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暗流涌动
葬兵池外。
仙瀑如龙，大青石上，柳青盘膝而坐，他灰色道袍，黑发如墨，却有些邋遢，手中酒葫芦一刻不停地往口中灌着。
倏而，他停下动作，摇头道：“宫主师兄既然来了，又何必隐身不见呢。”
虚空扭曲，十丈之外，一名白袍道人自虚空中走出，他黑发如瀑，眸光生电，肌体晶莹，可以见到白色的骨血，周身仙霞阵阵，脚下生云，一步踏出，便跨越十丈之地，来到了柳青面前。
“师弟虽然传承命宫，但是这一身修为，却是深藏不露，若是上古之时，怕是师兄也不是你的对手。”
道人信手指点，食指之上，一道白芒落地，瞬间化成了一方丈高的冰台，道人脚步轻踏，每一步落下，都有一朵冰莲显化，托着其落到了冰台之上。
“师兄的玄冰道已经出神入化，步入下一境界指日可待，这一手拟物化实，柳青佩服。”
正襟危坐，此时的柳青，身形似岳，竟是生出了一种稳如泰山的气势，望着面前的道人，翻手将酒葫芦递过。
道人也不推辞，直接接过，仰首饮了一口，道：“百年紫竹酿，已经有十年没有饮过了。”
柳青笑道：“只要师兄想饮，我可以让子川他们两个每月送去青云宫。”
道人点头，道：“那就等半年之后吧。”
说着，道人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的仙瀑，仙瀑如龙，片片白磷晶莹剔透，自九天之上谪落而下，有霞光如缎，瑰丽非常。
柳青面色一变，沉声道：“宫主师兄！”
摆了摆手，道人叹息一声，道：“师弟不用担心，你既然将他们送入葬兵池，我便不会阻止，白冥上尊当年虽然坐化，却也是我虚灵宫的前辈。”
顿了顿，道人笑道：“此次九宫小比，虽然只是十代，但是师弟有几分把握。”
柳青沉默，数息后，他开口：“前十之位，必有我命宫一人。”
“哦？”
道人眼中透出些许异色，他修为渊深莫测，心神略一浮动，周围仙霞便起伏盘旋，肌体之上，更是馨香阵阵，晶亮如玉。
“好，那师兄我就拭目以待。”
道人起身，身下冰台顿时消融不见，只见其脚步轻踏，面前的虚空顿时扭曲起来，半息之后，已然不见了踪影。
柳青身形不动，直至一柱香后，方才叹息一声：“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是福是祸，便看你们的造化了，说了这么长时间，倦了，睡觉。”
酒葫芦枕于脑后，也不见数息时间，便有如雷的呼噜声响起。
葬兵池。
不见日月轮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第十道石阶之上，宁尘盘膝而坐，足有千道剑痕密布全身，每一道剑痕，都深可见骨，血浆滚动，却又被锋芒阻挡。
蓦地。
宁尘头顶之上，无端地出现了一道金色漩涡，有浩瀚的灵气倾泻下来，化成了一道巨大的金色洪流，将宁尘淹没。
嗡——
有剑吟声响起，第六道石阶上，林子川睁开双目，眼中透出古怪之色。
“灵罡淬体，一百零八道窍，居然全部蕴满了。”
丹田气海内，宁尘内视。
白色晶莹的先天命气游弋如龙，骤然间扶摇直上，贯穿一百零八重楼，灵罡入体，竟被其一下子吞噬了进去，大量的锋芒之气被倾吐而出，散入五脏六腑，周身皮肉。
汗如雨滴，每一丝锋芒之气入体，皆如割肉，但是与这些日子来的遭遇比较，却又一文不值，踏上第十道石阶，期间，宁尘曾经晕厥过去数十次，被石阶震落数十次，周身被锋芒伐戮了不下数万次，这锋芒入体，已经无法让其发出一丝声响。
葬兵池中，流转着沧桑古老的锋芒，这些锋芒沉淀了五千载岁月，精纯无比，同时被吸扯过来，冲入宁尘肉身之中。
不同于一百道石阶的虚幻，这些锋芒都是有实之物，甫一入体，便引得宁尘长啸出声。
一直到先天命气中的锋芒散尽，葬兵池中的古老锋芒方才逐渐消散，此刻，宁尘大口喘息着，瘫软在石阶之上，身上依旧血痕累累，灵罡降临之时，他尚未破去这一道石阶。
“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终于圆满了。”
眼中两条阴阳鱼显化，宁尘沉喝一声，整个人骤然间散发出一股强横的锋芒，这锋芒之气冲出，引得其黑发乱舞，先天命气透体而出，几乎凝成实质。
剑指缓缓抬起，这一刻，宁尘整个人生出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林子川的眼中，此时第十道石阶，竟是化成了一座百丈高的古山，古山镇落，有浑厚无匹的剑鸣声响起，那一片虚空，竟是寸寸崩碎，显露出了一道青色身影。
林子川啧啧赞叹，道：“果然不愧是先天命体，天生拥有先天命气，这一剑，便是师兄我，也绝难挡住，要是等你完全衍化了先天命气，蜕脉境界初期的道者，或许也能一战，师兄感觉，他们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宁尘点头，并未有所谦虚，命者锋芒，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他明白，林子川也明白，两人相视一眼，皆是露出了笑意。
“师弟，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每日在葬兵池洞口感悟，如今，已经算是勉强踏入了命韵下境，今日，我打算气冲神庭，开始蕴满七十二地煞道窍中的金池，你有什么打算，是否衍化先天命气。”
宁尘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这百道石阶，我踏入了第十重，这一个月，我能够感到精神壮大了许多，先天命气更是意指臂使，再无生涩，衍化命气，我境界已至命韵下境巅峰，并不急于这一时，我想看看，这百重天，我到底能够达到第几重。”
林子川一怔，似乎明了了宁尘的心思，他有些不可置信道：“师弟，难道你是想——”
宁尘点头，没有错，他有心直接气冲神庭，打开识海，凝结命胎。
命道五境，第一境命胎，未衍化命气之前，命者肉身孱弱，若是以这葬兵池锋芒伐戮，增进精神，自然远比衍化命气，肉身精粹之后更加凝炼，等到气冲神庭之时，无边精神化为命识，当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
况且，对于命胎凝结，第一重雷劫，宁尘也有所忌惮，与其到时勉强凝结命胎，面对雷劫，此刻，却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半晌，林子川一咬牙，道：“既然师弟你有此心，那师兄就陪你走一遭！”
宁尘笑道：“师兄能如此自是最好。”
宁尘知晓林子川的性子，这百重天实在是折磨人，虽然成就极大，但是若不是因为他有此选择，林子川也不会一直进行下去。
但是，如此一来却是好处巨大，宁尘知晓林子川的生平，知晓的道理不多，性子粗糙，比他更需要打磨。
略一定神，宁尘轻吐一口气，抬步向前，踏上了第十一重天。
背后，第六道石阶上，林子川似是察觉了什么，他目光凝视百道石阶，良久，他沉喝一声，踏上了第七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