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宫内见闻三
佟佳氏嘻嘻一笑:“见什么笑啊,我跟你一样心思,上午的针线活,我只编了个络子,下午背了首描写塞外风光的诗,本想着我这跳脱的性子不合贵人们眼缘,说不得就能出宫了……”
她俩倒是志趣相投,静然跟格佛贺显然不同,静然是马齐的女儿,作为重臣之女,她其实很不用担心什么,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给人做小,舒宜尔哈知道,她将会是十二福晋,而皇帝要选她做皇子福晋,想必会提前跟马齐透露一二,她只用好好表现就行;至于格佛贺,舒宜尔哈也了解到,她在参选前就被人看上了,她大伯父和堂哥都愿意,那家提前跟皇帝求过旨,她进宫就是走个过场,只用等皇帝指婚旨意。
跟人家两个前途已定的人相比,舒宜尔哈和佟佳氏心里忐忑的多,两人都不知自己未来会如何,倒生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意,因而显得比那两人更亲近些。
后面几日是其他几旗的秀女阅选,有人留有人走,等到所有秀女第一遍阅选结束,最后仍留下约有近百人,众人重新分配了住处,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照顾,舒宜尔哈四人仍是住在一起,她们对面住的人则换了,是四个正白旗秀女,舒宜尔哈注意到,其中有一个是尚书马尔汉的女儿,知道她将是十三福晋,不免多观察几眼,十三岁的小姑娘显得很是温柔端庄,再看看大气沉稳的静然,皇帝给皇子选嫡妻的标准也就能猜个**不离十了。
舒宜尔哈虽然对兆佳氏挺好奇,但大家没什么交情,也不过是遇上了点个头,她仍跟前几天一样,出入必然要拉个人作陪,从不去背人的地方,也不与人拉关系攀交情,遇上能去御花园逛逛的日子。也尽可能随大溜,她和佟佳氏三人互相照应着,倒是没遇上什么意外。
也是这个时候,舒宜尔哈才清晰的认识到。西林觉罗氏说过的“宫里事多”是个怎么回事,不过是一群待选秀女,就开始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起来,不是这个衣服被老鼠咬了,就是那个胭脂水粉被人用了。还有人“不小心”崴了脚,更有一个秀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逛一圈御花园回来,脸上就出了好些红疹子,看着怪吓人的,太医看了说是起了什么癣,虽然不传染,但那个秀女仍很快出宫了,简直比戏台子还热闹。
舒宜尔哈四个人一直留着心,四个人正好分两班。保证屋里什么时候都有两个人,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进来搞鬼,还别说,这方法真挺管用,四人都看到过有人鬼鬼祟祟往这边张望,不过屋里不断人,有些人即便想做点小动作,也没找到机会。
舒宜尔哈又收到一次景顾勒递进来的小纸条,这次上面只有一句话,让舒宜尔哈尽可能表现的稳重些。舒宜尔哈心领神会,这是要她展现正妻风范呢,她满心疑问,却不能揪着景顾勒问个清楚。心里怪憋屈的,却只能忍着。
过了几天,宫里的娘娘们开始有目标召见秀女,舒宜尔哈先被惠妃召见过一回,惠妃对她倒是挺和气亲切,看起来对她很有好感的样子。不过舒宜尔哈对她没什么好感,任谁都不可能对算计自己的人有好感的,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是皇妃,舒宜尔哈心里再有意见也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敬着,对她恭敬中透着疏离,惠妃明明感觉到了,态度却没有丝毫改变,就这一点,舒宜尔哈也要说声服气。
从召见秀女这一点来看,宫里的娘娘们虽然是竞争对手,但相互之间默契十足,对别人看好的秀女,自己也会给面子的见一两回,表示这个秀女真的挺不错的意思,却又不会让人误会两人争抢同一个人,比如舒宜尔哈,在惠妃召见她之后,德、荣、宜三妃也都在见自己看好的人时捎带见了她一回,只是她以为和嫔会拜托佟佳贵妃召见她的,却一直没有消息。
惠妃召见了舒宜尔哈好几回,不管舒宜尔哈态度怎样,人家的想法根本没有改变的趋势,对她一如既往的亲切,不过舒宜尔哈自己观察后发现,自己不是惠妃唯一的目标,还有一个镶蓝旗的乌雅氏,大概跟她是同一个处境,不过不同的是,那人好像很愿意的样子,对惠妃说不上阿谀奉承,但是态度已经透露出巴结的意思,她可能也猜出舒宜尔哈是竞争对手,对舒宜尔哈不是很友好,不过她人还算聪明,只是神色不好,却不曾做过什么。
其实舒宜尔哈巴不得惠妃赶紧定了乌雅氏才好,她对给直郡王做妾没一点兴趣,先不说他的年龄在这时候都快能当自己爹了,就说那个不作不死的所谓皇长子,过不了几年就会给自己弄一个豪华监狱,供他全家一起住着,后半辈子没别的事,就剩生孩子玩儿了,就像景顾勒说的,一艘明知道会沉的船,她是傻了才会往上靠,自己倒霉也就算了,还要连累家人。
舒宜尔哈巴不得离惠妃母子越远越好,但是想往人家穿上上的人也不少,别人舒宜尔哈没见着,乌雅氏的意愿表达的还是很明确的,可是乌雅氏对惠妃那么恭敬热情,相比较而言,她要冷淡的多,可惠妃偏偏对她们两个差不多,也不知道人家究竟怎么想的,在宫里生活一辈子的女人,人家的心思舒宜尔哈反正是猜不透,既然猜不透,索性也就不猜了,她只按照景顾勒的传信行事,管不了别人如何。
舒宜尔哈这边有惠妃召见,佟佳氏三人也免不了这一遭,这么一来,就不能保证屋里时时有人了,四人虽相处时间不长,但因情况特殊,默契还是挺不错的,互相看看,就知道都在担心她们不在时,会有人溜进来做手脚,舒宜尔哈因而提议,若是四人都要出门,最后一个走的人,就在不起眼的地方拴一根头发,等回来时先看头发是不是完好,若是断掉了,那自然是有人趁她们不在时进来过,大家就要小心查看。
这个舒宜尔哈从侦探剧中得来的方法十分方便,道具唾手可得,头发又不显眼,只要稍微小心一点,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是刻意系上去的,这个主意一出,佟佳氏三人都对舒宜尔哈赞不绝口,每次都不会忘记做标记,在随后几天里,四个人有几次同时出门的情况,回来时头发大都是完好的,却有两次不见了,头一回四个人仔细检查过个人物品,并没发现不妥,第二次时,佟佳氏的胭脂却被人调换了,为安全起见,那盒胭脂就被佟佳氏压箱底了,她则借用舒宜尔哈三人的。
舒宜尔哈的东西也出了点茬子,她带进宫的最好一件衣服,有一处线被挑松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但若穿在身上,要不了多久就会开线,若是她穿着这件衣服参加最终阅选,绝对会闹笑话,舒宜尔哈是想落选,但她可没想过丢个大脸的落选法。
而静然和格佛贺两人,一个是家世显赫,另一个前途已定,大约是知道跟她们没有利益冲突,她二人的东西倒没问题,但是正因为没问题,她们两个反倒觉得有些个别扭,生怕舒宜尔哈二人误会,有心解释几句吧,又担心会越描越黑,舒宜尔哈反倒劝她们几句,想也知道不会是她们二人弄鬼,不说格佛贺是舒宜尔哈侄女,舒宜尔哈出洋相,她名声能好到哪儿去?就是静然,根据这些天的了解,她也不是这种人,这点识人之明舒宜尔哈还是有的。
舒宜尔哈在宫里住了十来天,惠妃见了四次,其他妃子挨个见了一次,御花园也游了两回之后,佟佳贵妃终于宣召她了,她忙收拾收拾,跟着人到了承乾宫,同她一起的还有三四个秀女,几人行了礼,佟佳贵妃赐了座,这才开始拉着她们聊家常,什么在宫里住的习不习惯啊,吃的好不好啊,有没有想家啊,平时都做了些什么啊,等等一类的问题,几人都挑拣着说,有说想家的,也有说不想家的,反正都有理由,佟佳贵妃一直含笑听着。
聊了半晌没什么营养的闲话,舒宜尔哈回答的中规中矩,绝对不冒头也不出差错,几人茶都喝了好几杯,眼看快午饭时间了,佟佳贵妃方让众人回去,舒宜尔哈随着众人告退,等她走出几步时,佟佳贵妃才跟刚想起似的,说:“富察氏且等一等,我宫里的和嫔,听说是你的表姑,她有了身子,你也算她娘家人,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舒宜尔哈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她也不多言语,只答了一声是,就等着佟佳贵妃安排,对那几个秀女异样的眼神视若不见,等她们出了门,佟佳贵妃就带着舒宜尔哈往后殿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