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零章
面对不管经历多少磨难却一直洒脱坦‘荡’的卢悦,刘雨心很是感慨。: 。品書網
她相信她的话,虽然因为自小际遇,这丫头的‘性’格一直带了点邪‘性’和魔星,可是别人不惹她,她也绝对不会去惹别人。
“你……想过,想杀你的人,也有家人吗?”
刘雨悠悠的声音,让卢悦一呆,她当然想过。
只是……
“生平,我后悔过两件事。”
卢悦紧盯她的眼睛,“一个是家事的处理,一个……事关一位再也不见了的朋友。”
刘雨心下一颤,低头执壶自己倒酒。
“当年‘性’格尖利,只知一味的针尖对麦芒,以至亲父成了魔,害了养母害了亲母。”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若早知道,那样做的代价,是梅若娴和方二娘把‘性’命搭,一定会改为更圆滑的办法。
“第二件……,生平‘交’的第一个朋友,受我所累,最后家破人亡。”
什么?
刘雨倏然抬头。
卢悦拿起她倒好的酒,一口闷下,“道友想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
“她跟道友的名字差不多,也有一个雨字。”卢悦把酒杯放下,自己给自己倒,“她弟弟受魔‘门’‘诱’‘惑’,可以说是死在我手。”
“……”刘雨望她良久,才拽下面纱,一仰脖,把手酒尽数倒进喉咙,“你什么时候猜到是我?”
“刚刚,你喝第四杯酒的时候。”
卢悦吸吸鼻子,有些泪目,“残剑峰的灵酒,从来不曾外卖过,你喝的时候,虽然掩饰的很好,可是怀念的样子,骗不了人。
间,我又回过宗‘门’几次,郑爽一直说你在闭关,我以为……你再也不要见我。”
她杀了她相依为命的弟弟,不见她,很正常。
怎想到,她居然成了魔‘门’人,成了穷的主人。
虽然早知道,天地有因果,妄改天命,会承下诸多因果,可刘雨走到今天这一步……
看到这般感‘性’,红了眼圈的人,刘雨掷下酒杯。
“我不怪你杀我弟,我只问你,刘家……族灭的消息,你知道吗?”
什么?
“你怀疑是我?”卢悦很震惊,“如果我真的那般狠的话……”
“我已经死了嘛!”
刘雨帮她说,“那申生掌‘门’,当初……”
“师伯更不可能,”卢悦打断她,“师伯很喜欢刘杰,觉得他灵根不显,却还努力进,曾经想过,只要他进阶结丹,收为关‘门’弟子的。”
“……”
这下轮到刘雨震惊了,这些,当年她都不知道。
“如果我们真要灭刘家,当初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去做?”
卢悦气她怀疑了她后,还怀疑申生师伯,“刘雨,算当初你从不用脑子,现在呢?我和师伯,有什么理由,去灭一个,连筑基修士,都没两个的小家族?”
是啊?
没理由。
刘雨捂住脸,“我进阶化神大圆满,准备回宗跟师伯们说,我回来了,我要在宗内飞升……”
她声音沙哑,“刘家因我们姐弟而起,又因我们姐弟而落,我想回去看一看,给点东西,结果……他们说,忘恩负义的家族,早不在了。
卢悦,你觉得我能怀疑谁?”
有忘恩负义在前,只能怀疑她。
卢悦的眉头蹙了蹙,“你家的人……什么时候死的?”
“我查了,我弟出事的第三年。”
那么早?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宗‘门’的?”
“刑堂的人把我放回去没多久。”
刘雨盯着‘玉’杯,“我没脸再在那里呆下去,因为,我弟做的事,让我无颜面对你,也无颜面对宗‘门’。”
“我们是朋友……,你弟是你弟,你是你。”
卢悦的手有些抖,给她倒一杯酒,“刘雨,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我这辈子‘交’的第一个朋友,你知道第一代表了什么吗?”
她当初恨天又恨地,可是最开始接触的人,却偏偏都又软又善。
娘如此,祖爷爷如此,刘雨也是如此。
在他们面前,她的爪子,不自觉地缩了回去。
“把你绑在云柱,甩了两鞭,是……是恨铁不成钢,吓唬刘杰,当时……我很难受……”
刘雨垂下眼睑,面前的家伙从小到大都是狠人,可是却没能在她身甩下第三鞭,哪怕后来打她的那一巴掌,虽然响亮无,却也没用丝毫灵力。
“这些年,你在外面……”
卢悦的声音微哽,“吃了很多苦吧?”
让一个连树叶落下来,都躲着走的人,变成魔‘门’大能,变成凶兽主人,她可以想象,她的身和心,经历过多少痛。
在祖爷爷和娘相继去了后,她以为可以把她保护好,可结果,她的劫,却是她带给她的。
“都过去了。”
看到某人要哭,刘雨的嘴角扯了扯,语气不自觉地柔了下来,“我现在‘挺’好。”
“……你给我点时间,”卢悦仰仰头,让某些东西,回流回去,“刘家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好!”刘雨要的是这个,端起灵酒,一口饮下,“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
“空牙是沉钩宗大长老,言兽丹是沉钩宗之物。”她盯着她,“你那么无芥蒂地认下空牙为义父,是因为他与谷正蕃夺舍溶魂之后,变成了‘人’?”
变成了‘人’?
这话说得真犀利。
如果不是说义父,卢悦会很欣赏,可是现在……
她‘揉’了‘揉’额,“木府大变的时候,我被大人‘阴’了,差点死在了那里,他以一幅陌生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拼命地想救我,然后,一路悉心教授炼体功法。
我那么喊了他义父。
虽然知道,他是魔修,可是我不后悔。
后来……
听到江湖传言,他是谷正蕃夺舍,我已经要离开三千界域了,想着,过去的都让它去吧!”
说到这里,卢悦苦笑,“他是我亲父的时候,恨不得杀我吃‘肉’,变成了义父……,很有父亲的样子。出百灵战场,是他拼尽一切,给我送去滞丹散的解‘药’。”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夺舍成功的吗?”
“……”
卢悦一呆,她不傻,突然明白刘雨为什么执着这个问题。
刘杰受言兽丹所控,不管他的本‘性’有没有问题,做为相依为命的亲人,都想把他往好的地方想。
“言兽丹是沉钩宗之物,”刘雨紧盯着她,“后来,我曾经回想过无数次,我弟有些改变的时候,恰也是魔‘门’四处追杀谷家人的时候。”
卢悦的眉头,紧紧拧起。
“谷正蕃入魔,先找谷家,后找你。”
刘雨轻抿了一口酒,“你与陶淘从灵界回宗‘门’,我记得,魔‘门’用谷家人的血脉,特制了追丝鼓。然后,西屏山,我弟派人,盗你养母的坟。
……死了那么多年人的,早化尘化土,算你再重情,你会为了……,而不要‘性’命吗?
所以,在我看来,追丝鼓和盗坟一事,都与谷正蕃脱不了干系。”
刘雨盯着她,“那时候,你说他是空牙,还是谷正蕃?”
“那时候……应该是谷正蕃!”
卢悦手的杯子,都‘啪’的一声捏碎了,“但我认的义父,不是空牙,也不是谷正蕃。”
什么?
刘雨紧盯着她。
“是干魔!”
是他?
那个被封印的古之魔?
刘雨呆了呆,“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如果知道,她不用喝一夜酒了。
“你可能没有选择了。”刘雨叹口气,“被‘阴’尊捉去,现在主导空牙身体的,有可能是谷正蕃,也有可能……是‘阴’尊自己。”
什么?
卢悦的脸‘色’,瞬间大变。
“目前为止,你听过几人夺舍成功?”
看在这丫头为她连眼泪都流了,刘雨难得的好生好气,“我向金盏打听过,空牙的身体,可能是亿万人,最难寻的缺融体,什么人都能夺舍,只看——谁更强。”
……
三千城,清减了很多的谷令则站在天音嘱前,看缚龙传过来的资料。
‘阴’尊威胁妹妹的话,她一盯再盯。
轮回万劫,她经历的父亲差不多都是一个‘性’子,虽然已经知道,他的轮回,可能也是受她们姐妹的影响,但现在……
“杀!”
半晌,她这样对等了好长时间的缚龙说,“如果前辈那边方便,不能抓,那杀了吧!”
“……”
缚龙顿了顿,轻轻点了头。
“不要让他靠近卢悦。”
谷令则又道:“如果他非要靠近,而你们的人又杀不了的话,麻烦说,我在三千城等着他。我……很想念他!”
“……”
缚龙长老差点拽下两根胡子。
这丫头,他想象的,可是冷血很多。
“如果他是空牙,或者谷正蕃……,一定不会再去找卢悦。”
义父也好,亲父也好,都不是傻子。
除非,那具身体里的,不是他们。
谷令则很难过,但事情已经走到如今地步,再难过,也要走下去。
“我在仙盟的藏书楼,看过一枚特别的‘玉’简,里面有说,最合夺舍的缺融体。”
说这话时,谷令则的‘唇’角都在抖,“我义父的身体,如无意外,或许……是万无一的缺融体。麻烦前辈的人,尽量把这一信息,传递给卢悦。”
什么?
缚龙太惊讶了,“你……确定?”
谷令则默默点头后,关天音嘱。
轮回那么多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所知凭夺舍活下的,三根手指头都数得着。
偏那三根手指里,还要加义父。
但三魂一体,更是闻所未闻。
所以,缺融体的可能‘性’,几乎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相于义父干魔,‘阴’尊应该更强大,当他发现,空牙那具身体的情况后,难保不会动心。
谷令则觉得,他百分百会动心,否则也不会溶魂于凶兽梼杌了。
“你做的很对。”
流烟仙子叹口气,幸好听夕儿的话,没在这件事瞒着,“当初卢悦出百灵战场,空牙拼死往百灵谷送滞丹散的解‘药’,他——应该最不想伤害你们。”
但缺融体,在‘阴’尊那里,是最大的不幸。
一旦被他知道,结局只有一个。
“师父……”
谷令则突然趴到流烟仙子的怀,哭得哽咽难抬,“为什么会这样?我们都要好的时候,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知道星罗洲那么危险,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义父再去。
……
卢悦不记得,刘雨什么时候走的,直到听到什么铃铛一响再响,才恍然回过神来。
“飞渊,怎么啦?”
“你喝酒了?”
卢悦一呆,她居然忘了蒸酒气。
“我没什么事。”飞渊紧紧盯着她,“是想知道,你有什么事?”这么长时间都不进来看他。
“我……我也没事。”
“你什么都不说,我反而更担心。”
说?
说什么?
“我……我去找梅枝师伯他们了。”
跟一群神兽‘混’了三十几年,卢悦已经知道,他们不同于普通的妖族,都会特别的逆天禁术。
她不想飞渊因为‘阴’尊而断解毒,那样的代价,现在的他承受不起,她更承受不起。
“那找到了吗?”
“已经有眉头了。”卢悦一边说话,一边给他打净尘术时,努力把话题转走,“另外,飞渊,你还记得,当初跟我关系特别好的刘雨吗?”
“记得!”
“那天,你们说穷被它的主人,强行叫了下去。那雨……其实是刘雨。”
啊?
飞渊惊讶死了,那个远远看到大师兄、二师兄,怕的想偷偷藏的‘女’孩……
“她要干什么?”
想到她因为什么而消失,飞渊忙紧张地望向师姐。
“嗯……”
卢悦突然不记得了,说了义父是缺融体后,后面,她好像还说到了梅枝师伯三人,可……她记不起,她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跟她说了很多话。
“卢悦!”
“没什么,她是问我在刘家灭‘门’的事,做过什么?”
刘家灭‘门’?
所以,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飞渊更担心了,“能成穷的主人,她早不是以前的刘雨,卢悦,离她远点。”
“虽然不是以前的人,可能在这里看到她,我很高兴。”
因果因果,千丝万缕拴在他们所有人身,谁也逃不掉,谁也避不开。
“现在的她,活出了自己,以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