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猎潮剑圣
忘了这是第几次站在斗技场的擂台上，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对手。
耳边是观众们的喧嚣，眼中所见却渐渐被一片无垠的旷野取代——这是学院规矩，高年级学生之间的决斗必须在幻境中进行，以防出现死伤。
当时制定这条规矩的家伙一定没想到新生已经变得比老生还凶残了吧。
“决斗——开始！”
看不见的裁判大声宣布，原本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雷斯·达尔不紧不慢地向我走了过来，雪亮的长剑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出鞘。考虑到我们的距离，他会在来到我面前时完全拔出长剑。
心理战术而已，想用这种方法吓到我，那还未够班啊！
“火焰升腾，万物皆焚！怒焰所及，俱化余烬！”
在高速咏唱术的支持下，中阶火系魔法魔法“怒火燎原”已经完成。我一抬手，一团火圈顿时以我为中心席卷向四面八方，整座荒原在瞬间变成了火海。
这是火系结界魔法，和“风雪冰天”一样，作用在于对火系魔法的威力进行加成。想要跟剑圣一拼，唯有攻击力最强的火系魔法才有可能办到——这是决斗前风凌霜给我的建议。
面对席卷整座荒原的大火，雷斯依然踏着原先的步子，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尽管互为敌手，我还是得佩服他的沉着冷静。果然是有着剑圣之名的男人，这一刻，尽显高手风范。
“吾之名，猎潮！”
轻轻吐出一句话，雷斯突然全身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在他身边方圆三米范围内的火焰瞬间熄灭。被他的气势波及，我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吾之剑，碎风！！”
明明只是轻声细语，在我听来却不啻惊雷。已经出鞘四分之一的长剑剑身顿时被一层湛蓝荧光包裹，不同于风凌霜的金色剑斗气，他的剑斗气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更加杀意凛冽。
“吾目之所及，吾剑之所向，是为敌，皆可斩！！！”
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完全出鞘，在此期间我竟然无法念出魔法咒文。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麻痹了我的舌，我张口，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这样下去，会死！
“不要……”我瞪着走到我身前的雷斯，拼命鼓足余勇。
长剑缓缓举起，湛蓝色剑斗气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轨迹，最后停在最高点。雷斯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锁定着我，锐利的杀气再次封住了我的嘴。
“不要……小瞧了我啊！”
寒光骤现！
我在最后一刻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拼命退后。雷斯的长剑穿过我的残影，最后停留在他身侧。一串血珠从剑身上甩出，洒在他脚下没有被火焰波及的野草上。
“居然能够躲开我的必杀一剑，算你命大。”
我努力压制着胸中翻腾的气血。左脸颊似乎被划了一道，温热的液体正缓缓流下。虽然没有被长剑砍中身体，但是剑斗气却侵入了我体内，消耗了我大半的魔力。
“你的剑也没什么了不起。”
虽然第一招是我落在下风，但嘴上一定不能输。然而逃过一劫的我，却对打败他更加没信心了。
刚刚他的招数，很明显是“以势压人”——这是高手的必修课。简而言之，就是用自己的气势去压倒对手，实力相差越悬殊效果也就越明显。这既非魔法，也非武技，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力量。
面对一个气势强过自己的对手，意志不坚定的人往往会不战而败，就算意志坚定也会变得束手束脚。唯一的应对手段只有构筑自己的“势”，以抵消对手的“势”。
“下一剑，我会斩下你的脑袋。”
自信无比的话语传来，我原本就动摇的心更加动摇了。虽然明白这是对手的招数，但是很惭愧我就是没办法抵挡……我的武技实在是太烂了，跟风凌霜特训之后也没什么长进，连战斗本能都还没锻炼出来，“以势压人”这种更加高深的技法就更不必谈了。
“爆炎弹！”
高速咏唱术发挥到极致，就会进阶为“圣言术”，只需念出魔法名即可释放对应魔法，当然代价是魔法威力降低和魔力消耗量倍增。这是我对风凌霜时的杀手锏，虽然在剑斗气面前依然无力，但至少还能起到拖延时间和拉开距离的作用。
经过怒火燎原的加成，圣言·爆炎弹的威力反而超过了正常咏唱时的威力，一团巨大的火球呼啸着扑向缓步走来的雷斯。而雷斯看也不看，随手一剑就斩了过来。
“他的剑斗气是水属性剑斗气，如果遇上同样强度的火焰魔法，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就跟火焰魔法撞上水系魔法一样，同时湮灭？”
“不止如此，也许还会发生很奇特的现象……如果你不想死最好跑远点。”
看着那柄裹挟着湛蓝剑斗气的长剑摧枯拉朽般破开火球，我不禁暗暗佩服风凌霜的先见之明。
爆炎弹作为中阶火系魔法，威力自不必说，释放速度也极快，这种情况也就只有这个魔法最适合了——虽然百万龙炎术威力更强，但是等喷火龙站起来的时候我早就被砍成渣了。
大火球被斩开，蕴含其中的火系魔法元素顿时爆发出来，然后第一时间遇上了湛蓝剑斗气。虽然剑斗气有吸附魔力的特性，但是当剑斗气带上元素属性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会与元素魔法发生冲突。剑斗气的吸附力终归有限，那么水系剑斗气遇上无限的火系魔法元素会有什么后果呢？
水火不两立！
当年同归于尽的两位魔导师，正是因为属性完全对立，加上实力不分上下，因此才导致了最后的悲剧。而雷斯虽然是剑圣，但显然，他的年纪限制了他所能拥有的力量，于是在这一刻他悲剧附体。
在怒火燎原的加成下，火元素源源不断地从爆炎弹中涌出，然后被剑斗气吞噬殆尽……一来二去，长剑上的剑斗气吸附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完成，我刚给自己加持上了疾风铠甲，就听见雷斯传来一声惊呼，猛烈的爆炸随即在我们两人中间发生。
有疾风铠甲护体，元素乱流加上冲击波都没能伤到我。被气浪推开数十米远之后，我终于在空中站稳了身体。
原先我跟雷斯所处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米的深坑，灼热的蒸汽从中升起。残余的魔法元素正在其中肆虐，如果此时有人进入那里的话一定会被元素乱流扯成碎片。幸好我只用了一个中阶魔法而雷斯也没有达到“断山”的水平，不然现在我们一定已经尸骨无存了。
虽然在幻境中死去不会真正死亡，但是痛楚却是照单全收，被痛死也不是不可能……
“你……不可原谅……”
深坑的对面，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从漫天的烟尘中站起来。想不到正面承受了爆炸，毫无防备的雷斯居然还能站起来，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实力。
大爆炸将他华贵的武道服变成了片片布条，握剑的右手一片焦黑，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蓬头垢面不复原先的英俊潇洒。
“你还想继续战斗下去么？反正我是无所谓啦，你要打我就奉陪。”
我驾驭着风落到他身前三步，体内剩余的魔力还够两发“百万火龙炎”。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躲不开我的大招的。
雷斯用恶毒的眼光盯了我三秒，最后终于举手示意放弃。
“雷斯·达尔放弃，林若枫获胜！”
裁判的声音响起，幻境渐渐消融，一眨眼我们就回到了原先的擂台上。恢复常态的雷斯看也不看我一眼，甚至都没理会那几个上来迎接他的同伴，就这么冷着脸走掉了。
走下擂台，便当团全员正在等我。
“干得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风凌霜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仿佛是她赢了决斗一般。旁边白幼薇捧着一块奶油蛋糕吃得正欢，沐月边朝我苦笑边给她擦去鼻尖上的奶油。云舞则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书，似乎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这些家伙……
“多亏大小姐你的谋划，要不然我还真赢不了。”我诚恳地表示感谢。
“哼，小事一桩而已。那种家伙的剑圣名号是继承来的，真正实力有没有达到还难说呢。”风凌霜撇撇嘴，“不过你得罪了达尔家族，如果以后你还想在蓝月帝国生活下去可得小心一点了。”
“多谢关心。”我微微一笑，“再说不是还有大小姐你在么。”
“哼，知道就好。”
被人关心，那是过去十六年从未体会到的感觉。看着风凌霜别过去的侧脸，我突然觉得，就这样做她一辈子的下仆也挺好……
“沐月啊，你看人家团长大人，把下仆调教得多好。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好好调教一下你了呢？”
另一边白幼薇嚷嚷着，同时用一种“纯真无暇”的目光看着我和风凌霜，目光中戏谑的意味很明显。
这家伙，居然又偷看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