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眼四代
启虞镇上空，笼罩着一层阴云，灰色的阴云层层叠叠，遮掩了夕阳。
“好重的阴气！果然有妖物出没！”
两人走入启虞镇，宁尘皱眉，这方圆十数里的阴气，似乎尽皆汇聚在了这启虞镇中，不说是有妖物出没，便是凡人久居之后，也会病痛不断，早早入土。
镇中没有行人，青石地面空空荡荡，只有几片落叶打着旋儿，在空中飞舞。
每家每户，都紧闭着门窗，门窗上，缠绕着浸染了黑狗血的墨斗线，门前，铺散着一层清香的糯米，家家如此，无有例外。
宁尘点头，道：“看来，这镇中也有有识之辈，知道如何对付一般的僵尸。”
林子川有些了解，道：“我听师父说过，我虚灵宫历代，曾经有几位前辈便是出自这启虞镇，是以传下了一些道藏，所以比一般的凡俗之地要知道许多。”
灯火昏黄，两人行走在镇中，蓦地，有一扇窗户打开，一名老者小心地探出脑袋，老者须发皆白，满面沧桑，他朝着宁尘二人喝道：“外地人，赶紧离开，天黑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但即刻，在看清了宁尘二人一身道袍，背后紫竹剑神光熠熠，老者有些迟疑道：“你们，你们可是百里外虚灵宫的仙长？”
宁尘二人相视一眼，这启虞镇人，果然知晓许多，两人点头，老者身子颤动，一张脸上满是激动，他颤巍巍地打开木门，撤去墨斗线，放齐天二人进来。
木门后，还放着一篮鸡蛋，不过屋子里，仅有老者一人。
小心地将墨斗线重新缠上，将木门紧闭，老者才转过身来，颤抖着便要拜倒下去。
“老人家！”
林子川一把扶住老者，苦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我们此次前来，便是要替启虞镇除去尸祸，老人家如此，我们受不起。”
“那就好，那就好！”
老者不住点头，随后转身去里屋取出了两盘馒头，一碟咸菜，有些不好意思道：“小老儿这里也就这些东西，这些日子，僵尸出没，镇里人都不敢做饭了，田也不敢下了，两位不要见怪才是。”
林子川连忙摇头：“不会，不会。”
说着，他抓起一个馒头，就着加了小葱的咸菜大口地吃了起来。
老者又到窗口处看了看，道：“还有一会儿天黑，我去通知大伙儿，有虚灵宫的仙长到了，不用怕僵尸了。”
打开木门，老者取下墨斗线，也不等宁尘两人开口，便迈着急促的步子出去了。
林子川轻吐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馒头，微微有些发愣。
“师兄！”
林子川苦笑，良久，方才开口道：“师弟你不知道，当初，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后来流落街头，求一饭而不可得，一个馒头，在当初，对我来说比命还重要，为了它，我可以和大户人家养的獒犬拼命，可以和猪抢饭，后来，师父收了我入命宫，我越加觉得普通百姓的苦，他们有着太多无奈，稍有不慎，便可能家破人亡，三年前，我流落到启虞镇，若不是一个小孩给我一个馒头，如今，师弟你也见不到我了。”
宁尘微微一怔，随即递过了一只酒葫芦，林子川打开，大口一连饮了数口，随即眼中寒光迸射，冷声道：“所以，当初上山之前，我便发誓，日后若启虞镇有难，我林子川一定万死不辞。”
宁尘点头：“看来，师父为我们讨来这个差事，也是为了让你偿还因果。”
深吸一口气，眼中寒芒敛去，林子川道：“是啊，寻仙问道，少有牵挂，凡俗因果，该了的，也该了了。”
两人走出屋子，镇中石道上，已经来了不少镇民，小孩子都被关在家里，只有一些少壮到了，他们眼中带着希冀，看向宁尘二人。
“两位仙长，可有什么我们需要做的。”
老者站在最前方，显然，镇子中以他辈分最高。
宁尘摇头，道：“大家都回去，和之前一样关好门窗，镇中，交给我们便可。”
“那就劳烦二位仙长了，若是抓住了僵尸，我们启虞镇一定为两位立下祠堂，日夜供奉，不敢怠慢。”
“不错，只要两位仙长能够除去僵尸，我们一定做到。”
不少镇民应和，宁尘看得出来，这些人性子耿直，必然说到做到。
不等二人拒绝，一干镇民便陆续散了，老者最后拜别，也退回了屋子中。
“他们是怕啊，怕我们虚灵宫不再管他们，”林子川感叹，“凡人，便连祈求也是如此无奈。”
宁尘微微闭目，他有所感悟，数息后睁开双眼。
“天要黑了。”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一轮明月缓缓升起，镇中的阴气大盛，几乎掀起了阴风。
“明月当头，僵尸喜阴，差不多，该是出没的时候了。”
两人盘膝而坐，紫竹剑横于膝上，凝神以对。
月华如水，带着丝丝凉气，倾泻在整个启虞镇，远方山林中，有狼嚎声起伏。
呜——
启虞镇中，慢慢掀起了阴冷的寒风，溪水流淌，水声清晰入耳，有一种骇人的死寂。
来了！
蓦地，宁尘二人睁开双目，同时望向一处拐角，一间白石屋子后，有嘶吼声响起，宛若凶兽，阵阵凶厉之气冲上穹天，一道碗口粗的月华落下，贯入石屋之后。
吼——
下一刻，一道破烂的身影自石屋后蹿出。
“是四代黑眼僵尸！”
云飞低呼一声，道：“小心，四代黑眼，已经相当于入命的境界，且肉身强横，很难对付。”
宁尘看去，这头黑眼僵尸身高丈许，肌体苍白，却筋肉虬曲，白发如雪，眸光湛白，透着森冷的白芒，双手指甲长达三寸，月华吞吐，落到上面，散出冰冷的寒气。
此时看来，这一头僵尸，应该是四代黑眼，并非是尸后旱魃一脉。
藏经阁中，有介绍上古凶物的手札，宁尘二人翻看，知晓僵尸分为两脉，一脉为尸王将臣一脉，一脉则为尸后旱魃一脉，两脉僵尸不同宗，皆诞生于上古，互不两立，相互吞噬，传闻，两脉始祖皆在上古之时被镇压，近古已经少有他们的后代，像面前这头将臣一脉的四代黑眼，已经算是少见了。
上古凶物，僵尸血脉达至极致，传闻可得永生，它们血脉之力强横，精粹肉身，僵尸一道，上古之时，便是以肉身抗衡五道，不落下风。
宁尘二人皆是仙道中人，生命精气无比旺盛，血如浆汞，粘稠无比，甚至蕴藏灵气，这头四代黑眼甫一出洞，便循着味道来到了镇中。
呼——
身若狂风，这头四代黑眼双腿猛踏，瞬间跨越数丈之地，来到了两人面前。
吼——
张口咆哮，两根尖牙晶亮，带着血色，尸爪破空，泛起猩红的血气，朝着宁尘二人抓下。
嘭！
有刺耳的金铁磨蚀之声，空中迸溅起大片的火星，紫竹剑颤动，林子川整个人被震出数丈，而宁尘则是脚步急退，五步之后止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