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布袋之中的女人
窦太后顿了一顿,继续道:“只见那何皇后向那两名身子壮健的宫女招了招手,那两名宫女急忙抬着那一具物事走了过来。来到这里屋之中,那何皇后向着那两名宫女一摆手,道:“打开。”
我这时才看清,原来那个物事是一条长长的布袋。
布袋足足有一人来高,也不知道那布袋之中装的是什么物事。
那其中一名宫女随即伸手将绑缚在布袋口子上的那一根绳索慢慢解开,然后将布袋往下一带,布袋之中的物事立时显了出来。
我看到那布袋之中的物事的时候一颗心几乎都要冲了出来。——原来那布袋之中的物事竟赫然是一个人,一个容颜美丽的女人。只不过此时这个女人双目紧闭,一张脸上隐隐现出一层黑气。”
说到这里,我已经猜到这布袋之中的女人,正是我和姬子君二人在那西侧屋中看到的那一具床榻之上的白衣妇人。
只听窦太后继续道:“我看到那一个女人,双目紧闭,气息俱无,便已经猜到这女人必定已经死了,看这样子竟似是中毒而死,不用说,这白衣女人一定是被这心狠手辣的何皇后所毒杀而死。”
顿了一顿,窦太后满眼怨毒,恨恨道:“这个何皇后说什么要给我找来一个人作伴,原来真的给我找来一个人呢,不过是一个死人。”
我瞪着何皇后,大声骂道:“你这个臭婊子,你杀了这个女人,不怕她死后化作厉鬼来找你算账吗?”
那何皇后哈哈一笑,脸上竟然满是鄙夷不屑道:“这个贱人是建宁帝的最宠幸的女人,叫做王荣。我就是要毒死她,怎么样?我还告诉你,这个贱人我活着都不怕她,死了就更不会怕她。”
这一句话似乎是说给我听,但是那何皇后的目光却定定的望着那布袋之中的王荣,似乎这一句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我那时候便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何皇后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否则的话也不会这样将这一句话说给一个死人听。
何皇后定定的看着那个王荣,足足有十余息之久,这才大声吩咐那两名宫女道:“去,将这个贱人的尸身放到对面那一间屋子的床榻之上,咱们让那位王贵人陪着这一位窦太后,省的二人在这云台殿里寂寞。”
那两名宫女随即抬起王贵人的尸身,迈步走了出去,不一刻便走了回来,向那何皇后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已经按您的吩咐,一切妥当。”
何皇后看了看我,嘴角边又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随即对那一名小宫女道:“蝶舞,来,将我带来的那些太官府的食物,拿进来,呈给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用膳。”
那名叫蝶舞的小姑娘随即走了进来,将那食盒放到我的面前,躬身道:“皇后娘娘吩咐小的给太后娘娘带来食物,请太后娘娘用膳。”
我那时看到那食盒,闻到那食盒之中冒出来的扑鼻香气,早已经忍不住了,一把将那食盒打了开来,狼吞虎咽的大吃了起来。
我那时候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那些日子以来就靠偶尔捉到的老鼠充充饥,这一次何皇后那贱人给我送来食物,又是太官府的美味佳肴,我那里顾得上其他?就算是那饭菜里有毒,我那时候也会张口吃了。
那一食盒的饭菜片刻之后,便被我吃的一干二净。
我抹了抹嘴,抬起头向着那何皇后嘿然一声,道:“何皇后,看在你给我这一食盒的饭菜的面子上,我也就不骂你了,不过我也懒得看你,你还是快快走吧。”
那何皇后看我下了逐客令,竟然也不以为忤,反而脸上露出笑容,向我点了点头,道:“好,本宫这就回去,窦太后,黄泉路上一路保重,我也就不送你了。”说罢,那何皇后嘿嘿冷笑,一摆手,带着那小宫女蝶舞和另外两名宫女转身走了出去。
我在屋内只听得那何皇后她们四个人的脚步声出了云台殿,然后便是关上云台殿的大门的声音,随后便听得四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心里不停回荡着那贱人皇后的那一句话——窦太后,黄泉路上一路保重我也就不送了。
我脑海里忽然翁的一声醒悟过来,那何皇后心狠手辣,心如蛇蝎,怎么会好端端的在一个漆黑的晚上,好心的给我送来食物?那自是早已经在那食物之中下了毒,这是要我去那阴曹地府和被她毒死的王贵人作伴啊。
我心里暗暗骂自己,为什么那么糊涂,没有看出来这是何皇后那贱人的毒计,为什么被那贱人的老公暗算,囚居在此,此刻却又上了这贱人的恶当。只不过我后来一想,那贱人皇后带着这三个奴才来,我即使自己不吃那些食物,那贱人皇后也会派她手下那三个奴才逼我吃下。
我是左右无幸。自己吃是个死,自己不吃也还是一个死。
我那时叹了口气,准备就此死了算了,但心中一想,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还要找这个贱人和她的那个奸贼狗贼老公建宁帝报仇雪恨呢,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我当时心里打定主意坚决不死了以后,随即站起身来,将身子趴伏在床榻之上,脑袋垂下,探手入口,努力将口中的食物再次探出来。
我就那样探了好久,也只探出一些来。”
我越听越是恶心,急忙打断她的话道:“这些恶心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你就说说你怎么没有被毒死的?”
窦太后嘿然一声道:“我那时躺在床上,心里悲凉,以为自己即将死去,心里十分难过,也就此什么都不想。就那样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肌肉越来越是僵硬,到得后来,我就觉得自己的嘴巴似乎都动不了了,四肢百骸之中更是难受的不行。
我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即将死去,心里也就聊以自慰,暗暗告诉自己要想开些,人生百年,早晚不过是一死,早也是死,晚也是死。早早晚晚,难免一死。更何况我已经活了三四十年了,就算现在死也够本了。
就这样一边想,一边安慰自己,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大拇指上一痛。我那时四肢百骸都已经无法动弹,但是我的一双眼睛却还是可以看到自己目光所及的地方。
这一眼望去,只见不知道何时在我的这一张床榻之上,左手之旁,钻上来一条浑身火红的蛇来。
那一条蛇有半尺来长,身子极细,一双蛇眼也是通红通红的。
只见这一条红色奇蛇张口咬在我的手掌的大拇指上面,然后不住吮吸。
我那时候心里骇然不已,心道:“糟糕,糟糕,我的这一条老命不被那何皇后毒死,也要被这条红色奇蛇吸尽体内鲜血而死。”
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周身已经中毒,动弹不得。也只有任由那一条红色奇蛇不住吸吮。
我心里害怕,闭上眼睛,但是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心中好奇,随即再次睁开眼睛,向那红色奇蛇望了过去。
这一眼望过去,只见那一条红色奇蛇笃自吸吮不绝。而奇怪的是,我体内的鲜血似乎并没有少了多少,与之相反的是我身上的麻痒疼痛之感似乎渐渐好转。而我四肢百骸间的那被剧毒麻痹的感觉也少了许多。
我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好气,心中暗暗道:“莫非这一条红色奇蛇吸走了是我体内所中的剧毒,而不是我身上的鲜血?那样一来,我岂不是要得救了。”
我心里高兴,但还是不敢动弹,过的半个时辰之后,我四肢的麻痹之感已然渐渐消失,我试着动了动右脚,我的一只右脚居然能够动了。
我便又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右手也能行动如常。
我这时候便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剧毒已经解了,那么那一条红色奇蛇再咬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便有害无益了,当下我慢慢伸出右手,便欲向那红色奇蛇抓了过去。眼看自己的右手距离那一条红色奇蛇还有数寸之遥的时候,那一只红色奇蛇募地松开口,身子往一旁一跃而下,竟然于瞬息之间跃落地面之上,然后摇晃着身子,由那里屋屋门的缝隙之中钻了出去,就此不知所踪。
我的这一条命就是被这红色奇蛇所救。后来我一直在心里不住思索,那一条红色奇蛇的来历。
想了数天之久,一个偶然的一天,募地想了起来,这一下子便知道了这一条红色奇蛇的来历。”
说到这里,窦太后双眼望着我和姬子君,似乎在等待二人发问,自己好继续讲下去。
姬子君听到这红色奇蛇的事情,大感兴趣,急欲听窦太后讲下去,见窦太后到此顿住,便忍不住问道:“窦太后,那一条红色奇蛇到底是什么来历啊?快说快说。”
我更加不耐烦道:“窦妙,不许卖关子,快讲。”
那窦太后本来就想卖个关子,见我脸色不悦,急忙笑着道:“是,是杜公子,我这就讲——我在这云台殿里想了好几天,终于被我想到了那一条红色奇蛇的来历,我小的时候,曾经听我父亲说起过,这世上有一种蛇,浑身鲜红似血,就连身上的鳞片也都是鲜红鲜红的,这种蛇喜欢呆在阴凉潮湿之处,尤其是喜欢待在大片大片的牡丹花从下面的潮湿阴暗之处。这种蛇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赤鳞朱虺。”
我一呆,喃喃道:“赤鳞朱虺,这是那红色奇蛇的名字?”
窦太后点点头道:“是啊杜公子。我爹爹当年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只不过我所遇到的那一条红色奇蛇到底是不是赤鳞朱虺,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慢慢道:“你说这赤鳞朱虺喜欢待在那阴凉潮湿之处,尤其是那牡丹花下的阴湿之处?”
窦太后又是点了点头。
我看着窦太后,心里暗道:“这一条叫做什么赤鳞朱虺的红色奇蛇,名字怎么这么古怪。会不会是这老妖婆顺口编出来,糊弄我和姬子君的?”再转念一想,这个老妖婆似乎也想不出这么古怪的名字来,而且以她所说,似乎还真的像是被那赤鳞朱虺所救。解了她自己身上被那何皇后所下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