辊是什么图案。压边机的压辊都是笔筒形的,每一个压辊就是一个图案,需要什么图案就用什么压辊。
这批化纤绸缎和单彩化纤布是很大的一批,不零售,所以方经理第一个就想到了福先生,把福先生的事跟公司总裁说了,总裁大人命令方经理:“一定要拉住这个客户,如果做不到就请辞职。”
方经理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原本是想邀功,结果给自己套上一个枷锁。她哪里知道福先生在上海、杭州、苏州一带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购布大佬,每笔交易都是百万元以上。总裁大人正恨着自己没能把大批产品卖给福先生,方经理就送上门来挨宰。更让方经理心头滴血的是总裁大人连问都不问就把这批货物铁运发来北京,好像福先生一定能买似的。当然了,价格上还是做了很大的让步。
方经理是摸准了严肃、海龙的脾气,别看说话、谈生意的时候尖牙利嘴,他们看好的布料一米差那么一点都肯买,关键是东西好不好。
大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福先生已经买了大量的杭绸杭缎,单彩化纤布也买的足够用了,不需要再买。可是方经理居然找到家里来了,还把产品样品带来一大包给大姐看。大姐一下子就看中了这些化纤绸缎和单彩化纤布,看出来这些产品根本不是上海、杭州和苏州生产的传统产品,颜色特别娇艳、靓丽。花型特别好看,特别有立体感。那些花儿好像是后缝上去的,底色是黑、深蓝、深红、深绿等深色,花卉是白、淡粉、嫩黄、嫩绿等浅色,所以显得特别突出、跳脱、富丽堂皇。单彩化纤布则是单一的颜色,压出来的花朵缝在深色底布上也会非常突出。
“韩老师、韩教授,这些布料是总部那边给我下达的硬性任务,如果卖不出去我得辞职……呜呜,总裁把我逼上绝路,呜呜……我知道福先生已经买了很多的各种布料,已经饱和,可是,呜呜……”
这次她没有跟大姐绕圈子,而是涕泗交流,大有福先生不买她只能以死明志了。
“好了好了,你一向沉稳,怎么会这样。福先生已经买了好多布匹,已经准备回家了,我可以给你联系联系,他要不要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方经理居然跪了下来,满脸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姐,不象是作假。因为几位男性一直在外面购货不在家,大姐只好电话联系。也在算计着福先生已经买到多少布匹,钱够不够。
“赶快起来,让人看见不好。”大姐把方经理搀扶起来,问道:“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地说说实际情况,比方这批货是哪一年生产的,一共有多少,是什么价位。”
方经理没敢绕一点圈子,谈话直奔主题,如果再象上次那样,韩教授就可能把她推出房门。
“这是今年年初生产的,化纤绸缎的数量是十万米,出厂批发价格是每米十元,单彩化纤布是十五万米,出厂批发价是每米八元。如果您觉得价格高了还可以适当减一减。但是您也看到质量了,确实是新产品,总部那边要生产一种螺纹纱……”
“我明白了,你是要把这批积压产品卖给福先生,把他当成……”
“不不不,不是的!我是想把新产品介绍给他。您不觉得这些绸缎特别好看吗?这些都是做裙装的,不管哪个年龄段的女性都能做裙子。而且不粘身、也不起球,有弹力纱的感觉。”
王爷的意思是让大姐给把握着,云儿看中了、价格合理可以买。二十五万米不算太多。
大姐把样品拿进里间给云儿看,把价格也告诉她了,意思是等两位讲价大王回来后再给压压价,然后再通过欧阳局长知道一下这批化纤绸缎和单彩化纤布到底是不是积压产品。
云儿是打心里喜欢这种做裙装的绸缎,但是也想尽量少花钱,每米能讲下来一毛钱,总数就是多少万元。
大姐从里间出来对方经理说:“你的布料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价格上说了算的还是福先生,毕竟是他的钱,这样,等他回来以后我们马上给你答复,不耽误你卖货,如何?”
“好的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这些样品就送给您了,告辞。”
男性五人组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大姐当然要和王爷、钟先生说起这件事:“咱们先查一查银行卡上剩下的钱是多少,看过余额再决定买不买。”
这个办法好,打开电脑一看,多着呢。就由严肃海龙出头讲价,合适的话就买。严肃问云儿:“阁下确定要买?”
“我觉得那些化纤绸缎挺好看的,很想买。”
“就这一个品种?”
“还有单彩化纤布,那个是压花边用的,也挺好看。”
“那个比重大一点?”
“化纤绸缎更好看。”
“明白了,瞧好儿吧。”
第二天,不等大姐给方经理打电话,方经理就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打过来了:“韩教授,您和福先生说了吗?”
“说了,如果方经理方便的话,就请到家来谈吧,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好的,我马上就到。”
方经理坐公司的车来到大姐家,直接就坐到谈判桌前。严肃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你们能保证产品跟样品是一样的质量我们才可以继续往下进行。”
“我发誓:如果这批化纤丝绸和单彩化纤布的质量和样品不一样,应该说质量不如样品的话,我出门就撞汽车。”方经理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发誓道。她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自己的饭碗。
哇,这个可是狠毒的誓言。
但是她有一个漏洞,就是万一总裁大人不玩人性,仓库里的那些产品不符合实际,她会怎么样?
“说价格吧,这个才是中心的中心。”严肃和海龙都把方经理发的誓言当一阵拂面而过的小风,但是王爷三人却很相信。
“化纤丝绸的价格是每米十五元,单彩化纤布的价格是十元。”
“太贵!我们给的回价是:化纤丝绸三元一米,单彩化纤布是两元一米。”
“你!”方经理的脸涨得通红,怎么这个犀利哥一出现她就没好日子过?
“你可以回价嘛,我们也没堵你的嘴。”
“化纤丝绸每米不能少于十元,单彩化纤布每米不能少于八元。”
“你是来讲价的还是来下命令的?你的价格我们不接受,请回!”
“要不丝绸八元,单彩七元。”方经理让步了。
“还是先前那个价,行不行说话。”严肃咬住了这个价。
“再添一点?”
“不添!”
“我给总裁打电话。”
拨号、通话。然后方经理如释重负地说:“总裁同意了,还把库存的单彩化纤布布头作为赠品奉送。”
“赠品有多少?”
“一万袋。每袋二十公斤,里面的布头大块小块的都有,产品最远的是前年的库存。”
“你还没说正品有多少。”
“对不起对不起,化纤绸缎是十万米,单彩十五万米。”
“也就是说化纤绸缎是三十万元,单彩化纤布也是三十万元?”
“总共六十万元的货,先验货、过数,各位满意了再打款。”
“方经理以后谈生意就应该这样,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您说得对,受教了。”
严肃已经和舅舅通了电话,问及这种化纤丝绸和单彩化纤布的具体情况,舅舅说:“单彩化纤布是他们这个锦缎公司的保留品种,质量过关,特点是比别的厂家同类产品要厚一点,专门供应压花边。那个化纤丝绸你们讨巧了。这是他们的新产品,卖给你们是试推广,正常的售价是出厂价十五元,市场零售价三十元一米。严肃的大斧头砍得有些疯狂,哪里有那种布料卖四元的?大出血嘛。他们是让福先生这个购买布匹的巨头给帮忙推广呢,严肃你有点过头了。”
“她可以拒绝嘛。”
“她拒绝了也就该下岗了。算了,以后会赚回来的,再别和她纠缠了,这个女人心眼儿特多,唱念做打样样在行。”
“老妈说她哭得哇哇的,都已经泪奔了。”
“你们就会看表面功夫。”
“怪不得她的总裁对她那么严厉呢。”
方经理的仓库也不小,她那方面雇来的农民工负责从库里往外扛布料,王爷和云儿是大老板,验货的人是田亮、严肃和海龙。他们检验合格由方经理雇来的人装车码垛。正品布总共是二十五万米,一百米一卷,两千五百卷。布头可是给不少,里面的布头什么布都有,多数是单彩化纤布的布头,也有纯棉花布,还有绸缎料头。从一大早开始验货一直到晚上,反正白天货车也不让进城。方经理还请大家吃了一顿烤肉,但是王爷和大姐都是茹素的,方经理给他们叫了素菜。
方经理这次的表现还不错,生意做成了,也不用辞职了。大姐觉得那位总裁动不动就拿下岗、辞职、开除这类关乎手下命运的大事来要挟人实在是有失厚道。
多出来的一百多卷布料和布头都送给云儿了,云儿表示感谢。
欧阳局长还告诉严肃,这家纺织公司在杭州地区算是龙头企业了,前几年的产品质量相当不错,因为赚大钱了,公司上层就有点飘飘然,放松了管理,不思进取还有贪污现象,产品的花色都跟不上发展形势,产生了产品积压。前一任总裁、总经理和总工程师都免职了,新上来的这位总裁也没能挽回滞销的局面,就给下面销售人员施加压力。这些积压产品我看过,质量完全可以保证,品种也五花八门,就是有点过时了,都是那种规规矩矩的花色,跟不上多姿多彩的生活。越减价人家越不买他们的货,价格再调上来人家就更不买了。现在这位总裁也是即将下台的倒霉鬼。如果福先生开服装厂,这些化纤绸缎做裙子真挺划算的,如果还想买我给当说客。
王爷记得师父说过,自己的使命是帮助康熙皇帝建立康熙盛世,什么是盛世?不光是市场繁荣、物价稳定,也包括社会治安的稳定。现在的情况是,一到灾荒年月就有流民涌向京城、乞丐也格外多,偷盗、杀人越货的在京城周边县份制造混乱。如果把乞丐、流民安顿好了,对京城的治安、人心的稳定也会起到好的效果。
云儿买的布头里,有不少是颜色不正的,灰不灰、黑不黑,好像是印染的时候出了什么毛病,疙里疙瘩的一片混沌,这样的布料根本就卖不出去,但是如果给难民、给乞丐做成披风,变成难民服、乞丐服,既能当衣服穿也能当被盖,还是不错的。乞丐的生活内容就是吃饱肚子,他才不管好看不好看,晚上要睡觉,找个避风的地方,更不管脏不脏,就把这样的布做了发给他们,就把冬天混过去了。
要给很多乞丐、难民做衣服,那可不是一件两件一百件一千件就能解决问题的,一定是得大量的难民服,而且不是一劳永逸的事,还有下一次。所以云儿买的这些布头数量上差远了,已经花出去将近七个亿,还有五个亿。如果钱数宽松的话再买一些布头回来,回去好做难民服。只要结实、冬天能保暖就好。
给乞丐、流民做衣服,少一个冻死的、饿死的也少一点暴乱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