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是他们的孩子吧
哗——
车轮碾过水渍的声音响起,水花溅在车身上而后滑落,留下一道道粗细不一的水迹。
呲~呲~
按下雨刷刷下车前玻璃上的雨珠,不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堵在桥上的车,微微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焦急。刚刚从东京出来上桥进入濑户,下雨路滑,很多车主开车都小心翼翼了许多,再加上天色已晚,可见度很低,因而导致不少出城的车堵在了这里。
“嗬~”呼出一口气,不二拿过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外套,摸出里面的手机后又扔回那儿,找出白石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
“摩西摩西。”白石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带着淡淡的粗喘,感觉像是在奔跑当中一样。
不二微怔,“臧琳,你在做什么?”
“喂喂,别叫我那个名字,很难听的。”白石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
“我觉得还不错,”不二温和地开口,抬头向前方开始移动的车,脚下便松开了离合器,“樱一还在你那儿吗?”
“啊.....这个......”白石扫视了一眼到处寻找的四天宝寺众人,额头不禁滑下一滴冷汗,这要怎么说?
“......臧琳,谢了,我先打她的电话一下。”
“好,你打一下吧。”白石这才松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之后忽然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手冢和入江前辈应该都有江户川的电话的吧?为什么不打电话?”
哗~
哗~
一脚一步地踩在水渍里,樱一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有风吹来,黑暗里的雨丝一下子偏斜了好几度,连带着,温度也下降了不少。
看了一眼身上微湿的衣服,樱一皱了皱眉,一股凉意将她完全包裹,又像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一样,有些阴冷,樱一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就是这么一个寒颤,令她大脑一阵眩晕,视线也模糊了些许,然而,小腹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又令她清醒了不少。
糟糕!
拉着网球袋带子的手猛然一紧,樱一脸色苍白了起来,这个反应她太熟悉了,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的。
只不过,这是她的第一次!
以前在费沙回廊时,女性为了增强自己的体能,都用一种HB-413的药物来控制自己的月事,因而很多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一次月事,但用超过十年就会有一个副作用——绝孕,这便是人类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
而樱一,同样也用HB-413来控制着,将近用了九年,为了更好地管理费沙回廊,她不得不这样做,只是绝孕这事没人给她说过。她的大脑里没有一丁点儿关于男女性方面的知识,这是G博士为了防止她因情废己而有意控制的,在自己的国家,她获得了强大了体能,但她的强大却注定了她一生的孤独。
只是,生命的轨迹是不会循规蹈矩地运转着,如今,倔强的它已经寻找到了新的出路。
这些,樱一都不知道。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甚,四肢开始渐渐冰凉,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樱一双唇都开始泛白并微微颤抖,以前压制着的疼痛似乎全都积累在身体里,只为等待这一瞬间的爆发。将近九年的压制,108个月累积起来的疼痛可想而知。
扫视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但为了以防万一,樱一还是迈动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旁边的公园里,公园里有一处长满了‘滴水观音’【中国植物科目,日本不叫这个名字】,‘滴水观音’的叶子很大,一片叶子就能遮掩住一个两岁的孩子。
樱一挪动着脚步,扒开叶子坐了进去,确定没人能看到自己后,打开了自己的网球袋将里面的玻璃卷筒拿了出来,卷筒上有着数字‘仅限6支装’的中文字样。打开后拿出了汲满了金黄色液体的针管,针管上标明着HB-413的字样,下面还有这一排小小的字体注明了日期。
身体太过寒冷的樱一并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日期,掳起袖子就将药物打进了手腕的血管里。终于,身体上的疼痛和寒凉如潮水般退去,所有的感知也全都恢复,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敛了敛眼睑,樱一伸手去拿网球袋的带子,但袖子好像有些长了,她只得将袖子挽起来......
袖子好像有些长了......
袖子好像有些长了......
倏地,樱一浑身一僵,抬头看着面前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更巨无霸似的网球袋,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拿起刚才注射的针管一看:生产日期4536年5月11日,保质期24个月。
樱一脸色一沉,过期了!!!
所以,她......变小了!!!
樱一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一用力,咔嚓一声,手里的玻璃针管碎成了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樱一将剩下的HB-413放回了网球袋里,而后将身上的正选服脱了下来塞进里面,再将里面唯一的一条黑色短裤拿出来穿上。
身板太小了,穿在身上就跟长裤似的。衣服网球袋里是没有的,但幸而身上穿的短袖不是正选服,而是一般的便服,上面还有着‘TheOne’的英文字母。
樱一就这样穿着,然后拖着网球袋往外面走,忽而,网球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樱一顿了顿,然后将网球袋倒下来,拉开拉链拿出手机一看,是不二!!!
“喂。”
“......”电话那头顿了顿,不知道是犹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樱一?”
“嗯。”
“你的声音......”不二皱了皱眉,樱一的声音怎么变得有些......糯?
“我......”
沙~
一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樱一有所察觉地转过了头,在看到面前站立的清冷少年时,浑身一僵,声音似有似无:“......手冢!”
手冢?!!
不二眉梢一蹙,正想说话时,手机里却传出了挂断的嘟音,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嘀~
哒——
水滴从叶子上落下,掉落在地面的水渍里,而后晕开一圈圈地涟漪,将水面上的倒影打散开来,而后又聚拢。
手冢看着面前拿着手机的小家伙,又看了一眼倒在她脚边的网球袋,眉,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视线从网球袋上再次转移到这个小鬼的身上,小小的身子,最多只有两个篮球高,圆圆的脸还有点儿婴儿肥,一双又大又红的眸子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似乎是因为太过震惊,又短又肥的手还举着手机。
樱一嘴角动了动,没敢说话,她怕被手冢认出来。现在的这个样子,她不想被任何认识的人认出来,这关系到她的身世。
很像!
真的很像!
简直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手冢敛了敛眸子,和樱一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红眸。不过,她的脚是光着的!
“太大意了,会感冒的。”虽然没有认出眼前的孩子就是樱一,但手冢还是蹲了下来,伸手将她抱起,“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樱一浑身一僵,少年特有的青草淡香弥漫在她的鼻尖,令她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起来,不是激动,而是......排斥!
被这少年抱着的感觉,樱一心里莫名地产生了排斥。她并不讨厌这个少年,但是心里就是莫名地排斥,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
“你放我下来!!!”樱一开始胡乱挣扎,像是被抓住的野兽一样,“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
“别乱动!”手冢一手抱着樱一,一手拿起了地上的网球袋,一边走一边开口:“这个球袋不是你的。”
说得很肯定,但依旧无法制止樱一不要命地挣扎,“是别人叫我看着的,她有事走了。你快放我下来!!!”
手冢看着怀里挣扎的小家伙,眉梢一蹙,樱一有事叫她看着?这话他不相信,但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先把她的网球袋送回去再说。不过......这个孩子怎么办?
“手冢,找到了吗?”白石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手冢手一松,抱着的樱一趁机跳了下来,离他稍微远一些。
手冢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跑过来的白石,清冷地开口:“没有。”
“是吗?”白石视线扫向手冢身上背着的樱一的网球袋,“那这个是......”
闻言,手冢看向了一边警惕的樱一,白石见状也转头看去,当看到小小的樱一时,不由得怔了一下,而后走到樱一的面前,“我的天,好小的孩子啊,谁家的......”顿了顿,白石皱起了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樱一,就在樱一怀疑他是不是认出她来的时候,白石突然间凑近她,以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你该不会是不二和江户川的孩子吧?”
霎时,樱一整张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