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幻想终结之日
“再试一次，你们站远些。”
炙风林一咬牙，把气全部转移到了手上，金红色的气焰再次猛烈的燃烧起来，缠绕在整个手臂之上，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某种看不见的物体在这全力一击被炸成了碎片，而他也终于冲出了这围困了他五天的结界围城之中。
他抬手看了看腕机，信号已经恢复了，看来迷途之家在这几天之内已经撤离了这附近，而不仅仅是隐藏气息这么简单，说明事情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们得先离开这片森林，”炙风林转身面对四人，语气中透着一丝焦急，“离开这里之后，是跟着我去未来城或者自己走，由你们自己决定，但是现在跟紧了，我们得快点出去。”
就在十分钟前，博丽大结界被击穿。
在炙风林眼中，处于下方的金色光晕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各种怪异颜色的力量正在从那个破洞涌入，流入幻想乡之中。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力量已经侵袭到了幻想乡的外围，很快就要进入这里对幻想乡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在FGW幻想乡全局预警系统的帮助下，五人很快就找到了离开森林的路，路上遇到了不少妖兽和妖怪，但却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一碰面就逃跑了。来不及思考其中的缘由，炙风林只顾着一路前进，在气劲强化的加速下，他奔跑的速度已经可以达到接近四人飞行的程度，而且几乎不会感到疲惫。
一路畅通无阻，五个人在太阳上升到正中央之前站在了森林边缘的草原前。
“荷取，我是炙风林，听到请回答。”
炙风林接通了通讯，只要是无人机有信号的地方就可以进入未来城通讯网，因为每一台无人机上都搭载了小型的信号基站，可以将信号扩大到与探测范围同样的大小，并且通过各级中转最终接入未来城服务器，保证几乎全幻想乡通讯无阻。
“我是荷取，风林，你出来了？”荷取的手忍不住握紧了通讯器。
“别说的跟被关监狱了一样，”炙风林咳了一下，“出来了，虽然方法不太正规，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嗯，无论怎样没事就好。”
“大结界出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了出来，这才接着说了下去，“我的位置已经上载到了服务器，弄辆车来接我一下，最好是自由。”
“大结界的事回来再说，我刚刚通知了机动二队，他们很快就能出发。”
“ok，通讯完毕。”
“完毕。”一声轻响，荷取的投影淡化了下去。
炙风林从衣服里摸出光子烟，自从开始修行气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碰过，只是现在他觉得很累，需要什么东西提提神。
“事情很严重吗？”魂玉妖看炙风林的神情异常严肃，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严重。”他没有说更多，“你们是和我回未来城还是自己走？”
几人对望了一眼，看他的语气似乎幻想乡要有什么巨变发生了，而且自己本来在幻想乡中就经常遇到危险，与其在外游荡不如有个固定的居所，起码能保证安全。
“……未来城。”
炙风林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自由抵达五人所在的位置，上面还有两个士兵，看到没什么状况就让几人全部上车，然后全速向未来城驶去。
未来城。
刚进城，炙风林就发现气氛不对了，原本热闹的街道变的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在外，似乎已经全部到达了某些岗位之上。巡逻的士兵也变多了，Guest用户组被停用，没有user及以上权限的人无法进入未来城，似乎是进入了戒严状态。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只是个开始。
让士兵安置好四人，炙风林来到了未来城控制中心，荷取正坐在几面大屏幕面前操纵着上面的数据，看样子似乎已经在这等他很久了。
“荷取……”
“让我先说吧。”炙风林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荷取一推桌子转了个身，然后指了指屏幕，“看。”
炙风林把目光转向屏幕，只见上面是一紫一金两个半球，互相嵌套着扣在地面上。
“大结界？”他很快就明白了。
“没错，幻想乡的双层结界模型，在八云蓝的帮助下建立的。”荷取两眼灼灼的望着屏幕，“现在我们还没有高精确度的灵力和妖力感应设备，所以不能获得大结界的状态，只能靠八云蓝给的数据进行模拟推演。”
“八云紫已经告诉你们了？”
“两天前就通知了，现在全未来城都在进行战备工作，八云紫让橙帮忙招募士兵和住户，未来城的人口在两天内激增了一千三，幸好之前的空闲建筑很多，可以支撑柱他们的入住。”荷取把结界模型拉到一边，然后调出了一份未来城最近两天的事件表格，“但是这么短时间我们完全不够把他们训练成可以熟练使用武器及作战的士兵，我们研究了两天，要训练一个妖怪士兵，最快也要三个月，不可能再快了，三个月以内速成的士兵都是上去送死的。”
尽管有次时代的军事训练设备，但是想在三个月以内把毫无基础的妖怪训练成精通作战的精锐士兵，根本不可能。
“她正在修复大结界？”炙风林想起破碎的博丽大结界，为什么里面的那层破了反而外面的没事，难道是八云紫的计谋？
荷取叹了一口气。“紫中计了。”
本以为示敌以弱可以诱导神绮全力进攻，想不到这点念头早已被对方摸透。就在八云紫装作仓促的撤回力量的同时，神绮却突然将攻击力度提高了一倍，幻想大结界瞬间被冲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并且将再次撞上了刚刚集中了大量灵力的博丽大结界，虽然八云紫即时的掐住进攻势头并且进行了一次最大力度的反击，但是依旧没能挽回博丽大结界被瞬间的冲击撞碎的命运。灵梦当即就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朝着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在勉强发动的生灵祈福和魔理沙的及时救治下才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虽然以此诱导出了神绮的最大力量并且寄予了猛烈的反击，但是八云紫对能重伤对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能接着即将消退的攻击爆发出两倍的力量，对面必然有大量辅助施法的存在，而即便是反击回去的攻击也会被这些杂兵先承担，而对神绮来说，这种被创造出的生命死再多也无所谓，它们的存在就是用来牺牲的。
“现在博丽大结界已经基本崩溃，八云蓝和橙正在全力修复结界空洞，”荷取将结界模型拉到最大，炙风林看到金色的半圆在最上方破了一个缺口，而紫色的半圆也呈现出极为扭曲的形态，似乎之前的猛烈攻击已经撼动了结界的根基，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很快的恢复，“也就是说，在接下来时间里，整个幻想大结界将由紫一个人撑起，直到神绮放弃或者她支撑不住而崩溃。”
屏幕上，紫色的结界在近乎毁灭性的攻击下依旧托起了幻想乡的天空，无尽的乱流与能量从遥远而深邃的魔界大陆穿越次元之间的鸿沟而来，像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了幻想乡的保护伞上，暴虐的力量扯碎了在和平中酝酿了千年的妖力平衡，每一次都更加的接近毫无抵抗之力的幻想乡之。
“幻想大结界的能量强度按照我们的分配来说，是九级，而进行防御手段类似护盾点防御，可以避免被针对性突破。这样来说，对面的进攻也在九级左右，甚至达到了九级巅峰。”炙风林皱眉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虽然是模拟运算，但是参数以及相当接近与现实，“九级的能量如果接触地面，相当于一个中型核弹在博丽神社上空引爆，除非会被以其他能量形态消散掉。”
“之前的博丽大结界，就是这么破碎的？”
炙风林把模型往前调了几个小时，画面回到了博丽大结界被击穿前一分钟，然后又重新启动了模拟运算。
“外部攻击能量从九级巅峰减弱到刚到九级的地步时，八云紫做了一个撤回能量的动作，使幻想大结界的能级也随之下降，也就是你说的引君入瓮。”他指着逐渐恢复的大结界，手指微微抬了抬，“然后对方忽然把能级提升到了接近十级的甚高能状态，在推开幻想大结界九级的能量网络之后直接向博丽大结界压去。接着，八云紫发现不对劲，迅速将能级同步提升到九级巅峰以扼制对方能量的继续侵入，但是由于惯性冲击，攻击波已经撞上了博丽大结界。”
接近十级的能量与八级巅峰相碰撞，被直接击穿是毫无悬念的。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对面应该不止一个人，而有可能是一个规模非常大的混合攻击阵列，而幻想乡，就只有……”
八云紫了而已。
又一次攻击。
她的手已经保持这个抬起的动作整整十个小时。
结界核心伴随着力量的输出，一次又一次的膨胀与收缩，如同心脏一般将已经千疮百孔的大结界支撑下去，就如同一个已经垂死挣扎的人一般，跳动一次比一次微弱。
蓝黑色的洪流再一次迎上了这道保护了幻想乡千年的结界，原本精密而复杂的妖力网早已被一次又一次巨浪化作了杂乱的碎片，能量在断裂的回路上喷涌着，闪着肉眼看不到的火花，然后再一次被冲击波碾碎，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洒落在幻想乡之中。
再一次，被抵挡了下来。
她微微闭上了双眼，稍微调节了一下体内狂躁的力量，然后再一次睁开，抬头望向空中。
天空中那个黑洞，已经大到无法再隐藏起来，被神绮近乎神迹一般的力量所掏出的空间隧道，乱流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像油一般堆积在大结界上。而每一次进攻，都会带来更大的冲击。
即使是她，也感到了疲倦和痛苦。
“吾以吾之心呼唤吾神之临。”
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从未向“那个人”求助过的八云紫，终于说出了这句两千年来都没能说出的话。
如果是他，肯定能挡住神绮的进攻，因为那个人是真正的神，凌驾于一切神之上的终极之神，即便是神绮这种可以创造世界的人都只能仰望的存在，幻想乡的存在，也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吾立幻想之境地于此。”
晴空霹雳，一道闪电落在了八云紫前面台阶上，瞬间炸出了一个深坑，碎石和尘土在碰到她之前就纷纷落下。
八云紫摇了摇头。
看来，他是真的已经走了，被自己气走的，只留下了这个像是小孩子怄气一般阵法，当自己呼唤他的时候，就会被他留下的最后力量所嘲讽。
只能靠自己了，虽然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此时，她眼中的洪流忽然扩大了三倍。
这种攻击，根本不可能单靠自己阻挡下来！神绮怎么可能做到！怎么可能！
没有八云蓝的支援……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洪流降下。
没有犹豫，她解禁了属于自己最后的力量，顿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了八云紫的身后，那是她自己的幻影，境界之力的具现。
这在月面战争中受到重创，以至于不敢再次动用的力量，能让她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也会让她可能撑不过三秒就暴毙而亡，在规则的反噬之中化作虚无，连一个原子都不会剩下。
但是……但是……
八位大贤者……在那场大战之中逝去的七个……
这个幻想乡……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
紫色的风暴席卷开来，如同飓风一般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风眼，天地在强烈的震荡中逐渐化作一片血红，森林瞬间被这股力量绞成了废墟，地面被一层层地碾碎，石渣飞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抵挡这股力量的释放。
“啊啊啊啊！！”幻影与她一同仰天长吼起来，在两眼变成亮紫色的同时，八云紫一手捏碎核心，让自己和核心彻底融为一体，两手在风暴之中缓缓伸向天空，幻影的手撑住因为超越极限而即将崩溃的大结界，将它再一次的托了起来。
霎时间，暴雨倾盆。
“你在哭吗？！你看到了吗？！”
八云紫在风中怒吼着，嘴角的鲜血从点点滴滴逐渐变成了一条河流，洒落下来，落在依旧青葱的草地上。
没有回应。
“糟糕了！八云蓝的新数据显示外部攻击已经超过了阈值！现在是十级能量！越能级的打击是不可能被防御下来的！赶快让她阻止八云紫！”炙风林的看着压力单位一路飙升到了红色区域，立刻敲下了旁边的通讯按钮，八云蓝是不可能看着她的主人去送死的，“八云蓝！立刻让八云紫撤回和大结界的精神连接，她会受重伤的！”
八云蓝沉默了一会儿。
“来不及了。”
“什么？”
“不好！紫的能级正在持续提升，同样已经超过了阈值！”荷取一脸惊恐，“她也越过了十级！不可能！她怎么能这样！这么做会死的！”
风暴与洪流像两头巨兽一般猛烈的冲撞在了一起，幻想乡的天空传来如同核爆一般的轰鸣，刺目的白光笼罩了一切，冲击波把周围的一圈山头瞬间碾成了粉。
“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的幻想乡！而是所有人的幻想乡！”
八云紫的嘴里一甜，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至少，我问心无愧！”
紫色双目怒睁，八云紫的双手像撕开什么似的左右分开，磅礴的攻击瞬间就被扯成了碎片。
“神绮，我亲自来找你！”
八云紫将一只手后仰开来，然后猛地一拳挥出，狠狠地打进了黑洞之中，瞬间一股巨大的痛楚从拳头上传来，再一收回已经是鲜血淋漓。但是这点痛似乎已经阻止不了她什么了，她只是机械的挥出一拳又一拳，狠狠地打在攻击所来的空间上，无论是不是打中了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有打到，只要挥出去，就足够了！
“这就是……众神眷恋的……幻想乡！”
喊出这一句的同时，所有的风暴都缠上了她巨大幻影的手臂，似乎已经是最后的极限，不留任何后路的攻击。
一拳挥出。
轰……天空在哀嚎，八云紫张着嘴，似乎定格在了怒吼的最后一帧。
右手手骨早已碎裂，但是她已经没有了感觉，这最后一击，带走了她最后的一丝力量，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就像一尊雕塑。
随着八云蓝的呼唤，她的身躯才轰然倒了下去，在暴雨之中慢慢闭上了双眼。
“您不会有事的，紫大人。”蓝伸手拭去她眼角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自己却忍不住哭号了起来。
她跪在八云紫的身旁，一边笨拙地想把她抬起来背在自己身上，一边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蓝……”
八云紫抬起已经粉碎的右手，轻轻在八云蓝的头发上抚过。
“我不会有事的，”她闭着眼睛缓缓说道，“但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但还远远不够。
这场混乱，还远没到结束的那天。
（卷二、人里缘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