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麻烦
伯瓦尔·弗塔根正在沉思。
这位艾泽拉斯王国的摄政王，刚刚阅读完毕一份来自军情七处的报告——血色十字军圣贤德米提雅遇袭。
血色十字军圣贤遇袭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弗塔根大公思考的重点，他思考的是遇袭事件的过程以及从这个过程中得到的某些推论。
不得不说，军情七处的能力确实了得。从德米提雅到壁炉谷拜会大检查官伊森利恩、离开壁炉谷到遭遇被遗忘者伏击、脱困返回提尔之手，整个过程中除了部分细节，都准确详实的摆放到了伯瓦尔的面前。
伯瓦尔想了很久，才缓缓地对面前的马提亚斯·肖尔说：“你知道了吧？”
马提亚斯·肖尔，这位短小精悍的军情七处领导者眨了眨深邃的棕色眼瞳，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这是无名指的分析报告。”（注1）
伯瓦尔并没有看肖尔的另一份报告，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纳萨诺斯·玛瑞斯，历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类游侠领主，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学生。”伯瓦尔的目光有些闪烁，“我们一直以为纳萨诺斯在五年前的洛丹伦保卫战中牺牲了。尽管他的尸体从未被发现，但人们都认为他不大可能从东瘟疫之地逃出来……”
“我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我有五名最强的手下因此而牺牲，只带回‘凋零者’这一个消息。”肖尔接口道，“现在看来，纳萨诺斯就是凋零者。他已经成为了被遗忘者的勇士。”
“是的，没错。”伯瓦尔有些疲惫的揉揉太阳穴，“我和他打过交道。从你带来的报告看，先通过第一次伏击打乱敌人的阵型，并把敌人赶往他预定的方向，再通过第二次、第三次伏击彻底打垮敌人——这是纳萨诺斯的惯用战术之一。这么高贵、受人尊敬的一位游侠领主会成为一个残忍的被遗忘者……”
“他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学生。”肖尔提醒道，“希尔瓦娜斯现在是被遗忘者的女王。”
“纳萨诺斯是一个战术天才，他曾经帮联盟取得了无数的胜利。我们不能坐视他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弗塔根大公露出坚毅果决的表情，“乌瑞恩国王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刚刚接手军政事务，还不能派遣军队去专门对付一个被遗忘者将军。所以，你——你懂的。”
“是，我会派出所有能派到那边的食指级刺客，并雇用一些冒险者去执行这项任务的。”
伯瓦尔对肖尔的回答很满意，顿了顿，又提到另一件事，“我看你的情报上说，德米提雅能够获救与一个血精灵的血骑士有关？”
“是的。”肖尔快速的搜索着脑中的记忆，“他叫雷尔迪斯·炎锋，之前并没有什么名气。据说他武技一般，但是对圣光的掌控能力极强，是第二位血骑士，并因此进入血骑士团的高层。他身为奎尔萨拉斯海军的将领，却经常参与陆地上的军事行动——对阿曼尼巨魔进行无差别悬赏的就是他。”
“血骑士？圣光的亵渎者！”伯瓦尔愤愤的哼了一声，“虽然那些粗鄙的食人巨魔都该死，但是无差别悬赏……有违圣光的宽恕之道！”
肖尔没有应声，他不是圣骑士。身为行走在黑暗中，为联盟执行那些见不得人的任务的刺客头子，他从来不懂得宽恕。
“关注一下他，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帮助血色十字军的人逃离他的被遗忘者盟友的伏击。”伯瓦尔顿了顿，“如果他是厌恶部落和被遗忘者，就争取把他拉拢过来——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是……为了联盟。”
肖尔领命离去，只剩下伯瓦尔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卫兵早在肖尔来到的时候就被伯瓦尔斥退了。
伯瓦尔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座椅上。
一位身材曼妙的黑发女子走到伯瓦尔背后，伸出修长的双手在伯瓦尔的肩上揉捏了几下。
“卡特琳娜？”伯瓦尔闭着眼睛，享受着妻子的按摩。
“又出什么事了？”如往常一般，卡特琳娜随便给伯瓦尔按了几下就停了下来。
“自从国王出事以后，海盗越来越猖獗，还有娜迦频频活动，无尽之海上的远洋航行几乎无法进行，我们和部落之间的木材换矿石的交易因此受到严重影响。”伯瓦尔叹了一口气，“死亡矿井还在迪菲亚的控制中，国内其他的矿洞产量有限。”
伯瓦尔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还要面对从来没有过的这么多的战事——矿石消耗量是如此之大，如果不想办法获得新的矿石来源，我们的军队就只能像食人魔一样挥舞着木棒去战斗了！”
卡特琳娜弯下腰，在伯瓦尔的耳边轻轻的说：“如你所知，我来自奥特兰克。我记得奥特兰克山谷中有至少两处大型矿藏，我们何不派人去那里获取矿藏，再通过近岸航线把矿石运送回来呢？”
“那里可不是暴风城管辖的地方，我们这样……好吗？”伯瓦尔睁开眼睛，有些疑虑的盯着自己的妻子。
“那里曾经是我父亲的封地——虽然死亡之翼杀害了他并以他的名义做了许多坏事，但是那里依然是我们联盟的领土之一。”卡特琳娜扭过头去，使伯瓦尔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们联盟获取自己土地上的东西有什么不好的？”
伯瓦尔犹豫了一会，但是很快他就被卡特琳娜说服了。
“好吧。正好有个叫范达尔·雷矛的矮人想要去丹加洛克那边考察，我就给他一些支援，让他去更远的奥特兰克山脉那边，好好的‘考察’……”伯瓦尔露出痛苦的表情，声音中透着无奈，“肮脏的政治……我情愿我还是一个将军，而不是什么摄政王……圣光啊……”
伯瓦尔再次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座椅上。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子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
雷尔迪斯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名鼎鼎或者说臭名昭著的军情七处给盯上了。
此时的他正在旅店的房间里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向塞菲尔解释：“真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能这么准确的连鞋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咱们一起逃亡的路上，那么多天我都没正眼瞅过她们俩一眼啊……到现在我都不记得她俩是什么脸型……”
事情的起因是在雷尔迪斯和伊西莉亚从祖玛沙尔返回之后不久，德米提雅竟然委托伊西莉亚给雷尔迪斯捎来一套铠甲——整整一套八件套的光铸板甲，而且盔甲的大小甚至鞋码大小都刚好合适！
看到这些之后，塞菲尔就一言不发的独自在窗前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看得雷尔迪斯揪心不已，就差跪下磕头认罪了——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认什么罪。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招惹那个傲娇的游侠队长，更没招惹那个什么圣贤啊……我救她们纯粹是因为同族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雷尔迪斯抓着自己的头发，“去祖玛沙尔也就一天就回来了啊……银色黎明借给我的那头骡子可以作证啊……”
“刺啦——”塞菲尔突然拉上了窗帘，然后她转回身，盯盯的看着雷尔迪斯，长袍无声的滑落。
雷尔迪斯先是错愕，然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朝阳升起。
雷尔迪斯伸展了一下酸疼的四肢，然后对怀里的塞菲尔轻声说道：“你不喜欢，我就把那盔甲扔掉。不要伤心好吗？你流泪，我会很心疼的。”
“不要。”塞菲尔撅起小嘴，“你的盔甲都留在了银月城。没有盔甲，出去多危险啊……”
雷尔迪斯正要再说什么，却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
“开门，雷尔迪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传来，“我给你送来了快递——哦，不，是王子大人的诏书！”
“还有希尔瓦娜斯女王陛下的公函！”一个女性补充了一句。
…………
一番收拾之后，雷尔迪斯在自己的房间接待了两位特使——银月城的桑古纳尔男爵和幽暗城的兰瑟莉亚·银风。
虽然雷尔迪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接待这两位，但这依然让塞菲尔有些不悦——或者说是羞恼。直到兰瑟莉亚拿出一包坚果仁，塞菲尔才乐颠颠的抱着坚果仁去礼拜堂后边找小帕米拉的英灵玩去了。
雷尔迪斯感激的看了一眼兰瑟莉亚。兰瑟莉亚面无表情，斜着眼睛看天花板。
雷尔迪斯又看向桑古纳尔男爵，却见这位顾问大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咳……”雷尔迪斯只好干咳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兰瑟莉亚打断。
这位生者黑暗游侠直截了当的问道：“为什么阻碍凋零者大人的行动？”
桑古纳尔男爵抢在雷尔迪斯回答之前插了一句：“同问。”
注1：军情七处的组织架构中，“无名指”是负责情报工作的间谍，后文提到的“食指”是负责刺杀的顶尖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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