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风落叶命道凋
天临殿。
无心老道叹息一声，重新在道像前盘坐下来，不再吭声。
“宁师弟，你……”
林子川难以压抑心中的惊喜，上前两步抓住了宁尘的肩膀。
数息后，他低声道：“师弟，你不用顾及我的，你纯火之体，入我命宫，我怕……”
宁尘淡然一笑，道：“师兄放心，师弟是心甘情愿的。”
林子川只是拍拍他肩膀，不再说话，只道他是为了报之前救命之恩，舍弃大好修道仙途，着实让他心中感动。
天临殿前，似乎喝完了葫芦中的最后一口酒，中年修士摇晃着转身离去。
“师父，等等我们！”
林子川喊道，拉着宁尘就朝外面追去。
中年修士的步子看似缓慢，却奇快无比，两人需要全力才能够追上。
“师父！”
林子川大喝一声，中年修士方才有些微醺地转过身来，身子有些摇晃。
“你在叫我？”
林子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师父，我又给你找了个弟子，你不高兴吗？”
中年修士瞥了宁尘一眼。
“随我去祭拜祖师。”
即刻，中年修士拿起葫芦，晃了晃，疑惑道：“没酒了。”
“我这里有。”
林子川连忙递过去一只玉色的酒葫芦。
中年男子打开葫芦口，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口，瞬间，一股无形的锋芒之气升腾而起。
“出鞘！”
道人右手并指成剑，虚空一引，酒葫芦中，顿时有三道酒泉激射而出，凝成了三口透明的水剑，漂浮在地面三尺之上。
男子轻踏一步，便悠然立在了一口水剑之上。
“是师父施展的御剑之术，师弟，我们上去，不用怕。”
宁尘看着面前的一切，感觉恍若梦中，这真的是仙家高深的手段，御剑而行，真的让他的内心澎湃了起来。
看着林子川跃上了一口水剑，宁尘也不再迟疑，跃上了第三口水剑。
“起！”
中年修士剑指一引，三口水剑顿时凌空而起，朝着一座如剑的仙峰激射而去。
耳边罡风呼啸，水剑之上，有一股无形的锋芒将一切阻隔在外，两边云雾消逝，时而能见到几只仙鹤灵鸟擦身而过，脚下仙山灵脉，紫气升腾，宁尘只感到胸口有一股清气滋生，忍不住长啸出声。
啸声不止，十数息后方才止息。
宁尘面色微红：“失礼了，让师兄和师父见笑了。”
林子川哈哈一笑，道：“师弟是真性情，当初师父带我第一次御剑飞行，我可是比师弟还要叫唤了更长时间。”
中年修士喝了口酒，瞥了他一眼，道：“不错，你是哭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师父，你——”
林子川一个踉跄，险些跌下水剑，一张脸涨得通红。
宁尘嘴角含笑，看着面前的一切，这师徒两个虽然言语不多，但是却胜似亲人。
命宫所在，是为虚灵宫九座仙山之一，高足有千丈多，耸入穹天，通体如同一口通天的仙剑，接通九天。
此峰之上草木繁盛，灵泉汩汩，百花盛开，巅峰之上有紫气为华盖，瑞气腾腾，仙霞缭绕，如同万千丝绦垂落而下。
三人御剑而行，在命峰半山腰之上落下。
半山腰上，除了几座仙阙之外，只有一片紫竹林，紫竹如玉，晶莹剔透，通体泛着一层淡紫色的灵光，有幽香馥郁，每一根紫竹中，都似乎有水光浮动，波光涟涟。
林子川笑道：“以后，紫竹林就不再是我一个人了。”
宁尘有些吃惊，问道：“难道命宫没有其它人了？”
林子川闻言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还有其它人，师兄我也不用每天下山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一两个有仙缘的凡人，好接引入我命宫，只是可惜，除了一开始有数人，最后，也都转投它脉。想当初……哎，不说了”
宁尘迷惑道：“难道命道真的是如此难修，没落至此？”
“不错，”林子川无奈地点了点头，“在整个云州乃至域外，皆是如此，命道没落，非我等修者之过，传闻，命道在古今交替之时，受领天罚，为天地所不容，此后，我命道仙脉，虽同等修为者，可远胜过道法仙脉，但命道一途想要大成，数倍难于道法一途，是以到如今，整个云州域地，命道已然凋零无几，我命道一脉，只是因为万年之前的开宫祖师曾经是一名堪比皇者的无上强者，才得以残喘至今。可惜祖师他最终也没能逃过天地劫难。”
说到这里，林子川不由得小心翼翼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见到男子并未发怒，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
“随我来。”
男子朝着一座仙阙而去，葫芦依旧不停地灌着，那诸多酒水进了他的肚子，似乎连一丝涟漪也没能泛起。
仙阙有名，为命阁，命阁以青石筑就，上面烙印有诸多道痕，这许多道痕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在宁尘看来，这其中似乎蕴藏了一些玄奥的道决，只是以他如今之境界，根本看不透彻，只能日后慢慢参悟。
轰隆隆……
命阁之门洞开，竟是有尘土飞扬，男子袖手一拂，这无数尘土顿时凌空汇聚，结成了一颗泥丸，被扫出门外。
宁尘有些目瞪口呆：“这命阁——”
林子川有些尴尬道：“是啊，这命阁还是几年前最后一名命宫弟子上山之时开启过，只是后来，再没有弟子上命峰，也就无人照看了。”
走入命阁，便如同凡界的祠堂一般，供奉着命宫历代祖师的牌位，在诸多牌位之后，还有着一尊数丈高的道像。
这道像是一名年轻修士，他面目威严，负手站立，衣袂飘荡，虽然只是站在那里，却似乎有一股无匹的锋芒之气冲霄而起，整个命阁都似乎陷入了他的锋芒之中。
宁尘心中震惊，区区一尊道像，居然有如此锋芒，宁尘难以想象，对方如果在世，一身修为究竟达到了怎样通天裂地的地步。
“这是我命宫开宫祖师，白冥上尊，也是我命宫历代，唯一将命仙之道修到皇灵之境的命道皇者，拜过祖师，便算是命宫弟子了。”
男子的声音有气无力，完全没有丝毫高人的风范，宁尘也不以为意，当下在道像前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好了，今日起，你便是我命宫第五代弟子，四代为师父我这一辈，你可以在这命峰之上自己选一处居所。修炼上，让林小子先教你，不懂的，再到后山找我，我累了，先去睡一觉。”
中年男子说着，张嘴打了两个哈欠，转身就朝着命阁外走去，他步子不大，却速度奇快，每一步踏出，都有数丈之远，须臾间，便消失在了命阁之外。
“师父他——”
“他就是这性子，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在后山睡觉，当初我也是捧了一本道经自己在琢磨，找他指点的时间，到不如自己到藏经阁翻看一些前辈心得来的方便，”林子川拍了拍宁尘的肩膀，拉着他离去。
“说来，在我命宫，也有比其它八宫好的地方，至少，在命宫没有禁地，我们可以随意出入，像其它八宫看守极严的藏经阁，师兄我在里面喝酒也没人管。”
被林子川拉着，宁尘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拜入这命宫，到底是福是祸。难道，命修一道真的就没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