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本性
宇文岚走了之后,颜书雪心情迟迟平静不下来。
毕竟是前世爱了那么深,也恨了那么深的人。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颜书雪还是做不到对他不起波澜。
想了半晌,颜书雪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于是,去了沈氏那里。
“娘亲,你说一个人的本性,会改变吗?”颜书雪略带忧郁地问自家娘亲。
“既然是本性,那自然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沈氏呷了口茶道,“雪儿,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我只是想,父亲当时和娘亲两情相悦,却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当初,颜锦丰还没有认祖归宗,只是个进京赶考的寒门举子。
沈氏却是侯门嫡女,容貌娇美,出尘绝艳,又素有才名。
相传,两个人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
在颜锦丰中了探花,又认祖归宗回归颜家之后,才勉强成了书香门第的子弟,两个人才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整个过程,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描述的那种才子佳人间的故事。
按说,两个人应该感情甚笃,夫妻情深才对。
事实上,他们感情并不好。
这一点,从家里满是妾侍通房,就可以看出来。
更何况,娘亲和父亲还总是争吵,对对方似乎毫无敬意。
颜书雪可是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娘亲去世,父亲过了一年刚满了妻孝,就迎娶了继母进门。
沈氏有些诧异地看着颜书雪,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会问这种问题。
不过,女儿知道想事情了是好事,从前是她从来不问,也没兴趣知道。
沈氏想到旧事,眸色一暗,最终轻轻一叹,神色淡淡地道:“雪儿,很多事情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你父亲的本性,我早就知道了。”
只是,知道又如何?
当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能寄希望他能改变本性,变得好一点,没想到却依然如故。
不过,期望不大,失望自然也不大。
如今她过得好好的,唯一发愁的女儿现在也转过了性子,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烦心事儿了。
颜书雪心中立刻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既然知道,为什么娘亲还会如此选择?
沈氏看了颜书雪一眼,仿佛知道她心中的疑问一般,“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雪儿,你要清楚,世上不如意事十之**。”
颜书雪心中有着浓浓的好奇,但是看到沈氏现在似乎不愿意细说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了。
没想到,她记忆中之前父母恩爱,都只是她自己以为的。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竟然刚刚看明白,十三岁之前,她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颜书雪看着自家娘亲云淡风轻的模样,终于明白了,娘亲和父亲争吵,并不是她以为的,因为娘亲爱得太深而妒忌不忿,而是根本不在意,所以不愿意受丝毫闲气。
沉默了半晌,颜书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娘亲,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本性变了?”
沈氏失笑,“你的本性变了什么?你是指最近性子不像以前那么软么?”
“是啊是啊!娘亲有没有觉得奇怪?”颜书雪点点头,紧张地盯着沈氏,心中既期待又害怕,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沈氏点点颜书雪脑袋,“你这算什么变了本性,你这是开窍了,长大了!”
颜书雪身子一震,抬起头不明的看着沈氏,“那本性变了,该是什么样子的?”
沈氏喝口茶,缓缓道:“雪儿,一个人的行事手段可能会随着阅历的加深而改变,性格也可
能会稍稍改变,但是本性一般是不会变的。除非,经历过什么十分重大的变故。
“不过,就算真的经历了重大的变故,性情大变,本性也不会被全然抹去的。一个本性纯善的人,就算变得冷酷嗜杀,也一定会在某些地方残留着善良本性,而一个本性恶毒的人,就算被教好了,没做什么恶事,遇事也一定会从最坏的角度来想别人。这种与生俱来的,才是本性。”
颜书雪感觉有些不大明白,想想前世,宇文岚对她一往情深,全心全意,是娘亲去世后后,她生活里的唯一一抹亮色。
为什么会在成亲后,就突然对她冷淡下来了?
是在骗她还是本性变了?
不过,貌似宇文岚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
“娘亲觉得靖王世子本性如何?”犹豫再三,颜书雪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沈氏。
沈氏没有多想,“靖王世子眼神清澈,倒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可是,娘亲,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到定亲后他对我很好很好,可是却在成亲后性情大变,对我……”说着,前世的一幕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颜书雪不自觉的就哽咽了。
沈氏叹了口气,自家女儿对宇文岚的排斥竟然只是因为一个梦。
根据她的观察,靖王世子各方面都和女儿绝配,就是性子跳脱点,也不过是因为年少的缘故,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多年来,沈氏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自信的,她从来没有看错过人。
看女儿那一副很怕怕的表情,沈氏知道自己若是直说,女儿不会相信的,那个梦似乎深深的影响了她。
沈氏声音不由得放得轻柔了些,“雪儿,靖王世子本性如何,你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看,到时候自然就知道那个梦是真是假了。”
听到自家娘亲这么笃定的认为宇文岚本性纯良,颜书雪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难道,那一切经历真的是个梦?
可是,哪有梦会那么真实,真实到每时每刻都那么清晰?
颜书雪开始微微有些动摇。
沈氏看着颜书雪这副压力满满的样子,又笑道:“娘不逼你一定接受他,一年后如果你还是觉得他不合适,娘去给你退亲就是了。娘只是觉得靖王世子这么好的孩子,既然和你有缘分,贸贸然退亲有些太可惜,也怕你日后会后悔。”
颜书雪心中一股暖流经过,不管如何,娘亲还是真正关心她,愿意尊重她意愿的。
颜书雪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娘亲,我会自己好好看,看看他到底本性是什么。”
也看看,那一切经历,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