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定势
高宠叫来一名手下，对他嘀嘀咕咕了一下，就开始继续询问其他苦主，没过多久，那名手下就回来了，这次他大声说到：“禀报将军，这位阿环姑娘的母亲经查已经不忍羞辱，寰首自尽，我将孔家的一名知情下人带了过来”
说完两名健壮的士兵像是拎小鸡一般地拎着一个长着三角眼的仆人进来，放到地下之后，众人全都闻到了一股子骚味，这家伙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高宠手下都是草原上杀回来的，根本不为所动，但其他的证人都是捂住了鼻子。
“说吧，敢乱说一句，就是乱刀分尸”，那名高宠的手下小校声音跟打雷似地。
“各位将军，不关我的事啊，作为下人，主子让我做什么，不敢不做，仁公子看中那李娘子后曾两次强抢回家，没曾想那李娘子性格暴烈，第二次之后居然自尽了，让他很扫兴，最近几天就开始打小环的主意”，这名仆人平时看来就是一个口齿伶俐的人，虽然是一身瘫软，但说话倒是蛮有条理。
高宠骨子里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粗豪之人，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让众人一惊，“来啊，将孔家之人全部赶出宅院，尊皇上旨意，只留下孔庙别去动，其他的地方逐一排查”
那些孔氏家族的人全都屎尿交流，瘫软在地上。
搜查了一天，众多被强抢的民女从孔家大院被找了出来，而最让高宠都感觉震惊地是，这家人居然有很完整的刑堂，附近还有丢弃尸骨的坑洞，可见做过多少坏事。
“朗朗乾坤，日月昭昭，居然还有如此多的人间惨剧，陛下圣明”，高宠看完那些堆积如山的证据，数次都有不忍再看的感觉，但还是逐一理清之后派人送往南都。
“将军，吾等都是顺民，不能如此相待啊”，孔氏族长还是不打算放弃努力，再一次前来交涉。
“是吗，自己看看”，高宠将抄没来的金国账簿丢到他的面前，“了不起啊，三十万石粮草，你孔家从我汉民身上抢来的那些，全部送到前线喂给那些异族，然后又再一次屠杀我族将士，顺民？呵呵”
孔氏族长再也哑口无言，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对金**队的帮助吗？跟所有的北方名门、豪族一样，他们其实非常清楚，金国采用的就是奴隶制，所以为了能一起继续奴役汉民，他们可以出卖任何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文的良心，何况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民族使命呢？
与其他那些名门一样，云翼最早所说的刨坟虽然做不出来，但也绝不会允许他们再这样踩在自己民族的白骨之上，成为异族的爪牙，各地上演的大清洗在明朝作为胜利者的前提下，被史官们完全美化，比如：“北地暴民望风而降，我皇仁德，迁至他出，妥善安置，万民颂德”，云云。
长城在被明朝占领之后，就开始了大修，大量各地被驱赶而来的细皮嫩肉们和其他俘虏在众多明军士卒的监视下，以累累白骨用水泥和青砖为主堆砌和修补着这座伟大的防御工程。
每天都有人试图逃跑和反抗，但都被明军毫不留情地消灭了，长城就这样逐渐在恢复着它的雄伟之姿。
留下的一些北地中立学者终于忍不住开始上书，劝谏云翼要仁，不能过份，要留给北地豪门一条生路。
但云翼不为所动，只丢出一句话，“异族屠杀我族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让他们也仁？”，让那些北地东郭们哑口无言。
叶颙被他任命为燕京太守、一样表现优异的史浩成为了太原太守，他们那一批的科举士子们终于成为了封疆官吏，走向上真正的舞台，虞允文被云翼钦点为大同太守，这位允文允武的能人也开始崭露头角。
第一次统帅换防也同时开始，岳飞到了燕京、刘光世去了汉中、吴氏兄弟都在山西北部大同等地，韩世忠被调往了真定府、训练士兵，随时作为支援太原或者燕京的主要后备，内陆水师被杨再兴接手，唯一没动的是张顺的海军。
西宁府本来就是北宋的，西夏乘着北宋被金国攻击的时候，出兵占领，觉得理亏的西夏在拿了大面积的北部草原之后，只能将那里交还，省得给明朝出兵的借口，而他们的懦弱在这一次的外交谈判中暴露在明朝上下的眼中。
在明朝收拾北方豪强的时候，金国的上层斗争再一次展开，决战的失败需要人去承担责任，哪怕完颜宗干将制造假八角弩的工匠全部处死都不行。
吴乞买的长子蒲鲁虎（完颜宗磐）在自己老子死掉和完颜亶登基之后就一直********。但从部落发展而来的金国政权却有着无法规避的势力划分，吴乞买也代表着一部分的女真部落利益，这些人在此次决战中被排挤，反而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
“既然你们搞了汉人的三省六部制，那皇上就要有皇上的样子，怎么能再让完颜宗干摄政？”，蒲鲁虎无可避免地代替自己老子成为了这边势力的代言人。
皇宫大殿里，无论是汉人还是辽人大臣都沉默不语，这是女真族勋贵的一次斗争，他们没有资格参与。
“蒲鲁虎，如果不是你们压着不早些派兵驰援，怎么可能输的这么惨，这次战役失败，也有你们的责任，怎么能完全推到我的头上？”，完颜宗干可不想失去手里的权力，那可是很诱人的东西。
“得了吧，我们派兵去能怎样？明国的那些火器没研究透之前，去不是送死吗？你以为都像你这么笨？”，一名蒲鲁虎这边的女真贵族毫不留情地予以了嘲讽
金兀术不干了，“图虎，明国如果还有那么多储备早就攻过来了，你们胆子小别找理由”
“哈，我们胆子小？你呢？丢下燕京不顾，一路逃回来，不觉得丢人啊？”
“你！”，金兀术有点恼羞成怒了，被完颜宗干拉了一把
坐在上面的完颜亶已经接近十六岁，他其实也很不愿意被当成木偶一样操纵，所以咳嗽了一声，等两边都安静之后，“各位，说到底就是谁来承担这次失败的责任，朕认为作为统帅，皇叔的错误是不可以否认的，因此朕决定不再听取他的建议，免除摄政之权”
完颜宗干自己心里有数，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兵力没了之后，就失去了在朝堂上的发言权，作为枭雄的他微微一笑，“尊旨”，然后不再多话。
蒲鲁虎等人则是心底暗喜，今后再稍作努力，金国的权力必将落入他们这一派的手里。
金兀术也不是笨人，散朝之后才来到自己兄弟的宅邸，陪着他喝酒，“兄长，此次失败损失巨大啊，我们该怎么办？”
“兀术，有什么好急的，有人愿意冲在前面，让他们去好了，各个部的官员都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与其乱斗损失，不如学那渔翁，暂隐幕后”
“也对，我们也逐渐老了，这样多些时间培养后代，省得到时候后劲不足”
这点上金兀术比完颜宗干聪明，完颜活女就是他培养出来的，而完颜宗干只是醉心于权谋，疑心病很重，最初根本没有培养后代的想法。
潜水下去的完颜宗干兄弟其实更加厉害，他们这一支是完颜阿骨打的嫡系部落，虽然这次决战损失严重，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基本恢复过来。朝堂上的暂时忍让并没有让他们损失什么，完颜亶的旨意需要人去执行，没有大臣的支持，其实这位金国皇帝还是一个空架子。
而蒲鲁虎那边得到的是一些爵位，这是皇帝的权力，却没有得到几个实际的朝堂位置，这场争斗将会持续很久。
朵颜现在感到很累，草原上不会自己打造兵器，早先都是从金国和前来的汉族游商那里购买，但如今草原一片大乱，那里还有客商前来？
损失的箭枝需要补充、破损的铁器需要更换或者修理，她的族人需要盐巴和好吃的大米，男人经常谈论起美味的“仙泉酿”，这些不只是她一个部落需要。
随着严冬即将到来，各部落已经休战，搭建简单的防御和更加厚实的帐篷，收集可以燃烧的牛粪，准备捱过漫长的冬季。
朵颜的弟弟其木格只有八岁，留在曷董城中被几名部落老人照顾着，而她自己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带领放牧的族人在搭建过冬的帐篷。
乌恩奇像他的名字一样，代表着忠诚，这位被哈勒收养的孤儿大朵颜十岁，平常都是他待在城外带领部落打战和放牧。
“乌恩奇，我要去一趟遥远的南方，向明朝求助，我们需要铁器、粮食和盐巴”，朵颜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南方天空中的云彩说
乌恩奇内心非常支持，“朵颜，这也是没办法的，如今谁能第一时间找到铁器来源，谁将是新的草原霸主，回城跟大家伙商量一下吧”
朵颜部早期都是马匹和牛羊跟金国换铁器等物品，如今这个状态，也只能向西夏或者大明求助了，西夏那边跟东胡仇深似海，是不可能的，也只能求助于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