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洞口下
小青年也看过来，完全呆住了，根本没有做一点防护措施，我伸手打了他一下，指了指自己的手和绳子，示意让他保护一下自己，虽然收到的效果微乎其微，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一万分之一能活下去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求生的欲望一直刺激着我，可如今的处境实在难以活下去，那只打鳗鱼又过去了，也不知在捅咕什么，只短短的片刻钟，我就感觉绳子被拽起又松下好几次，并没有之前那样剧烈，这让人一阵恐惧，那个人似乎在把绳子往鱼身上系。
如果有地方系绳子，那也只可能是鱼的牙齿，我们完全处于被动，无法反抗，不大一会儿，那个人就离开了，紧接着大鳗鱼突然游动起来，一刹那间我和小青年就被吊起，整个人撞在窗口上，而且是胸部贴着窗口，差点把我骨头撞断，一阵闷疼，喘不过气来。
空气瓶里的空气也快要用光，我们根本无法逃脱，让人恐惧到了极点。
突然我感觉小青年抓起了我的绳子，他这么一抓，绳子立刻又绷紧了几分，好像他的重量也加在这根绳子上，我低头看下去，就见到小青年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背上有倒刺，有三十厘米左右的长度，在割我的绳子。
我再看他，绳子早飘走了，混犊子竟然在危急关头把自己的绳子割断，还来割我的，明显是不想上去了，我们唯一的生存希望就是在这根不粗的绳子上。
但我并没有阻止，我知道唯一的希望早开始断绝，用腰和手的力量把绳子绷紧了，他就在那用力割，只是几下，那只大鳗鱼再用力拽的时候，我就感觉猛地一空，绳子被割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和小青年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掉下来，为了防止我堵住底下的小洞口，我整个人都是向后仰着，可还是无法成功控制身体，坠落下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力直接把我往下拉去，而且就是小洞口的位置，像个魔眼一样，这时我突然感觉看到一只脚踩在我面镜上，速度不是很快，不至于把面镜踩碎，但却一直在缓缓加力，是小青年要维持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他踹我脸也太让人火大了。
无奈的是，为了保命我还是拽住他的脚抵在自己脸上，这一下身子就平衡了，向后仰去，同时也落在了下面，摔在地上并不是很疼，但却很难站起来。
我先是翻了个身，用上了全部力气，特别艰难，然后爬着起来，和小青年对视了一下，只能看到对方的探照灯，连脸都见不着。
他的探照灯突然之间快速移动，而后直接掉落在洞里，骇得我以为他的脑袋掉了，浑身一抖，才看见他竟然把探照灯卸了，直接扔在洞口里，那探照灯立马消失不见，连光都没有。
这里也不知道有多深。
现在的我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都说人在预感到要死亡的时候特别害怕，但真正到了死亡来临的前一刻，所有的情绪都会消失，也或许是我害怕过了头，已经麻木，临近死亡之后，才能体会到真正的死亡有多平静。
这种平静不同于通常意义上的平静，它没有任何情绪，连平静这个情绪都不存在，仿佛时间一下子放缓了，死神在穿越空间来到你身边，要把你带走。
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举动，就见小青年直接把呼吸管一摘，卸下空气瓶，用力一撇，然后直接跳进了不大的洞口。
我机械性的重复着他的动作，由于潜水服很简易，便于携带，空气瓶很容易解开，也很容易穿上，我把呼吸管摘下来之后，用力憋着气，防止强大的水流冲进我的食道。
在这么深的水里憋气，我形容不出来什么感受，水流瞬间就从空隙里往衣服里钻，只要几秒钟，我就可能因为水压直接丧命。这洞穴如地狱的入口，虽然不足一米，但足够我钻进去的，我发现洞口的周围有被压塌的痕迹，瞬间就想到了那条打鳗鱼脑袋上的圈，明白过来，它一定在这里冲撞过，撞出了伤痕，吃一堑长一智，所以才这么害怕暗流。
我立刻钻了下去，把身子顺直，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把我吸下去，像要从内部把我撕裂开，而我的整个身子直接撞在了一面墙壁上。
探照灯也瞬间破了，肯定七零八碎，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我能感觉到，这墙壁很顺滑，被雨水如此冲刷，不顺滑都是不可能的，而且十分笔直，赶得上自由落体了，但这么一摩擦，我还是心惊胆战。
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两三秒钟，而在这两三秒钟的时间里，我幻想过无数的结局，可哪一种结局我又都不敢想象，在这里，真的是遇到什么都有可能，甚至死亡变成了最合乎常理的事情。
我的身体在短时间内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我无法借助参照物看到自己，但也能感受出来，水流冲刷的力道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身体里也全是水，紧接着，我突然感到向下的压力与向上的浮力一起压向我，而水流在瞬间变得平缓，我也不再冲撞在墙壁上。
这是一个信号，我不确定是在什么地方，闭着眼睛试着游动，很庆幸的，我能游起来，这里有一片空间，我就用力往上游，避过洞口冲下来的水。向上只是在水里游动的本能反应，我憋着气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这时我感觉压力小多了，头脑又开始眩晕起来，肯定是水压突兀减少的原因，我差点昏过去，特别恶心，但还是硬憋着往上游，水里的温度实在让人受不了，待一分钟都是个折磨。
很快，我突然感到扑了个空，自己露出了水面，同时我试着呼气，让我兴奋到极点的是，我竟然能够呼出空气，我又用力大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冲进肺里，让我一阵舒畅。
“小青年儿！”我大喊道，把脸上的水渍抹下去，睁开眼睛，就看到左边有一束光照过来，那是探照灯的光，而且还照着我，离我并不远，我就眯着眼睛用力游过去，双手一下子抓住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冰凉冰凉的，比我在这里触碰到的任何东西都要冷，骇得我嗷唠一嗓子叫了出来。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岸，由于一直在注意探照灯，根本没有时间看水下，我立刻想起了鳗鱼，不知道这水里还有没有什么危险生物，立刻往岸上爬。
水已经给我心里留下了阴影，现在的我看到水就头皮发麻，更别说待在水里，而且还是这么冷的水里。
黑暗中有一只手伸过来，我知道是小青年的，就抓住，被他拽上岸，这一上岸，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大声道：“这他妈怎么这么冷？”
我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大，一重一重的回荡着，虽然我知道是回声的作用，但搁在这么个地方，就显得特别神秘。
让我在意的是这里的温度，简直太冷了，比上面还要冷好几度，可能在零下，从一个地方突然到另一个地方，以身体能感受到的温度差距特别大，这个绝对不会有错，我瞬间就想到了这可能就是那股冷气的源头。
地下暗湖里的空气温度就特别冷，冲到上面的时候，在洞口附近已经结成了霜，那就在零度左右，但流下暗河的水是从地面上下来的，在地下经历很长时间也慢慢变冷，流到湖里，然后再被湖下的魔眼吸收，冲到这里，水流量应该和暗河的流量相差不多。
身上全是水，我拖下潜水服，由于我的身子被冻得发麻，也不知道有没有风，如果有也肯定不大，相当于没有一样。
我的探照灯找不到，八成已经坏了，刚才还不如学小青年先扔下来。
“我们死了吗？”小青年突然在我耳边问道，这话问的我浑身一寒。
“死了你还能问我死了吗？”我立刻说道，我们没死，否则早就不知道什么跟什么了，只不过这里如此寒冷，他刚才这么一问，就像是我们早就死了，只有灵魂回来，毕竟在那洞口直接下到一个空间，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又因为经常听到地狱这个词，下意识的联想起来，就让人感到恐惧。
死里逃生，我本该庆幸的，可心里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我们不过是换来了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的生命，终究还是要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小青年四处乱照，我一边脱衣服一边看着，虽然无法看到此地的全貌，但还是大概看得见了，就在前方有水流冲刷下来，特别剧烈，也是在洞穴边缘，水流分成了两端分别往两边流去。
小青年的手电筒顺着水流照下去，我就道：“看看有没有其他暗河，咱们得找出口。”
脱下衣服，我就用力拧了拧，尽量把水拧出来，然后再穿上，期间我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水楼里的鬼影和那条大鳗鱼，之前我没有思考的时间，现在有了，我怀疑鬼影是有目的的引我下水。
墙壁上的字，不一定是我父亲留下的，但肯定有人知道我父亲这个人，如果不是他，那么就是还有人没将他遗忘，或者在他身上出现记忆裂痕之后又结交认识的人，但无论哪一点，被我看到都会让我有下水一探究竟的冲动，而且非下水不可。
之后在水里大鳗鱼没攻击我，而选择我走进水楼，看到了洞口之后才选择攻击，又并不是攻击我们本人，而是扯断绳子，很明显不想让我再爬上去。
毕竟那东西如果要杀我们的话，怎么我们也逃不过。
鬼影是故意让我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