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九日
转眼间就到了春闱放榜的日子。
颜锦丰这个吏部四品侍郎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颜书文记到沈氏明儿下的事情自然就放了下来。
左右都是家事,也不急得一时。
颜锦丰是这样想的,春姨娘却越来越不想让颜书文记到沈氏名下。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平时爱俞性命,这在族谱上却称别人为娘!
春姨娘表示无法接受。
更何况,沈氏还那么嫌弃她儿子。
本来,春姨娘就算是不同意,也不敢有丝毫胆量违逆颜锦丰。
但是,春闱一放榜,就不这样了。
春姨娘的娘家侄儿,何全贵中了。
虽然只是个三榜的同进士,将将的没有落榜。
可是,在春姨娘心中,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自家侄儿,马上就是官老爷了。
春姨娘喜不自禁,娘家人有了出息,她在夫家才能过得更好。
颜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
虽然她现在地位实打实的,上无公婆长辈,下有儿子是一家之主。
可娘家人有了出息,怎么也是件好事。
颜老夫人和春姨娘的娘家,就是普通的农家,西瓜大的字不识一筐的那种。
还是颜锦丰中了进士,发达了之后,又纳了何春花春姨娘做妾,这才想起来提携下母族。
这才挑了何家小辈里最聪明的何全贵来培养。
现在何全贵能中个同进士,虽然在大户人家看来不算什么,多少也算个出路,就此就彻底跳出农门了。
颜锦丰也算是有了交待。
这不,报喜的一来,春姨娘就喜滋滋地去给颜老夫人报喜。
然后,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准备整治一桌宴席为何全贵庆祝一下。
这种喜事,颜锦丰自然不会反对了。
挥挥手就让她们去办了。
然而,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出现了。
颜家的账上没钱了。
其实,颜家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颜家虽说是书香门第,大小也算个世家。
可自从家族倾轧,长房的颜老爷子甚至被暗害的流落乡野,不得已娶了颜老太太之后。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颜家已经渐渐的败落了。
颜锦丰虽然中了个探花,多少挽回了一点儿颓势。
但是,他不善经营,又自恃身份,分家的时候为了展现风度,没分得多少钱财。
所以,这颜府的家底儿实在是没多少。
平时还好,有什么漏洞,沈氏会默默的从嫁妆里拿些补上。
对于嫁妆丰厚的沈氏来说,颜府的这点儿开销就是毛毛雨。
就当花钱买安生,让自家女儿少受点儿委屈也好。
可是,昨儿闹了那么一场,沈氏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他们心中雪儿就丝毫不算颜家的儿女了,自己还在这里帮他们补得什么窟窿?
反正,不管她怎么做,都是理所应当的,不会被人念着一点儿好。
于是,春姨娘派去要钱的人,就被沈氏挡在了门外。
何家人中了个同进士,说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今儿沈氏还是有事的,好不容易请到了九日大师。
门内,沈氏正在和九日大师说话。
墨画和荷香尽职尽责地守在门边。
“大师,你看雪儿这副命相,现在如何了?”沈氏神色有些忧虑,“她前一段时间突然就性子变了,行事和以前也大不相同了,这变化到底是坏?可是,已经痊愈恢复正常了?”
九日大师说是一个大师,却全没有别的得道高僧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一身布料奢华,却脏兮兮的水云锦袈裟。
一个木鱼松松垮垮地别在腰间,时不时地敲上一下,简直当玩具一般。
眉毛一边黑一边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成的。
若非光滑锃亮的脑袋有着九个整整齐齐的戒疤,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和尚。
虽然外形不怎么样,可这九日大师绝对是闻名整个大梁的人物。
上到皇亲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对这九日大师尊崇有加。
无他,不过是九日大师算卦极其精准。
除了姻缘外,预言无有不准。
简直是能窥破天道的那种神仙一般的人物。
而沈氏找九日大师,正是因为颜书雪。
而九日大师,似乎也是对颜书雪额外感兴趣似的,每年必来一次颜府。
当然,自从九日大师第一次来,被颜锦丰强拉去算什么官运,然后被斥责一番拒绝掉后,每次九日大师来都是悄悄地进行。
颜书雪从小看起来表面上跟常人无异,但是沈氏却发现,她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太过唯唯诺诺。
她不管怎么教都教不会她坦坦荡荡。
颜书雪似乎永远都是畏畏缩缩的状态,永远没有一丝脾气。
不管受到什么委屈,似乎都只会无助哭泣。
很多事情,看着她在听,在记,却永远都过眼不过心。
尤其是这为人处事方面。
九日大师颜书雪这是命格奇特,然而却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待魂归来兮之日,必有大作为。
这魂魄缺失的事情,若是别人说出来,沈氏肯定不信,可是从九日大师嘴里说出来,那自是不同。
因此,这些年来,沈氏一直为颜书雪悬着心。
一直小心观察着颜书雪的一举一动,还不敢多加干预。
九日大师说,干预太多,会惊扰了魂魄归来。
现在,颜书雪越来越正常了,沈氏心中既期待她就此正常,又害怕空欢喜一场。
看着九日大师和前几次一般无二的样子,沈氏雀跃的心一点点平息下来。
就在沈氏放弃希望的时候,九日大师开口说话了,“恭喜施主,大姑娘已经彻底痊愈了,我正是夜观星象看到这一点,才匆匆忙忙地来此告知的。”
沈氏大喜,随即又有些惊疑,“特意告知?可是有什么不妥?”
九日缓缓地道:“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有些东西老衲参悟不透,特意想回来看看大姑娘的面相,再做进一步推断。”
这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让人怎么解释下去?
沈氏这才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只是有东西参悟不透而已,不是自家女儿又有了什么问题就好。
沈氏心中一片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