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危局之始
(这段话不写在作者话里,而是写在这里,是想让大家都看到。首先,先祝大家新年吉祥,顺心如意。其次,关于下面的段落情节,该如何处理,谅言想过很久。下面这些段落和文字,很可能只是间接与唐旭发生关系,并没第一时间的直接牵扯。但是,我在这里并不仅仅是想在讲述一个故事,记录一段历史,也是想要纪念一群人。一群在四百年前,曾经为理想,为荣誉而洒泼过热血的人。壮士!)
由尤世功所率,出兵抚顺城北的沈阳军,也还算是顺利。抚顺城北的会安堡,建州军原本就没有在此地驻扎。
在当日会安堡城的废墟上,由尤总兵亲自主持开了一场“野餐派对”当作年夜饭之后,便停留在原地,与三岔儿堡内的明军相呼应,等待袁大人的军令。
正月十一,高达丈余的堡墙已经拔地而起。袁应泰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杰作,在脸上露出一丝隐隐的笑意。看眼下的速度,如果一切顺利,没准还能来得及赶回辽阳过元宵节。
东州新堡若修成,便等于在建虏的背后扎下了一根淬毒的铁钉,日后即便是想要光复抚顺,也是指日可待。
他熊廷弼能修成三岔儿堡,我袁应泰也能修成东州堡,袁大人看着堡城四周,密密麻麻正像蚂蚁一般忙碌的人群,心里头出神的想着。
袁大人正想笑,可是还没等笑出声,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远处一彪轻骑,正在向自己奔来,看装束,应当是辽东军中的斥候信使。
“经略大人,沈阳急报。”,信使还没来得及跃下马身,便立刻在马身上向着袁应泰大声喊道。
“建虏围攻沈阳?”,接过递上来的急件,袁应泰的目光刚落到纸上,顿时间,便是不由得愣住了。
自己不还是正在抚顺城下么?怎么建虏却跑到沈阳去了?难道这抚顺城,他们不要了?袁经略瞪大了两眼,满面的不可思议。
“立刻整军。”,在心里头略微犹豫了片刻,袁应泰立刻便就回过神来:“再传令驻军会安堡的尤将军,立刻回师沈阳。”
辽东,沈阳城。
诧异的人,似乎不止是袁应泰,甚至就连如今站在黄台吉身后的扈尔汗,也是满面的大惑不解。
“四贝勒,如今那袁应泰,在抚顺城外可是驻扎了四万大军,大汗却只留五千人留守,可是守得住?”,虽然眼前就是沈阳城,扈尔汗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向着抚顺的方向望去。
“守得住如何,守不住又如何。”,黄台吉却好似不像扈尔汗想的这么多,抬头轻笑一声,开口回道:“若是能取下辽沈,抚顺弃之又如何。”
“贝勒爷明鉴。”,扈尔汗这一回方才是如梦初醒。
虽然如今的抚顺,是大金国名义上的都城,可是实际上如今汗王却常居住在萨尔浒,这一回又亲自来了沈阳。
而建州军中的家眷,大多仍还在赫图阿拉的老城里并非迁出。所谓的都城抚顺,只不过是一座大一点的军营罢了。
更何况,建州女真原本就靠打劫发家,如今的建州军想要完全自力更生,眼下还没有这个本事,虽然无奈,却也是事实。
抚顺和开原,铁岭三城里,能掳掠的东西早就被瓜分一空,所余的库存,恐怕连这辽沈两城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还更冷一些,扈尔汗手下的固山里头,冻死的人畜也是为数不少。如果能拿下沈阳,今年的这个春荒,也许就可以顺利顶过去了吧。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疑惑的扈尔汗,顿时也是打起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沈阳城,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准备攻城。”,眼看着大军当中的金帐里,一面黄龙旗升起,黄台吉立刻回过了身来,向着扈尔汗喝道。
“哇……哦……”,扈尔汗当下也是大吼一声,催动胯下的马匹,像一阵风一样向着城下卷去。
“嗡……”,四周的空气像是瞬间也全部被抽走了一般,两波箭雨,向着不同的两个方向,互相飞袭而来。虽然眼下正是白昼,可是整个天空,一下子也像是被空中呼啸而过的箭羽遮挡,甚至让地上的人影都变得灰暗了不少。
作为辽东数得上的大城,沈阳城里的驻军,原本就是极多。即便正月前被尤世功带走了两万去会安堡,剩下的仍然有三万之数,而城中的守将,正是如今的沈阳总兵官贺世贤。
望着城下冒着箭雨仍然狂奔不止的建州军,沈阳城上的辽东明军也是不禁一阵阵瞠目结舌。
沈阳大城,绝非寻常的小城可比。看城下这伙建虏的动向,虽然来的快,可是作为相应的代价,所携带的攻城器具也是少得可怜。
难不成,他们以为只是在城下放几波箭,再跑几圈就可以夺下沈阳城?这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只不过,不论城上的辽东军是如何去想,城下的建州军,却仍然是高举起盾牌,冒着城上袭落的一波波箭雨,向着城墙下徐徐靠近。
正在四周游走的建州精骑,也是时不时的靠近城墙,射出一波弩箭之后立刻退走。没有步卒那般整齐的防护,纵使野战中再是无往不胜,也不可能在城下纠缠等着吃亏。
“起……”,城楼上面,沈阳总兵贺世贤又一起举起了手中的令旗。上万张弯弓立刻斜斜的对准了天空,上万支羽箭,带着死神发出的狞笑,颤抖着从空中落下。建州步卒虽然高举盾牌,但是每一波箭雨落下,仍然会带走数十人的生命。
“平……”,城楼上的令旗,这一回平平挥出。十数波箭雨过后,城下的建州军已经行进到了离城墙只有十丈左右的距离。在这么短的距离上,平射出的羽箭已经可以发挥出更大的杀伤。
果然,随着贺世贤一声令下,沈阳城上射出的箭雨,便由暴雨变成了平刺的钢幕,城下的建州军的伤亡,一时间也是大增。
难道这些建虏,想以此就夺下沈阳?这一回不止是城墙上的守军,甚至就连贺世贤心里头,也生出一丝不解。
隐隐间,总感觉有些不对,可是一时间却又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只能是在城楼上瞪大了两眼,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城下建州军的动向。
城下的建州军,终于渐渐的靠近了城墙,正试图把携带来的并不算多的云梯等攻城器具搭上城墙的垛口。
可是城外虽然有足足五万建州大军,城中的三万守军人数也不算少,守御器械更是齐备。一声声喝令声中,如雨点般的滚石和擂木纷纷落下,一阵阵哀号声立刻从城下传来。
“我去城中巡视一回。”,城楼上的贺世贤,终于想到了似乎在哪里有些不对劲,唤过身边的副将,将令旗交与他,自领着亲兵向城下走去。
转过了身,才刚及走到半路,便听见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从城东的方向传来,顿时间不禁脸色跟着一变。
“将军……”,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几步,一眼便看见一名把总,全身带血,背后还插着一支羽箭,正骑马朝自己这里跑来。
“将军。”,迎面奔来的把总,见了贺世贤之后方才停下了马步,:“鞑靼人打开了城门,东门失守!”
“东门失守了?”,顿时间,即便是贺世贤也如蒙雷击。
虽然沈阳城中的守军不如城外的建虏人多,可若是据城而守,却并不吃亏。
但眼下若是城门失守,只怕形势便会急转而下。五万建州兵入城,凭城中的三万辽东军恐怕是很难抵挡得住。
再抬眼朝着城东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的城楼上,一大团燃烧的烟尘正在徐徐腾起,一大片喊杀声,也从城门的方向飞速的向着城里转来,贺世贤的脸色,当下变得愈加苍白起来。
沈阳城东门内,扈尔汗与鳌拜正并肩策马而驰,手中的弩箭和弯刀不时的飞出一道银芒,收割走一条条就在几秒钟前还是鲜活的生命。
不止是寻常的建州兵卒,甚至就连扈尔汗和鳌拜,似乎也没想到胜利居然来的这般容易。原本以为要经历一番苦战,没想到竟然和当日在抚顺,开原,铁岭一般,大军尚且还没能登上城墙,城内便就有人打开了城门。
一群两眼泛着赤红色光芒的建州兵将,像是一群饿狼一般蜂拥而入,疯狂的杀戮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的活物。
“卑鄙”,贺世贤紧紧捏着双拳,兴许是因为捏的太紧,所以指节也已经有些微微发白,稍微定了定神,从口中忿忿的吐出一句话来。
可是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服气,在战场之上,却是从来都没有道理可讲的。成王败寇,此事向来如此。
再定了定神,贺世贤掉过马头,向着城中的方向奔去:“传令城中诸军,退回总兵衙门,等待经略大人援兵。”
东门既失,其实也就意味着其余各门也不再保。冲入城中的建州军,一路砍杀,将沈阳城门四面大开。城外正在苦战的各固山精壮,当下也是喜出望外,纷纷跟着杀入城中。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还是一片祥和的沈阳城,陡然间便立刻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杀戮,掳掠。擒获的精壮,被单独捆起,等待战后当作奴仆瓜分,老弱则是直接被一刀砍倒,随意的丢在路边。
惊慌失措的女眷们,一脸惊恐的看着围在自己四周,正在指指点点,不知有何意图的陌生面孔。
随贺世贤退入总兵府死守的,还有两千兵卒。不过在沈阳城被四面打开之后,四面入城的建州军,一路掳掠烧杀,一路向着贺世贤所在的总兵衙门围杀过来。
平日里看起来还算是有些气势的沈阳总兵府,此时却像是茫茫大海中一块独自杵立的礁石,孤独的对抗着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的惊涛骇浪。
在四周围攻总兵衙门的人群中,贺世贤果然看见了其中混杂着好几队鞑靼人的骑兵队伍。有些是原本潜伏在城内的,有些却是跟着建州军刚入的城
再看一眼刚刚力战而亡,倒在自己身边,同样是鞑靼和女真人出身的战友,即便是已经纵横沙场二十余年的贺世贤,也不得不长叹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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