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商人
楚易缓缓睁开眼，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
眼前还是那把天外巨剑，剑下的池子中泉水无波，好似一面镜子般映出楚易的身影。
捂着头，楚易一步步慢慢从洗剑池中走出来。
我的体内……
楚易踏上洗剑池岸边，踩着土地，突然发觉自己体内有些异样。
丹田之中，这个小球是什么？
楚易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他感到自己丹田之内好像莫名其妙的多出一方小小的空间，而这空间之中，一个小球状的东西静静地待在里面，一动不动。楚易闭目凝神去感受这一方空间和那个小球。腹下一热，突然一股股暖流凭空生出，就在那多出来的一方空间里，围绕着小球，缓缓上下流动。
感受着丹田中的变化，楚易突然心中一动，这……该不会就是“气”吧？
生出这一想法，楚易忙忙盘膝坐在地上，循着《呼吸法》中介绍的身体经脉尝试着调动全身。
不过一息之间，丹田之中的道道暖流游走全身，而且源源不断地从那小小空间内涌出。随着这一变化，楚易眼中精光一绽，只觉得四肢体魄中瞬间充满力量，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难道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固气境界？
“喝！”一声轻喝，楚易按捺着心中喜悦，拳头挥动，闪电般打在洗剑池岸边的地上。泥土四溅，半个拳头陷入其中！顺着拳头往上，楚易整条手臂好似泛起荧光，虽没有隆起肌肉那么直观，可一眼看去，让人隐隐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爆炸般的力量！
自己的身体与昨日相比简直是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这一定是固气境界无疑！
“哈哈哈哈！”
楚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放声大笑，接着站起身来，连手背上的泥土也不擦，迈起步子，两脚生风，眨眼功夫就离开了洗剑池。
楚易心中此刻只有达到固气境界的喜悦，却没注意他离去之后，洗剑池岸边那个被他用拳头砸出的小坑里，一股青烟淡淡而起，拳坑底部的泥土泛着一层没有生机的黑色，看上去好像是焦了。
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楚易就回到了星落峰。
楚易一间间屋子找过去，终于在上星落峰的山道上发现了正在打扫积雪的陆小茶。
“小茶！”
听到一声大喝，陆小茶本能地回头，一个占着泥土的拳头一下子映入眼帘，这拳头迅猛无比，好像挟着风雷之势，正直直打向自己面门！
“啪！”
离陆小茶鼻子不过一尺，那拳头被挡住了。
虽然这次那把长柄扫帚就窝在手里，陆小茶却没用，而是用了自己的一个手掌。手掌包裹住那拳头，陆小茶把它从自己面前拿开，露出了对面的一张脸。正是欣喜若狂的小师叔楚易。
陆小茶松开楚易的拳头，又握了握自己的手，感到了那拳头留下的与往日大不相同的力道。
“小师叔，你这一拳……莫非……？”
听着陆小茶询问，楚易也不答话，学着平日的陆小茶“嘿嘿”一笑，抬手又是一拳砸过去！
“啪！”这一拳自然再次被陆小茶轻松挡住。可还未等他反应，听得楚易一声喊，两只拳头就如雨点般飞过来！
“哎哎！小师叔你不就是固气了吗！我恭喜你啊！哎……”
……
一道身影落在星落峰，正是修剑归来的张承翰，而他一眼就瞧见了山道上打闹的楚易二人。
而楚易二人发现张承翰归来，忙忙住手，收起嬉闹模样，小步跑过去给他见礼。
几句话过后，张承翰得知小师弟成功固气，自然也是高兴。不过还是有些意外，便询问楚易如何一夜之间便跨过了修行门槛。
“额……想是我这六年间一天不落地苦苦修炼，终于到火候了吧。”楚易稍稍想了想，回答说。他并没有道出之前自己再去洗剑池，而且又遇雷域的事情。楚易一路回忆着在那万雷中发生的事，最终能够固气想来和那雷域少不了关系。这一次，楚易隐隐觉得，还是不说为好，而且就算说出来，师兄恐怕除了惊讶意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师弟的回答听上去没错，可是张承翰内心还是觉着有些奇怪，还没张口再问，就听见陆小茶插话，
“小师叔的刻苦我可是看在眼里，这就叫‘水到渠成’，对吧师父？”
张承翰又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毕竟楚易上星落峰已经六年，达到固气也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虽然这么想，张承翰还是隐隐觉得小师弟身上有种淡淡的异样。看他气息流转间，似乎比平常的固气弟子多了一股不同的气质，那隐约是一种强大和霸道？
闭了下眼，张承翰再定睛看向楚易，不过还是个十三岁少年，那种隐约的气质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张承翰一时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既然如此，那就恭喜小师弟了。”张承翰收回神来，转念又想起什么，差点把专程回来的事情忘了，“话说回来，我回来正是要找小师弟。你愿不愿随我去风雪道一趟？”
楚易闻言觉得疑惑，“风雪道？去哪里做什么？”
张承翰微笑着解释道：“小师弟你有所不知，我们太玄每个新弟子上山前，过风雪道时都要有一名首座从旁监察。小师弟你是被弘深师叔带上山来，自然无需我等，而平日有新弟子上山，除了掌门师兄外，我等四个需轮番坐镇风雪道。今日正轮到我星落峰，又几年不遇恰巧有人上山求道。小师弟你在弟子面前可是师叔身份，机会难得，师兄今日就带你去瞧瞧。”
楚易自然答应，六年过去，那风雪道还有些怀念。
……
风雪道前，依旧风雪如龙。刻着“太玄”大字的巨石依然立在那里，不知已经被风雪吹打了多少年月。
人影闪过，楚易随师兄落在风雪道前。瞧着风雪和巨石，楚易心中一动，想起当年自己上山之时，那时自己还是个七岁乞儿，如今已过六年。
“来了。”
楚易正感怀，突然听到师兄静静说了一声。
顺着师兄的目光望过去，一个人影踏着积雪出现在小道上。等这人影走进，楚易才发现，这人三十岁左右，面貌普通，个字也不高，一身山下的市井麻衣，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人丢进人堆里绝不会被认出来。
行至楚易二人近处，这人停下脚步，单单俯身对张承翰行了个大礼，“见过太玄剑仙前辈。弟子鲁仁嘉，欲上太玄寻求仙道。”
这人也没注意楚易，估计是把他当做侍剑弟子之辈看待了吧。
“上我太玄宗，你应知晓规矩。前面就是风雪道，你走过去就是。之后去留我自有定夺。”
张承翰说话时面无表情，语气与平日里和楚易与弟们交谈时完全不同，好似换了一个人，再加上背后的落星重剑，整个人真有几分剑仙味道。
自称鲁仁嘉的求道弟子闻言后，躬身又行一礼，也没有犹豫，转身就踏入了风雪道。
下一刻，楚易好像看见了六年前的自己。
鲁仁嘉一步踏出，然后就再也不动，整个人定格在积雪之上。
随后，张承翰走到鲁仁嘉身后，伸出一指，轻轻点在他的脑后。张口说道：“小师弟过来，让你瞧瞧问心阵。”
楚易依言过去，张承翰又伸出一指，轻轻点在楚易眉间。
下一刻，天地变幻，万物恍惚。
“这……”楚易惊愕地说不出话。
他看见一幕又一幕画面闪过，画面闪动间快如闪电，可楚易脑海中却能清清楚楚地了解每一幕画面。这千千万万的画面展现的不是其他，正是这个求道弟子鲁仁嘉完完整整的前半生。
不过半柱香时间，鲁仁嘉脑海中所有的碎片已经毫无保留的呈现给楚易二人。
平淡无奇。用这个词来概括此人前半生最恰当不过。
没发现任何问题，这人人品心性都是上佳，张承翰自然打算拒绝他的求道之请。
张承翰将两根手指同时收回，楚易和鲁仁嘉都恢复清明，发现”太玄“巨石出现在身后，却并未察觉自己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鲁仁嘉，恭喜你通过最后一关，成为我太玄弟子。顺着小道上山便是，前方自有弟子接应。”
鲁仁嘉闻言大喜，不忘行礼拜谢，然后便急急忙忙顺着小道上山去也。
看着跑远的鲁仁嘉，张承翰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眯起眼来，用一种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一个商人……”
楚易自然没听见师兄的喃喃自语，因为他此刻已经陷入疑惑。为何当时自己走这风雪道是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而且师父也曾问话，说明师父他也未能从问心阵里看出自己的前半生。
之前在山上，楚易也曾问过陆小茶有关风雪道的事。据陆小茶所言，这风雪道中乃是太玄祖师伏云真人设下的一座问心阵，通过内力加持，入阵弟子的全部都会被看出，两百年来，从未出现差错。
当时楚易觉得陆小茶有些夸大其词，两百年不出差错？那自己的情况怎么解释？
今日，楚易随师兄过来，亲眼见识了风雪道中的问心阵之威后，再不敢对祖师爷的神通有何疑问。
可是自己当初一片黑暗是什么情况？当真奇怪。楚易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