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瀑下大石
十天后，一口酒剑落入紫竹林，化为漫天细雨，洒落宁尘二人身上。
“是师父的御剑术，召唤我们到后山。”
十日困锁，此时柳青召唤，林子川顿时眉开眼笑。
两人来到后山，一道数百丈高的仙瀑旁，柳青打着呼噜，睡在一块大青石上。
仙瀑垂落，如真龙谪降，坠入深潭，轰鸣声雄壮，似仙界神鼓擂动，震人心魄。
宁尘与林子川相视一眼，不知道柳青究竟是怎样睡过去的。
来到大青石旁，林子川运起灵气大声喝道：
“师父！”
一连唤了三声，柳青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一身邋遢，黑发如墨，有些散乱，甫一醒来，便往口中灌了一口紫竹酿。
宁尘二人不禁有些无言，敢情这酒葫芦一直抓在手中，哪怕睡着了也没有松开过。
柳青瞥了两人一眼，袖手一挥，深潭之中，顿时掀起了数百丈的透明水幕，水幕晶亮，将仙瀑隔开，那原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顿时消弭不见。
“师父，我——”
林子川刚要说什么，柳青却是摆了摆手，道：“衍化不了灵力，是吗？”
虽是询问，柳青却不现丝毫疑问的语气，林子川连连点头，道：“是，我十日苦修，却如何也无法接引一缕灵力入体，灵力入体，道窍便似撕裂般生疼，肉身像要崩溃一般，根本难以为继。”
柳青看向宁尘：“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尘皱眉，摇摇头。
柳青不经意扫他一眼，道：“恩，不知道好，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破七十二重楼，要谨慎一二，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根基牢了，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三十五块下品火灵石，全部吸收，助宁尘蕴满了三十五方道窍，加上林子川回来后十天的苦修，宁尘已经足足蕴满了五十六方道窍。
林子川有些捉摸不透柳青的意思，宁尘却是心中微惊，似乎柳青一眼看穿了他的修为。
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酒葫芦往口中灌了两三口，柳青指着深潭中的一块一人高的青黑色巨石道：“你们看这石头，可能看出些什么。”
“石头？”
林子川迷惑地盯着那石头看了两眼，仙瀑如龙，似九天之上谪落，一波又一波地撞击在巨石之上，石面早已经光滑如镜，透出一层寸许的乌光。这巨石也有了年岁，通体散溢着一股沧桑的气机，如一尊古老的神灵，盘坐于深潭仙瀑之中。
“好老的石头，起码有百年了。”
嘭——
“哎呦！”
林子川痛呼一声，却是柳青一葫芦砸了下去，他瞪眼道：“老子怎么收了你这憨货，石头老，当然老了，这石头，乃是你白冥祖师当初扔下的，足足有五千载岁月了，呃呸！老子和你一样糊涂了！”
柳青又是一葫芦砸落，林子川见势不妙，连忙身子一闪，躲到了宁尘身后。
“师父，不兴打头的，打笨了，可没人给你酿酒！”
林子川伸出半个脑袋，在宁尘肩头叫唤道，直把柳青气得吹胡子瞪眼，拉渣的胡须几乎根根笔直，全都竖了起来。
“你说！”
被林子川弄得没了脾气，柳青冷哼一声，朝着宁尘道。
略一沉吟，宁尘开口道：“师父，那块石头，五千年前，怕是有一座小山大。”
眉头一挑，柳青看他一眼，道：“继续说。”
宁尘点头，伸手指着那青黑色巨石堪堪浮在水面的半截，道：“五千年前，这块巨石似一座小山，五千年后，却只剩下了一人高，这看似是这巨瀑的磨蚀，其实是无尽岁月的打磨，看这石身，石纹近乎连成一体，五千年照临日月精华，有乌光诞生，其品质，怕是已经足以炼制道器。”
“不错，这是一座小山历经五千载岁月压迫而成，别看只有一人高，却重达万钧，可以炼制三品之上的土行道器，由蜕脉的道者施展，镇压下来，一座小山都要崩溃。”
宁尘眼中似有神光闪动，道：“师父让我们看这石头，其实是想告诉我和师兄，命道之行，便如这道材，需要经历千锤百炼方才能够成就，一味苦修，只是寻常打磨，改变不了本质，无法混凝如一。”
身后，林子川上前两步，拍了两下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柳青瞥他一眼，没有理会，却是看向宁尘，沉默良久，方才道：“你曾习过命法？”
宁尘摇头，道：“仅是铭记真义，参悟百家法诀，不曾去练一招半式。”
柳青眼睛有些发亮，点了点头，道：“你果然有些积累，不似林子川。没想到，凡俗之人，也能有对命道有所领悟之人，大才之也。”
顿了顿，柳青又摇头道：“可惜，近古不容命仙一道，否则又是一名惊世命仙将要出世。”
说着，柳青长叹一声，葫芦扬起，又是一口紫竹酿灌下，芬芳的酒液洒落，引得林子川目光发亮，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小子，来一口！”
柳青葫芦一抛，落入宁尘怀中，宁尘微微一怔，随即笑着仰头喝了一大口，淡紫色晶莹粘稠的紫竹酿自嘴角溢出，每一滴，都让一边的林子川心痛皱眉。
柳青却不管他，伸手一招，酒葫芦凌空飞回，他伸手一点，那尚且有着寸长裂纹的紫色葫芦转动，隐约有剑吟声响起，一层无形的锋芒之气泛起，斩戮空气，在葫芦周围凝成了一道有形的气流。
“道器！”林子川惊呼一声。
柳青瞥他一眼，哼道：“谁说我命仙一道只有道剑，没有道器。”
“命道也有道器！”宁尘眼前一亮。
“不错，这是只有我命道中人方能炼制的道器，我命仙一道，称之为命器，以命仙手段炼制的道器，”柳青开口，“还不上来。”
紫色的酒葫芦有小山大，紫光盈盈，温和如暖玉，宁尘两人一跃而上，柳青盘坐而下，剑指一引，轻叱一声：“起！”
酒葫芦晃动，刹那间划破空气，朝着远方的群山激射而去。
这口命器一动，顿时吸引了整个虚灵宫仙门的目光，八峰之上，不少道者抬头望天，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
“师父，你带我们去哪儿？”
周围罡风皆被锋芒所阻，林子川走到柳青身后撇嘴道：“师父，我还没悟通如何衍化灵力呢！”
柳青不理他，只是看着前方的天穹，护山大阵几乎一撞既过，一片古老的山脉顿时显出身形。
“大荒山脉，师父你要带我们去见识荒兽？还是要抓什么灵兽？我命宫的确是缺少护山灵兽啊。”
柳青依旧不理他，双目微眯，隐隐的，有呼噜声响起。
翻了个白眼，林子川一骨碌在葫芦上坐下，也闭目睡起觉来。
看着周围雾气流逝，林子川缥缈，感受着这方大地的古老气机，宁尘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这方仙道大地的瑰丽，正在缓缓地向他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