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意失陷
面对一群乌合之众,白文玉可不愿耽误时间,遂抽出神剑,腾身向前,一招“八方风雨”,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削断,也不想多伤人命,身形跃动间,掌劈剑点。眨眼工夫,面前没有一个站立的人员,满地躺着动弹不得的落魂谷的一干属下。
就在白文玉冲上石门险关之时,坐镇落魂谷重地议事厅内的“太乙剑魔”王祖基,第一次有种无力感,觉得经营数十年的基业,岌岌可危了。他猜不出落魂谷何时招惹了“天绝侠客”这个煞星,莫非是参与峨眉金顶之事的人员,没道理啊,那些人不是都被他杀了吗?现在全武林的人还在找他报仇啊,他居然有恃无恐地敢单枪匹马闯我落魂谷,害得本谷遭遇重大损失。
“唉,真儿也真是,为了铲除卧榻之虎,抽走谷中精锐去袭击秦家庄,不知回来没有?”他独自一人坐在大厅内的主座太师椅里,面对空荡荡无人的四周,自言自语,显得有些落寞萧索无助,这对于一个枭雄般的人物,有了这种心态,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此刻,白文玉以挡者无不披靡的架势,长驱直入,冲破城门关内几处凶险要害屏障,冒着纷飞的箭雨,攀上一道危崖山梁,再次以雷霆手段驱散一群落魂谷的强弓手及守卫者,坐落在大山顶下一处平坦山谷里的落魂谷重地“太乙山庄”,就被揭开了神秘面纱,**裸地暴露在面前。
这座占地甚广的大庄园,门前有一处空地草坪,墙体是由坚固的、稍加打磨的花岗岩石块砌成,园内一座在暗夜里高大雄伟的庑殿式房屋为主建筑,三层楼房,此时一片漆黑无光;其他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十几栋,由几条各式游廊连接,其内部复杂的布局和结构,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白文玉站在卷棚顶式覆盖琉璃瓦的垂花门前,看着两扇紧闭的黑咕隆咚的大门,眉梢不经意地挑了挑,他已听见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果然,“当!”的一声锣响,高大的庄门大开,火光耀眼,里面立时涌出数十支火把,中间簇拥着一个近五十岁的魁梧男人,一袭金色长袍罩身,脚长手大,貌相丑陋、狞恶,一张标志性的麻脸,在熊熊的火光下,让人看得如同白昼般清清楚楚。
确实清清楚楚,白文玉对这张脸记忆犹新,想起蜀中宕渠江边“水龙神”父女俩的惨死,一股仇恨的怒火狂涌心头,再也忍不住动手的**,闪身向前,舌绽春雷地大喝:“王祖基老匹夫,看你今日如何逃得在下之手?我要让你活祭‘水龙神’乔大爹父女俩!”
“太乙剑魔”王祖基闻言,神情剧变,原本激动而不停抽动的脸面,更显丑陋,一对三角形细眼,瞬间爆射出凶戾之光。难怪自己有些眼熟,此人正是那日蜀中宕渠江边与自己对掌之高手,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的,当日以为来了强敌,吓得自己赶快灰溜溜地逃了。此时想来,有些尴尬,哼,那日趁老子不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偷袭本谷,又自投罗网,正好斩草除根,找回负创而逃的场子。
人的思想就是那么奇怪,任何事情一旦面对,也就无所谓了。落魂谷谷主王祖基怯意一去,胆气顿壮,更何况在自己一干属下面前,不能弱了名头,失了威风,一番念头转过,立刻怒喝道:“小杂种,你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天绝侠客白文玉?嘿嘿,老夫正愁没有你的消息,如今送上门来,正好拿你为本谷声誉以正视听!”
坏了,白文玉最恨有人辱及父母,闻言俊目神光暴射,执剑踏步向前,大喝道:“好!老贼,小爷不踏平落魂谷,誓不为人!”
当着自己一干属下,“太乙剑魔”王祖基被人辱骂为“老贼”,立时勾起万丈火焰,忍不住恶声道:“小儿无礼,老夫一掌活劈了你!”话刚出口,身子就毫无征兆地前扑,双掌齐出,打出数道狂飙,直奔白文玉胸间要害大穴,企图一招置人于死地!
现在,白文玉也不是初出道的雏儿,心中早存了戒心。敌动,他也不慢,喝声:“来得好!”,飞身向前,双掌同时闪电劈出,挟着刺耳刮骨的厉啸,惊得落魂谷徒众只想抛掉手中一切东西,蹲地掩住自己的双耳。转眼间,两股强强罡劲相遇,“轰!”的巨响,白文玉双肩剧烈地摇晃一阵,便站稳当场。而“太乙剑魔”王祖基却是身不由己地倒退五、六步,才拿桩站稳,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偷袭不成,反落了个败退当场,自取其辱。幸亏夜色太黑,映照脸上的火光让人分辨不出恼怒的色彩,唯有其呼吸急促的样子,证明他技逊一筹。
这么一对掌,功力高低立判,王祖基心里咯噔一跳,大觉慌乱,有种不祥之感,只因两人首战,都展示了各自如假包换的真正实力。他一口气还未喘平,白文玉再次大喝一声,流星赶月般弹身过来,双掌以排山倒海之势急拍而至。
“太乙剑魔”王祖基只得仓促迎战,心底有些懊悔自己沉不住气,不该与强敌首战,应当先让属下们替自己试探试探,达到知己知彼。如今后悔无用,只得硬着头皮强运功力,右手急伸,突然出掌,直立如刀。说时迟那时快,场中陡闻“啪啪——”大响连连,两人瞬间拼掌十余次,身形往来腾挪,兔起鹘落,生死系于一线,看得落魂谷徒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双脚发软,背后冷汗直流。
蓦地,“太乙剑魔”王祖基狂怒地惊吼一声,左肩负创,挨了一记重拳,忍痛使出救命绝活,慌忙收招暴退。谁知,乘胜追击的白文玉,如影附形,右拳划一惊天圆弧,随着急冲向前的势头向他面门打到。“啊哟!”王祖基顿知不妙,狂提真气,再次暴退丈外,顺手就近抓过一名发呆的属下,拦在了身前。
想不到堂堂落魂谷的谷主竟如此卑鄙狠毒,白文玉要待收招,已然不及,那个投错主子的倒霉鬼眼前一黑,只觉脸上开花剧痛,惨叫一声,便一命呜呼倒地而亡。已成惊弓之鸟的王祖基心惊肉跳,急令属下围攻搏杀,自己却急速后退入庄,暂避锋芒。
白文玉岂容他溜走,身形展动间,拳打脚踢、剑柄戳,一下子便冲出无心厮杀的落魂谷徒众的包围,衔尾就追踪窜进庄中的王祖基,心里暗下决心,今夜势必手刃此獠!
那老贼知道喽啰般的属下,根本不足以阻挡“天绝侠客”,一进庄门,便全力窜入一间无窗的石屋内。然而,已闪电追至的白文玉,毫不犹豫地腾身冲进黑暗的石屋,伸掌抓向老贼后背。不料,斜刺里一道凶狠的劲风撞来,白文玉暗道不好,便觉脚底一片空虚,整个身子腾云驾雾般直坠而下,接着传来“太乙剑魔”王祖基得意的笑声:“哈哈,乳臭小儿,你上当了,下去待着吧,老夫天亮了再想法如何炮制你!”
小雪后的终南群山终见一片模糊的光线,潮湿、风寒的雪雾,瞬息不停地涌动在落魂谷内那些灰黑、光怪陆离的建筑群间。隐隐中,空气里有一丝丝夜战留下的血腥,使得谷内更显神秘莫测,凶险无比。
看来,落魂谷里的人员,由于夜间天绝侠客一番大杀四方,死亡的阴影和痛苦,犹如那裹尸布一样的雾霾,依旧笼罩脆弱、暗无天日的心灵。虽然在忙碌打扫战场,修缮机关暗器心里也是郁郁的,显得疲惫不堪。
这当中,唯有一个人心情特别舒畅快活,那就是他们的谷主“太乙剑魔”王祖基,至于战后之事,自有谷中内务总管料理,自己只是略微过目或躺着听听禀告也就是了。想想昨夜惊心动魄的苦战,最后以诡计把天绝侠客关进“困龙阵”陷阱后,那种兴高采烈和开心是难以言述的,儿子又不在身边,久久不能入睡,干脆起床来到客厅,拔出腰间软剑,练剑。
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愉悦,灵感陡生,练着练着,竟然意外地创出了一式绝招剑法:一剑出手,呈弧形光圈,绵绵不绝,攻守兼备。对于武功修炼到瓶颈多年的王祖基来说,意外地收获,更是喜上加喜,乐不可支。
恍恍惚惚,时间过得好快,客厅内的蜡烛红光已在明亮的白昼丝线下,黯然无光,“咦,天亮了,哈哈,今日已过,老夫的威名即将传播四海,到时召集武林各大门派,来我落魂谷参加屠龙大会,谁不臣服?哈哈!”“太乙剑魔”王祖基想到得意处,尽情大笑。
不料,乐极生悲,笑声未歇,谷中突然凌乱呐喊声起以及兵器金属相碰声传来,鼻中嗅到一股烟火味,接着有人来报说:“报,报告谷主,关在地牢里的重囚打出来了!现下正在谷中四处放火!”
出其不意的坏消息,一下子让他充满得意的笑脸变得僵硬,洋洋的喜气顿时化为乌有,满腹疑惑:是谁吃了豹子胆将地牢里的囚徒放出来捣蛋?瞬间,脸上腾起一股青气,怒火无处发泄,那报信的家伙却倒了八辈子的霉,被他抽冷子一耳光,打了个门牙“呼!”的一声,夺嘴而出,脑袋瓜子一偏,口里吐血,栽倒在地,捂嘴痛哼哼,还不敢发出声来。
“太乙剑魔”王祖基冲出客厅,站在屋外一看,但见谷中数处重要建筑和木制游廊,在一片噼噼啪啪揪心的怪响里,皆已腾起熊熊火焰,他一下子心都凉了:大好的一片基业,这下可要完完了!
“来人呀,传令下去,对放火之人格杀勿论!”王祖基见此情状,气得浑身发抖,怒发冲冠般的吼叫。尔后,顾不得穿衣,手持软剑,冲出独居的院门。虽说落魂谷名声在外,江湖人以为是个险恶之地,实际此谷地处风景名胜,环境优美,加上王祖基用巧取豪夺而来的不义之财,仿造江南名园建筑,亭台楼榭,雕梁画漆,一株株的名树花草,花费了他无数的岁月和心血,如今要毁于一旦,怎不让天下著名的魔头着急上火!
当白文玉发觉脚底踏空,顿知要糟,懊悔自己因为仇恨蒙蔽了心智,还是有些毛糙冲动。虽然如此,丝毫没有妨碍他抵御及体的狂猛掌风,右手转势硬接,“砰!”双方劲力碰撞,白文玉下坠的身形泄落更快。“轰!”的一声,一块厚厚的铁石板盖住了出口,陷阱内顿时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白文玉不知落魂谷在陷阱下面,还设有什么险恶的机关暗器,闭眼适应突然而至的黑暗,体内真气超越平日正常运转,努力使自己下落的身形减缓。危急关头,那夜武侯祠意外开发的感知功能,再次霍然打开,好像全身的毛孔肌肤,都是他的眼睛,让他看得见落下的陷阱里是个什么状况?
也许是落魂谷遭遇突然袭击,没有来得及准备,这陷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漏斗倒置式的溶洞,上下三、四十米,口径不过四、五米,底部二、三十米,有些人工修缮改造的痕迹,地面干净夯实。
一瞬间,白文玉安心地降落以后,双眼已经适应了身边黑暗的环境,那种奇怪的透明感知悄然消失。他此时无暇思考原因,对安全着陆舒了口气,道声侥幸。等站稳身子,感觉背后的天籁古琴完好无损,天绝神剑还在手中,这才放心地掏出身上必备的火燫子、火石,点燃火折子权当照明。借助微弱的光芒,粗略看到自己所处的陷阱是多么的糟糕:洞口高不可攀,石壁陡削,坡度倒悬,无处着力,更别说有出路了,整个一死洞子!
火折子熄灭了,他陷入苦恼的沉思中,不知自己如何来解开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