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要对我负责
方笑语出宫的时候,沈善若还在太医院为了瘟疫的解药而奋斗。
皇帝为中毒之事还有大周不为人知的野心头疼不已,她想,皇帝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坏到极点的消息。
不过,她之所以冒着被皇帝怀疑的危险提起忘忧之毒,就是为了牵扯出早州国。想必皇帝不会错过她话中忘忧的出处。当初她就是因为叶西辞提到的安王妃中毒的症状而想到了忘忧,又从忘忧的故事联想到了早州国的皇室。想必这一切,皇帝只要稍一查,就能知道其中关窍。
因为早州国的宫廷秘辛,她怀疑了周贵妃,又从周贵妃与安王妃的相同之处推测出了当年掉包之事。
她只是没有证据而已,所以为了将来不麻烦,她不能与皇帝说。
可是,若是皇帝自己从早州国的信息之中推测出来的呢?那便不涉及证不证据的问题了。无论最后周贵妃结局如何,似乎都牵扯不到她的身上,外人也找不到理由来牵扯她的欺君之罪了。
而若是因此让皇帝怀疑周贵妃,进而怀疑到二皇子叶书成,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值得放串炮仗庆祝一下的好事。而整个朝廷,真正能与太子相抗衡的,除了叶书成之外,其他人都不算什么特别难对付的人。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叶书成的身后站着一个周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相虽然退了,可余威犹在。有这么一个外公,再拉拢了现任丞相梅苍云,太子背后的力量岌岌可危。
若是皇帝能够察觉到周贵妃有问题,能对叶书成加以节制,将来太子做事会方便许多。至少有叶西辞在,他有的是法子给叶书成使绊子。
方笑语走在空荡荡的路上,神色有些暗淡。
京城何时这般冷清过?
因为瘟疫的爆发,除了重灾区,现在已经无人敢随意出门。都怕染上那可怕的疫病。做生意的不开门,买东西的不出门,京城这一路上,简直如同一座鬼城。
安静。没有喧哗,唯一的声音都是病痛者的**,让人忍不住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因为这安静的环境,方笑语想忽略那急速的破空声都难。两根手指夹住飞驰而来的飞刀,她并未在其中感受到任何的杀意。
将飞刀上绑着的纸条取下。纸条上只写着三个字“跟我来”。
方笑语望向那飞刀射来的方向,一道人影瞬间消失在巷子的一角。
方笑语犹豫了仅仅几秒,便跟着那人追入巷子之中。
那人七拐八拐的绕来绕去,似乎是想引他去什么地方,方笑语一路跟着,转眼来到一仅能一人通过的狭窄小巷,然后在那小巷的最深处,人影消失在暗门之中。
方笑语推开暗门,那门里站了一个人,一副恭敬的姿态。似乎是在迎接她的到来。
“叶秋?怎么是你?”方笑语见叶秋穿着一身黑衣,原本有些乱的头发已被重新梳拢在脑后,虽不精致,却也不脏乱。
“方姑娘,引你来此处实是迫不得已,因为京城里还无人得知主子已经回京了,所以……”叶秋诚恳的跟方笑语道歉,对于这个未来主母,他可不敢轻易得罪。他又不是叶蝉那傻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还经常脱险的得罪人。
“叶西辞回来了?他人呢?”方笑语吃惊不已。她回京后先回了趟将军府,也问过墨痕叶西辞是否回京,可从墨痕处得到的消息却是叶西辞一路到了早州国之后便失去了踪影,再也没有办法获知他的行踪。也没有收到他回到京城的情报。所以她一直以为叶西辞因为什么事依旧在早州国耽搁。没想到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摸摸的就回了京,还藏在这等隐秘的地方,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方姑娘,主子就在屋中,只是受了些伤。”叶秋指着他身后的那道小门。说道。
“他受伤了?”方笑语心中咯噔一声,忙问道:“可有性命之危?”
“方姑娘且安心,主子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这几日里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练功似乎到了瓶颈,总是难以突破。主子在为此事头疼不已。”叶秋连忙解释道。
“这么快就到了瓶颈?”方笑语愕然,这才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叶西辞就将《木兰经》练至了瓶颈?
这也太快了。
就算她知道叶西辞的体质十分合适练武,可是这样快的速度便快要将木兰经的第三层练至瓶颈,这速度比之她初练《罗刹阴女功》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倍不止。
好可怕的体质。
“带我去见他。”方笑语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天才地位恐怕不保的危机分外不爽利。
叶秋就见方笑语一会儿愕然惊讶,一会儿苦笑摇头,一会儿又阴笑冷哼,一会儿又是一脸算计,他本能的就觉得自己的主子似乎将要经历一场十分可怕的磨难。不过,就算如此也不干他的事,人家小两口打打闹闹那是情趣,他一个属下多管闲事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嗯,他又不是叶蝉那傻子。
方笑语进了屋时,叶西辞正在练功,只是他对于外界之事并非全无感应,所以方笑语一进屋他就便察觉到了,立时睁开了眼,含着笑的望向方笑语,眼中尽是暖意。
“听闻你受了伤?”方笑语一脸‘我不想理你’的表情,嘴里却不由得说起了关心的话。
叶秋默默的退出门外,他心知一个敢于做电灯泡的下属是没有好下场的。
“伤倒是不碍事,只不过是在早州国的皇陵里糟了点埋伏,幸好我反应及时,否则或许就回不来,见不到你也娶不到你了。”叶西辞轻笑。
“少油嘴滑舌!”方笑语久违的送出了一个美丽的白眼道:“你被人发现了?”
“没有,不过是那皇陵之中设了机关,险些着了道。”叶西辞摇头,身上只是披了一件外衣,那肩膀处绑了几道纱布,纱布里还渗着些血迹。
“你回来几日了?”方笑语突然问道。
“已有六七日。这些天都在养伤。连外界发生了瘟疫之事都不知,还是叶秋说与我听这才了解一二。听闻你回了京,我这才让叶秋引你来此。暂时,我还不想被人知道我已经回了京。”叶西辞笑道。
“回来六七日这伤口经还渗着血迹?”方笑语皱眉。心知叶西辞这伤恐怕不是小伤这般简单。
“你别担心,我这伤无碍的。”叶西辞对于方笑语的反应竟是有些开心。他最喜欢看到方笑语关心的表情,虽然方笑语正极力的掩饰,可这哪能逃过他的眼睛?
“我信你才怪!”方笑语没个好气,简单粗暴的将叶西辞身上的纱布拆下来。露出了一道可怕的箭伤。那伤口依旧没有愈合,伤口边的肉微微泛起,路出些微红,那里头还不断的渗着血丝。
“是箭伤?”方笑语看着伤口自语道。
叶西辞点头,也不反抗,任由方笑语施为。
“伤口不是很深,只是箭上涂了麻草的汁液,这种汁液会让伤口愈合十分缓慢、不过用煮了水的盐化石涂抹伤处便能解了麻草汁液的微毒,就是有些疼,不过你一个大男人应该忍得住。”说着方笑语便吩咐叶秋去找了盐化石拿去煮。
等方笑语重新回到床边时。叶西辞正瞪着一双好看的眼勾着嘴角看着她,随即又做出一副委屈小媳妇的表情道:“我这身子都让你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
方笑语嘴角一抽,强忍住没有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随即走上前去,勾住叶西辞的下巴,一副纨绔公子哥调戏良家妇女的神情道:“放心吧妞儿,爷会对你负责的。”
方笑语这放荡不羁的模样倒是把叶西辞逗乐了,于是眨巴着眼睛‘含情脉脉’的对方笑语说:“那我可等你到我安王府里来提亲,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方笑语狂甩过去两个很有技术含量的白眼,而后道:“若是你没被我爹给打死,爷自会娶你过门。”
叶西辞顿时蔫了。他怎么就忘了还有个未来岳丈这座大山要翻呢?
他眼下这克妻的名声。还有安王府里那一大摊子的破事儿,哪个爹乐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
看来,他得努力寻找老未来岳父的喜好,有针对性的下手,才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一想到此,叶西辞顿时又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方笑语无奈的笑了笑。先为叶西辞将衣裳披上,只是因为等会儿要上药,所以只是将衣裳披在肩膀上,并未遮住那壮硕的胸膛。
还有点肌肉。
方笑语默默的点了点头,至少不会瘦弱的就跟小鸡子似的,身材看起来还不错。
呸呸呸!又想什么呢!方笑语使劲甩头,心说自己是不是发痴病犯了?怎么越来越容易走神呢?
叶西辞见方笑语这好笑的模样,于是笑道:“一看你这模样,定是被本世子的美色所迷。”
“你认真的?”方笑语一脸不屑,斜着眼看着叶西辞,只是心里有那么点点虚。
“玩笑话罢了,是本世子被小姐美色所迷。”叶西辞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
方笑语扑哧笑了,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拍了拍叶西辞的肩膀,一脸欣慰。
“此去早州国,你是为了调查忘忧之毒与周贵妃的蛛丝马迹而去,怎么还将自己弄到皇陵去了?那里头买的不过都是些腐烂的尸首,有什么可查的?”方笑语指了指叶西辞肩膀上的伤,不知道他跑到皇陵去做什么。
“也不一定。”叶西辞神秘一笑。
“嗯?”方笑语看叶西辞这表情似乎是查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于是疑问道:“莫非那皇陵之中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还真是被你猜中了。”叶西辞笑的越发神秘道:“我去皇陵,本是想去看看那个做了一辈子贵人的皇帝最宠爱的人。所以我便找到了她的陵寝,偷偷潜入。说起来,还是靠了你给我的吗《木兰经》,否则定然会被皇陵守卫给发现。”
“秘密就在她的陵寝之中?”方笑语被勾起了好奇心。
叶西辞点头道:“打开棺木,我发现那尸身竟还保存完好,一个美人躺在棺木中,脸色还有些红润,若然不知,定还以为她还活着。也不知那早州国的皇帝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将之尸身保存如同活人般新鲜。”
“那人很美?”方笑语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叶西辞一愣,随即立刻喜道:“吃醋了?”
方笑语嗤笑,她吃一个死人的醋?何况这个死人都能做她奶奶了。
叶西辞见方笑语懒得回他,于是继续道:“确实是个美人,一个很美很美的男人。”
方笑语闻言立刻一步蹿离了叶西辞的身边,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他。
叶西辞被方笑语的举动闹的哭笑不得,于是苦笑道:“你跑那样快做什么?还怕我是个断袖不成?”
“嗯,有可能。”方笑语诚实的可爱。
“不与你玩笑了。”这回轮到叶西辞将白眼甩还给方笑语,继续道:“你可想到了什么?”
“那个被早州国先皇宠幸了一辈子的贵人是个男人。”方笑语平静的回答,然后颇有些疑惑道:“莫非早州国的先皇是个断袖?”
“重点不在于此。”叶西辞无奈的看着方笑语,道:“重点是,一个男人要如何怀上孩子?还将他生了下来?”
方笑语笑笑,这男人生孩子的技术,她活了九十九世都没见过一例,所以那男人假扮女装入宫为妃究竟是因为什么?
“要与那贵人有子嗣,就必然会涉及到男女欢好之事。那早州国的先皇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男子之身,可若是知道,他又怎么会封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为太子,还让他顺利登基为帝,这岂不是混淆了皇家血脉,等于将早州国拱手让人吗?”叶西辞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两种可能。”方笑语比了个剪刀手,继续道:“其一,早州国的先皇知道那贵人其实是男子之身,只是他本就有龙阳之好,故而将错就错,又或是那男子男扮女装入宫本就是先皇的意思。这孩子或许是外头抱来的,或许也是先皇血脉,不过留子杀母,暗中将这孩子抱来给这贵人养着,便算作是她的孩子。”
“再者,便是这贵人使了什么手段,让皇帝不能拆穿她的男子之身,而一直将先皇蒙在鼓中。如此,先皇以为她是女子,又以为这孩子是他与她所生,这才立了太子穿了皇位。只是,到死也不知道,他是被他最喜欢的‘女人’给利用了。你觉得那个可能性最大?”
“若是寻常,该是前者。可对方乃是帝王,按说帝王对于皇家血脉的看重当重过一切,如此想来,当是后者才是。只是……”
只是怎么觉着后者更加不可思议呢?
叶西辞混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