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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众口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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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逞口舌之璜,看掌!”黄衣少女再也忍耐不住,一时间,悲愤、怒火激荡胸中,不管不顾踏步向前,厉喝一声,纤掌猛抬,陡然从掌心生出一股强烈的劲罡,直射傲立崖边的白文玉背心大穴,大有一掌将他震下万丈绝崖的气势。

白文玉顿觉如针刺劲罡扑来,心头升起一股浊气,全身毫无征兆,双足猛然一蹬,天绝真力循体往上一冲,一个身子如鹞子翻飞,腾空倒跃而起,堪堪避过危险,神奇地飞越少女身旁上空,落在她背后两丈处,面对崖上崖下近百名愤然的诸派武功高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就在白文玉甫落地面,他已经注意到众人,对自己的情绪激昂,充满敌意和愤怒,这使他的一颗心,不住往下沉,知道众人把他当做了焚烧、屠杀华藏寺的凶手,以及奸杀女子的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

这时,站在狭长崖下山壁甬道上,已然落下五个老少女子,其中领头的一个雍穆蓉蓉的中年美妇,怨毒地看了白文玉一眼,然后戒备地从三米外擦身而过,来到黄衣女面前,冷静地安慰道:“少主,镇静些!天香宫众人在此!”

“秋姨,快去照看夏姨!没事,让我来为她报仇,抓住这淫贼活祭她!”黄衣少女被愤恨冲昏了头脑,丝毫未想到白文玉那超凡入神的身手,此刻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少主,小心些!小贼武功非凡!”秋姨关切地嘱咐一句,就满含悲痛的心情,走到尸骨未寒的夏玉蜓身旁,脱下自己的长长淡黄色披风,遮住她大半个身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大丝巾,蒙在她脸上……

“淫贼,转过鬼脸来,拔出你的宝剑,本宫给你一个公平的决战!”黄衣少女自恃地恨声道。泥菩萨也有个性儿,白文玉被她一口一个“淫贼”骂的火起,到底年轻气盛,血气方刚,遂毫不迟疑地缓缓转身,俊脸含煞,双目神光暴射,紧紧盯住在黄衣少女圆润魅力的娇脸上,淡淡地说:“想不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说话竟如此不讲道理,秽言指骂,难道世风竟真的堕落得如此不堪?”

话完,白文玉便沉重地转目,毫无防范地望着左侧丈外的滔滔云海,他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天云大师,心中莫名无力悲伤,直觉告诉他,大师已经不在人间了。

适值冬日早已升起的苍白太阳,朦胧的亮光丝线,斜照他那修颀健康的身材,显得那么高贵非凡,仿佛刚刚从一片神秘的光晕中出现,让人无端显得有些迷茫、疑虑。唯有胸前衣襟上的那一片血污,着实碍人眼球。黄衣少女乍见白文玉面貌,心头莫名狂跳,愣然发怔,不敢与那双浑似要扎透她心窝的眼光相对。恍惚间,猛觉得不应向仇人示弱,耳闻的白文玉冷言嘲讽,脑海里,一时莫名生出一股从未出现的、可怕的怒火,难以按耐,不由自毁三观地大喝:“淫贼可恶、可杀!看招!”随着怒喝,一道长长的炫目闪光红影,在空中妖然曲折一下,猛地像急箭笔直射向白文玉胸肌七坎大穴,势在必得。

白文玉何时见过此般诡异长大的软兵器?瞬间飘身侧闪,右手玉笛挽起一片通天彻地的玉影光环,封住胸前各大穴,左手猛地拍出一股劈空掌劲真力,斜打在红影上。不料,那红影并未震退,反而像灵蛇似地缠向他的右手腕玉笛。

白文玉大吃一惊,来不及思想,右手玉笛穿梭式地迎撞在红影上。蓦地,手中一紧,玉笛好像给什么东西缠住了。仔细一看,原来黄衣少女的武器是一段长长的红绫软布,难怪自己甫一交手,便觉着手无力,让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天啊,那是传说中天外神侠的神笛‘通天玉笛’!距今达五六百年啦!‘通天玉笛现,江山社稷龙船翻;魔剑出后世,生灵涂炭血满天!’血满天啊,天下武林又要大乱了啊!”当白文玉挽起一片笛影的时候,有那通晓武林古今典故传闻的怪客,赫然惊呼起来,语带惧恐,引得周围人大是疑虑不安,纷纷讨教。

“李唐末世,朝廷无序,天下大乱,各地诸侯、绿林豪强纷起纭争,往来杀戮,却苦了黎民百姓,卖儿鬻女,遍野哀鸿。当此时节,有一隐士高人,相貌身材俊雅尊贵,持此晶莹剔透的通天玉笛,以一曲天籁般的仙乐,突然出现世间,号召天下有志之士,组织义军,推翻暴政,建立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度,致有王仙芝、黄巢之流的大起义,动摇了朝廷根基,随后便有了五代十国数十年的乱世。而那高人,却不知啥原因,打那以后,天下便再没有他的消息。所以,天下武林称他为‘天外神侠’,唯有《武林密志》有所记载,并留下那三十字言传世。果不其然,数十年后,武林出了一个天大的魔头‘绝毒魔君’阴封,手持‘天魔剑’,大杀武林中不肯归顺的侠客志士,掀起滔天的血浪,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幸好,魔头在华山争夺‘玉液琼浆’不知所踪,否则武林要到何时才会安宁?唉,武林大劫又要起了!”

白文玉却没能听见那段武林轶事,否则,他便不会有后面冒失的一种状况了,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当白文玉看出黄衣少女的兵器后,遂改变战术,将被红绫缠住的玉笛,运功向前一送一抖一抽,便脱出束缚。接着,一股凶猛的劲力,沿着落空的红绫传了过去。

“啊!”黄衣少女被震的惊呼一声,接连倒退几步,心中骇然,望着白文玉,有些不相信似地瞪着一双美目。

秋姨正是天香宫四季之三的秋雁女。

此际,她正站在夏玉蜓裹好的尸体旁,乍闻少主惊呼,花容失色,以为遇险,想也未想,转身怒喝,反手拔出一对小剑,双手幻起万点银星,向身形晃动的白文玉猛扑过去,哪有时间考虑该不该出手攻敌。

这种不可理喻的偷袭行为,使白文玉越发对天香宫的人有些反感,也就毫不客气地用自创笛招“玉蝶翩跹”一式,在身前筑起一道幢幢的玉笛影墙,封住了秋雁女惊险的一式双剑剑招。但闻“砰砰”响起近十声笛剑相交的鸣响,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将秋雁女震上半空。

天香宫的武学的确非凡,晃眼间,秋雁女身在半空,临危不乱,蛮腰一扭,上升之势莫名一顿,立时翻身而下,如银河倒挂,头下脚上,手中一双小剑,像两只飞旋的银轮,直向倒退一步的白文玉当头罩下。端的轻灵曼妙中显得威猛凶狠,看得围观的众家高手暗自心折不已,都说天香宫的武学名不虚传,今日可算大开眼界了。

“来得好!”白文玉毫不作势,随着一声惊天朗喝,像一支利箭,平地拔空而起,依然一式玉蝶翩跹,挟四成天绝真力,无数笛影森森如林,罡风劲气呼呼大作回旋,声势更是威猛绝伦。

秋雁女瞥眼看见猛撞而上的气劲,心知不好,危机系于一线,哪容她丝毫考虑,趁双方一触即发的瞬间,本能地展开天香宫最神奇奥妙的一式轻功身法,整个身子像紫燕掠空一样,姿态优美奥妙地挺飞上升,又一个滑翔,从直射而上的笛林上空,堪堪越过,斜落数丈外的崖上,使得崖上围观的高手们,轰地让出一片空地让她停留。

适时,白文玉紧追而至,秋雁女以为有机可乘,甩手向前拍出一股劈空掌力,喝道:“下去!”

白文玉顿觉罡劲扑面,知道秋雁女的用心,胸腔立时激起一股万丈豪勇雄心,脱口长啸,惊震九霄,全身真力勃发,只见他骇人听闻地凌空斜升两丈,一式玉笛穿梭,飞射立足未稳的秋雁女脑门百会死穴,势不可挡,眼见得秋雁女绝难幸免,不死也会脱层皮。这般状况,直看得崖上崖下众位高手目瞪口呆,惊疑万分,谁也猜想不到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书生,武功竟如此高超绝世,实非他年龄所及。

猛地,神奇的一幕惊呆全场,只见白文玉突然从秋雁女头上尺外,快如疾电,斜掠而过,妙到毫巅,直向围观的众高手头上外围射去。

原来,白文玉看出众派高手对己误会甚深,显得人证俱获,可说是莫口难辨,除非那个作恶的虬须老者现身自首。因此,他生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暂避一时,将来自有真相大白、云开雾霁的时候,免得此时徒惹一场血腥厮拼。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就有那唯恐天下不乱之有心人,让他计策落了空。

“哪里走!”一个高大的青衣老叟,到底是老江湖,已然看出他的用意,猛地拔地而起,凌空射出两枚黑色的暗器,直射白文玉胸腹两大死穴。

白文玉闻声知警,临危不乱凌空翻滚,转一个身,一口真气用尽,只得无可奈何地飘然坠落一块空地,立刻被一群愤怒、敌意的各派高手团团围住,一个个虎视眈眈,提高警惕,这下可好,他插翅也别想飞走了。

青衣老叟紧跟坠地,落在白文玉对面,目泛凶光,神情狞恶,阴森森地怪笑道:“嘿嘿,大胆淫贼,快快通名!老夫看看是哪家出了你这个败类?”

白文玉深陷囹圄,知道一场艰苦厮杀决难幸免,此时此地,要想安全脱离,势必要引出他不想用的天绝神剑,杀开一条血路。

白文玉闻得青衣老叟污蔑的话,虽然四周高手强敌环伺,他已然静下心来,镇定如恒。这时,豪情万丈地高声道:“在下天绝侠客白文玉!老叟何人?”

青衣老叟听得白文玉的万字儿,不由一愣,老脸微变,又很快恢复常态,打着哈哈地怪声道:“原来你就是打败中条三魔的那个雏儿,佩服佩服。小子听着,老夫乃阎家堡总管‘铁指黑’段谷子。哈哈,难怪一宫二谷三大堡的一干高手,会轻而易举地全部葬身你手,抢走‘昊天神玉’,焚烧华藏寺,又先奸后……”

这一篇富有煽动性的话,更加让场中众高手无比的愤怒和敌意,恨不得立时上前厮杀。原来,这些人,大部分是一宫二谷三大堡派出的精英高手,来此接应抢宝之人。不过,“铁指黑”段谷子,背后江湖上却在“铁指黑”后面加一“魔”字,只因他杀人无数,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被正道高手追杀的无处藏身,才卖身投靠到阎家堡做总管躲过劫难。

白文玉听得后面,已是怒火万丈,知他在挑拨离间,不由俊脸一变,大喝道:“住口!你凭什么诬陷在下?”

“凭什么?”铁指黑段谷子冷言道,“嘿嘿,凭什么?就凭你小子胸前衣襟的斑斑血迹,以及先奸后杀天香宫夏玉蜓夏女侠的行为,众目睽睽,人证俱在,你小子还有何话可说?”

白文玉想想也是,众口难辨,此时此刻,自己是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再怎么辩解,也无用。遂把心一横,傲然地不置可否地说:“那好,你们要在下怎么样?不过,话说在前头,凶手不是在下,这血迹也不是夏女侠的,而是真正凶手的!”

“怎样?嘿嘿!”铁指黑段谷子脸上神情狠辣地一变,阴险地说,“怎样?交出昊天神玉和通天玉笛,解下宝剑,束手就擒,引颈待戳,这便是最好的、唯一的出路!否则,你会死得更惨!”

这铁指黑心也太黑了吧,满以为年纪轻轻的白文玉,武功再高,也高不了多少,更何况还是孤身一人,在他们数十人包围中,绝难逃出生天去。

“哈哈哈哈!”白文玉不怒反笑,一股抑郁的万丈豪情,暴然从丹田升起,不由仰天大笑,高亢如铿锵金石,震得场中众人耳膜嗡然生疼。这下,铁指黑和众高手齐皆失色,骇然地望着他,心中显得无比惊疑。

“哈哈,看你偌大的一把年纪,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白文玉初出江湖,就碰到一个‘大侠客’,真是有幸得紧,有幸得紧!”白文玉讥嘲似地大笑着说,一副毫不把铁指黑放在眼里的样子。

铁指黑段谷子乃是江湖中成名一时的人物,一直被人奉承惯了,养成了自高自大的德性。今日竟被一黄口后生轻蔑,顿时勃然作怒,单掌一抬,阴风暴起,暗劲狂涌,黑着一张老脸怒喝道:“小子无礼,老夫代你师傅教训教训!”

说话间,铁指黑段谷子突然出掌抓向白文玉右肩井穴,欲废掉他半边的身子,加以惩戒。

白文玉知道目前势成骑虎,看这恶叟平日里也不是个好东西,只有杀鸡儆猴,拿铁指黑段谷子来扬名立万,震慑群豪,遂朗喝一声:“来得好!”

但见白文玉右肩一斜一震,左脚踏前一步,右手执玉笛负背于后,左手电光石火般地一抬,十指如钩,狠抓伸来的右手腕脉,还未接实,就有五缕急劲的罡风先袭而至,把个铁指黑惊得老脸变得更黑,心知自己冒失,今朝遇到罕见高手。

铁指黑段谷子来不及思索,蓄势的左掌,随着他一声狂喝,陡然向白文玉胸口击去;右手瞬间化指为刀,猛地挫腰下击白文玉腹部丹田死穴,出招端是阴险毒辣。

白文玉天纵奇才,哪容他掌招按实于身,猛地足下奇诡地一旋,初次施展“天绝神功”中的轻身功法,一摇一抖,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白文玉已莫名到了铁指黑的背后,骈指为戟,直戳他背后命门大穴。

铁指黑段谷子乍见身前敌人不见,顿知不妙,趁双掌招还未用老,不管不顾,保命要紧,一个赖驴打滚,堪堪避过白文玉致命一击,再一个鲤鱼打挺,扭身站稳,动作倒也优雅,不失风度。却仍不免老脸通红,大觉失了面子,抬目一见白文玉站在原地,负手不住地冷笑,忍不住急怒攻心,大喝道:“可恶,孽畜欺人太甚,看招!”

这家伙杀机狂露,毒计倏生,身子虽然在狂扑过去,体内却默运歹毒阴功,骨骸“咯啦啦”直响,一张原本泛黑的老脸,霎时变得漆黑如墨,只剩下一对白眼仁,令人感到可怕。

白文玉乍见他这般恐怖神情,初涉江湖的他不由俊脸变色,心头寒气直冒,要待闪避,已是不及,唯有存下拼命之心,双掌急挟九成天绝神功功力,避无可避,硬着头皮硬接狂袭而至的如山掌影。

眨眼间,双方掌招相碰,轰然巨响处,沙飞石走,传来一声惨叫和一声闷哼,瞬息不闻。

众家高手回过神来,但见“罪魁祸首”白文玉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微噙一丝血迹,而铁指黑段谷子却倒在数丈外奄奄一息,眼看有些命不久矣的感觉。

霎时,场中显出一阵可怕的短暂沉寂。

蓦地,不知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奸贼,高喊道:“冲啊,这小贼重伤了,他有神笛奇宝,一吹曲儿我们就完了!快冲啊!杀死这恶贼!抢回昊天神玉,为被害的兄弟姐妹们报仇!”

一时间,近百名武林高手如疯虎一般,直向正在调息的白文玉扑去,这种声势和不按武林规矩打斗,实是成立武林盟数十年以来首见,可见当今武林乱象已呈。唯有天香宫的一干人,觉得有些战之不武,让开一旁,在外围戒备地驻足观看。

白文玉目睹这班武林人物如此下作品性,以众凌寡,勃然一怒,遂不顾惊世骇俗,强运最后一口真力,长啸出口,将右手玉笛交到左手,探指一按“天绝神剑”哑簧,“铮!”一声龙吟剑啸,以闪电手法拔剑在手,猛然一声厉喝,但见一股炫目又令人血气下沉的寒光一闪,便有一个挥刀冲近身就斫的高手,刀毁人倒地,兀自身体颤抖口不能言,暂时无力站起来,像是被点了软麻穴,说明白文玉出手之快神鬼莫测。

这时,那见多识广之人恐惧地大叫:“啊,天魔剑!天魔剑又现了!快,快杀死这恶贼!毁了此剑!武林大劫又要到了哇!”

他这一喊,把众家武林高手听的一愣,不由齐皆住步,骇然望着白文玉手中那把寒光越来越亮的神剑,心头止不住地神旌摇动,油生一缕莫名的恐惧。

白文玉见此情形,心中蓦觉不详的感觉,当此生机一线的时刻,却没有深想。说时迟,那时快,白文玉仰天长啸裂空,纵身腾空而起,笛剑幻起一片狂涛巨浪,护住周身要穴,朗喝道:“失陪了!在下冤屈自有真相大白之日!”

“哪里走?”一声娇喝传来,接着一段妖娆的红绫,携一股巨力,击打在白文玉跃在空中的背上,让他凌空不自主地翻了几个筋斗,最后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直往山下泄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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