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草海深入北府
万隆帝还有些愕然,怔怔的问了一句:“板田府在何处?”
“回皇上,板田府在涧北城以南。”凌疏桐忙不倏回了一句。
“涧北城以南……”万隆帝呢喃自语,忽然脸色再变,环顾群臣,骇然叫道,“草海贼寇怎能深入北府腹地!”
群臣相顾无言,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以骑兵名扬天下的漠北诸部竟然会用起水师的招数,无声无息的乘舟南下。此战之前只怕谁也没有想到蒙厥会借折江南下,声东击西,就算大甘朝廷在折江沿岸也并无战船水师。这一次,蒙厥实在是出乎意料,如今醒悟为时已晚。
李落心沉似水,早就告诫自己相柳儿必有算计,就连草海没有动静的三个部族李落都有怀疑,说不定是相柳儿暗度陈仓的计谋,实则这三部也已归顺蒙厥。在这一处李落猜对了,可是李落也没想到草海余部会借折江南下,平心而论,李落从未想过草海诸部还会水战,也从未想过漠北群豪能拿得出这么多艘船,二十万余众,这可不是小数目。
棋差一招,失着在先,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破了草海联军的围困之势,而后再谋掖凉州的局势。
殿中群臣不少人惊惶不安,却都不及堂上的万隆帝面无人色,多少年声色犬马的**日子已将万隆帝的胆气耗的差不多了。
“这,这要如何是好?”万隆帝颤声问道,一时间方寸尽失,没了计议。
“皇上。”李落沉喝一声。
万隆帝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疾声喝道:“玄楼,北府……”
“嗯。”李落平声应了一声,镇定自若的看着万隆帝。许是李落平静的神色让万隆帝心有所感,万隆帝这才稳住心神,轻咳一声,压下心头惧意,沉声问道:“诸位爱卿,对北府战事可有什么妙计?”
群臣面面相觑,精通兵家诸事的人不多,知道的也明白涧北城眼下已经凶多吉少,敷衍搪塞的计策,到时候别说破敌,说不定反而让眼前局面雪上加霜。
万隆帝微微一怒,喝道:“太师,你说该怎么办?”
“启禀圣上,臣以为朝廷理应尽快举兵北上,解定北军背腹受敌之危。”狄杰沉声应道。
“怎么个解法?兵将从何而来?”
“这……”狄杰看了李落一眼,沉声应道,“这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朕的亲弟,大甘的亲王就要被困死在涧北城了。”万隆帝怫然不悦,斥责了一声,转即望着太傅凌疏桐喝道,“太傅,你说说看。”
“微臣以为太师言之有理,定北军背腹受敌,危在旦夕,朝廷理该即刻出兵北上,如果能牵制此番南下的草海敌军,给涧北城中的大甘将士以喘息之机,说不定还能置来犯的草海敌军于背腹受敌之势,一举破之。”
群臣纷纷应和,都是力谏万隆帝即刻出兵解围,只有寥寥数人不曾言语。北府战事仅凭一封急报还无法断言,涧北城外的草海联军到底兵力如何眼下尚无确切的消息,仓促出兵未必能收奇效,说不定正中相柳儿下怀。
万隆帝脸色稍缓,思索起来,见李落沉默不语,扬声问道:“玄楼,你怎么看?”
李落略作沉吟,沉声应道:“回禀圣上,出兵北府刻不容缓,但怎么个出兵的法子的确需得从长计议。”
“哦,你且说来听听。”
“草海将士凭借折江南下,板田府守军兵力不足,难堪大用,涧北城背腹受敌的局面已然难以改变。诸位大人言明该及早出兵解围,不过这份急报已是数日之前,就算有飞鸟传书,我等即刻率军北上,到了掖凉州又是多日之后,如今再仓促出兵北上于事无补。”
“可是,王爷,救人如救火啊,耽搁不起,万一太保大人就等着朝廷出兵解围可如何是好?”数位大臣忧心忡忡的说道。
李落和声回道:“并非不救,而是解救的法子要谋定而后动。”
“玄楼,朕就怕淳亲王坚持不了多久。”
“回禀圣上,涧北城乃掖凉州首府大城,易守难攻,我父在涧北城囤积了不少粮草,单是据守,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半年之内草海诸部想要攻下涧北城很难。涧北城内外有定北军将士二十万余众,虽只有此次草海联军人数的一半,不过攻城是兵法中的下策,强攻一城,兵力要多过对手数倍才有胜算,如此算来草海诸部并无兵力的优势,只要守住涧北城,切断草海六部联军,胜算当在我大甘这侧。”
李落此语一出,群臣议论纷纷,不时有人点头称是,让李落这么一说,落云三部突袭南下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心惊胆战了,反而还成了大甘的机会。不过有知兵如狄杰之辈自然知道不会像李落说的这么简单,草海诸部有先手之势,可战可退,并非一定要与淳亲王纠缠在涧北城。板田府与折江只是一山之隔,渡过折江就是雁沉州,整个北府几乎都在草海铁骑的窥视之中,无有遗漏。至于掖凉州或是涧北城,或许也就没有那么紧要了。
李落自然知道这番话中的破绽,不过眼下却还不能让朝廷重臣失去胆气,攻心为上。李落见万隆帝尚有迟疑,倒是对淳亲王李承烨仁至义尽,颇让李落刮目相看。
“皇上,其实还有一件事不可不防。”
“还有一事?”万隆帝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什么事?”
“倘若草海来犯之敌过掖凉州不入,乘舟南下至折镇,渡过昆江,那就是卓州地界了。”
殿中一静,众人齐齐色变,卓州地界的意思就是离卓城不远了,到时候宫门处的震天钟敲响的声音就不止七声了,八声九声亦有可能。
万隆帝龙颜大变,卓城一旦危矣,朝野动荡,哪里还敢再坚持即刻出兵,慌忙问道:“玄楼,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