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望夫草
我看着乐隐娘,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你老公体内有鬼的?”
乐隐娘叹了口气,缓缓道:“这还要从我和夫君还有孙师哥在鬼谷跟随师父学艺开始——”
我心里暗道:“难道在鬼谷学艺的时候,那一只鬼魂就跑到你丈夫庞涓的心里了?”
只听乐隐娘慢慢道:“我和夫君,孙师哥三人同时进门,我们三人和同门弟子关系都是甚好,尤其是孙师哥,为人老实,厚道,所以和孙师哥交好的人更多。
我夫君庞涓便有些不快,时常对我暗中说道:这些人都是势利眼,你看着,有一天我发迹了,这些人都会前来跪拜在我的脚下。我那时候便奉劝他不要太过骄傲,应该像孙师哥那样,如宝剑于鞘中一般,藏锋不露,要是露出,必定锋芒耀眼。
可是我夫君却是不予理会,只是说我女孩子家,做事畏首畏尾,不会有太大出息。
我那时候和他想的不大一样,我心道:女孩子要那么出息有什么好?我最喜欢的还是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一生,倘若一生可以如此,那我也就知足了。
我夫君却显然不满意,每日里除了师父所教的必要的功课之外,便是去四处游逛,找一些奇珍异草。
这一日,出去不久,我夫君就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在他手中还捧着一株小草,只见他对我兴奋的道:“隐娘,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凝目向他手中望了过去,只见他掌心的那一株小草只有一片叶子,叶片之上更是有一张隐隐约约的看上去仿佛人脸的图案。
那人脸之上仿佛满是哀怨。
我一呆,失声道:你这是望夫草。
夫君看着我,道:是啊这正是望夫草,我在七星岩那里找到的。
我一呆,随即想起师父所告诫我们的话语,道:师兄,你快些将这望夫草拿走,师父说了,这望夫草之上有死人的魂魄,得到不详。你还是快快拿走吧。
夫君摇摇头,道:“你难道忘了师父还曾经说过,这望夫草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旺夫草,有了它,就可以使自己的夫君财运亨通,做什么事情都会马到成功。我放在你这里,你就可以保佑我有好运气了。”
我摇摇头道:“我不要,师兄,我总感觉的这望夫草不祥,你还是拿走吧。”
夫君看着那望夫草,有些恋恋不舍,道:“要不,我先替你保管,等到你要的时候,我再给你。”说罢,我夫君就拿着这望夫草走了。
那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我便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师父,让师父劝说师兄,不要留着这不祥的望夫草,以免留下什么祸患。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我夫君就找了来,脸上满是诧异之色,手中依旧捧着那一株望夫草。
我奇道:“怎么了?师兄。”
我夫君诧异道:“隐娘,你看这一株望夫草,在我的房间里面才一宿,突然就死了。”
我一呆,向那望夫草上望去,只见那望夫草已经枯萎而死,望夫草上面那一片唯一的叶子,也已发黄,叶片上面那个模糊的仿佛人脸一般的图案也已消失不见。
我心里一松,心中那一股不安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
我对夫君道:“师兄,这一株望夫草死了,正好将它扔了,要不然我就要去找师父劝说你了。”
我夫君奇道:“劝说我什么?”
我笑道:“劝说你不要留着这一株望夫草啊。”
我夫君摇了摇头,傲然道:“我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
我心里暗道:“你这样做,早晚会吃亏的。”只不过他那一份傲然,却是让我怦然心动,我喜欢男人有一股自己的傲气,傲骨,不羁的气息。
男人不要太老实,老实的男人,女人不会喜欢的。
就比如孙师哥,我心里也知道孙师哥是那种可以陪着女人共度一生的人,但是我就是对木讷的孙师哥提不起兴趣,我和孙师哥在一起,总是没有话,总是冷场,而和我夫君在一起,却是有说不完的话,我知道这一辈子我只会和夫君在一起了,无论他这个人以后的命运是好是坏,无论他这个人怎么样,只要我喜欢就够了。
女人的爱有时候就是盲目的吧?
后来,我夫君十年艺成,便即辞别师父下山,我也就跟了去,因为我知道我不在这个人的身边,我会每天搜肠刮肚的想念,只有和这个人在一起,我才会安心。
就这样,我陪着我夫君庞涓到了魏国,果然不出所料,我夫君得到了魏王的重用,没有些日子,我夫君就被魏王封为大将军。
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车马。”
听到这里,我心里暗自好笑,心道:“看来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男人们和女人们的思想都没有太大区别,一千年前,女人希望有房有车,一千年后,女人还是如此,希望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一千年前,男人为了这个目标,四处奔波,一千年后的男人们还是如此,为了房车,终日打拼——”
只听乐隐娘慢慢道:“我这个时候,就以为我们的日子终于安定下来了。我那时候没有想到我夫君已经慢慢变了。有一天,我夫君告诉我,他已经将师兄孙膑请到了魏国的都城大梁。
我心中甚是喜欢,问他道:你打算让魏王重用孙师兄?
我夫君庞涓点点头,道:“这个自然。否则的话,为什么我要将师兄接到大梁来?”顿了一顿,夫君豪气冲霄道:“昔日,我和孙师兄说过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一句话始终记在我的心里,我怎么能够忘记?”
我深深的为我的夫君骄傲,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富贵而忘了自己昔日同窗的师兄。
我和孙师兄见了一面,孙师兄对于我夫君十分感激,只不过依旧是那么木讷,不会说些什么感谢的话语。
我和我夫君都没有怪罪于他,我们都知道,孙师兄一向就是这么一个木讷的人。
第二天,我夫君就带着孙师兄去见了魏王。
回来的时候,孙师兄满脸红光,我夫君脸上却是有些不大自然。
待得我们安排孙师兄休息以后,我和夫君二人独处的时候,我低声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不大开心?”
我夫君皱眉道:“几年不见,孙师兄的见识,兵法武学又长了很多,魏王很是喜欢,也将他升了官职。”
我诧异道:“夫君,这不是好事吗?”
我夫君横了我一眼,不悦的道:“好事?那魏王要是如此重用孙师兄,以后恐怕在这魏国就没有我说话的份了。”顿了一顿,我夫君愤愤道:“隐娘,你没有看见孙师兄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那里有半点在咱们面前的磕巴样子?我都怀疑,他之前在咱们面前是故意装出那么一副木讷的样子,扮猪吃老虎,是想故意给咱们下套。”
我想了想,摇头道:“夫君,孙师兄不是那一种人,咱们跟他一起同窗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相信他的为人?再说了他一直就是那么木讷的样子,也许谈到了他感兴趣的,他自己擅长的哪一方面,他才会这样侃侃而谈的吧?”
我夫君没有说话,而是哼了一声,转身睡去。
自那以后,有关孙师兄的事情,我夫君就很少跟我谈了。
我夫君知道我们同窗十年,我心里对于孙师兄多多少少有一些故人的情谊,是以心中便再有不满,也都懒得跟我说了。
我也不去问他,对于我来说,我只做好我自己分内的事情,相夫教子,将家里一切安排好,不让夫君为这个家操心就够了。
又过了半年,这一日府中家丁都是窃窃私语,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我心中好奇,就派了一个仆役前去打听。过了半个时辰,那个仆役回来,脸色大变,告诉我,我的那个孙师兄被魏王剜去膝盖骨,而后又将脸上刺了字,这才抬了回来,现在就在咱们府上的客房之中。
我大吃一惊,颤声道:“这是为什么?”
那一名仆从对我道:“听说这一位孙先生私通外国,要对咱们魏国图谋不轨,后来被魏王发觉,便要斩首示众,幸好有将军在一旁说情,这才将孙先生救了下来,然则死罪难免,孙先生还是被施以酷刑,然后这才被放了回来。”
我听了之后,心中震骇不已,急忙赶到孙师兄所住的客房之中,到了那一看,只见孙师兄双腿之上满是鲜血淋漓,躺在床上,孙师兄强忍剧痛,竟是一声不吭。看到我来了,这才欠身对我致谢道:“隐娘,你替我多谢庞师弟,这一份救命之恩,孙某永世不忘。”
这一句话说完,孙师兄脸上又是疼的大汗淋漓。
我看了十分难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转身出了客房,然后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孙师兄。
我回到后堂,坐在屋子之中,静静等候我夫君回来,我要问一问他,孙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好端端的一直在魏国,又怎么会私通外国,意图谋叛?这是谁给他编造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