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猪油蒙心
蹇硕心里冒起了这个念头之后,便急忙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片刻之前,这建宁帝还躺在床榻之上,跟自己和张常侍殷殷叮嘱,要自己和张常侍一定要立陈留王为太子,适才的那一番言语此刻还言犹在耳,这建宁帝又怎么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所装扮的呢?
倘然真的如此,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毕竟这嘉德殿被自己的手下,这些御林军和带刀侍卫包围的水泄不通。又有什么人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悄无声息的越过这数百名御林军的防卫,进到这嘉德殿之中,然后再进入东屋,替换成了建宁帝这个人?
即使如此的话,那么那被调换的建宁帝又在那里?
蹇硕心里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个办法——既然自己猜测狐疑,那么不如就到那嘉德殿建宁帝此刻所住的那一间东屋里面,一望便知。
蹇硕想到此处,随即便定下心神,抬头看了看剩下的那两名黑衣刺客,然后脸上露出冷酷的一丝笑容,向着那些包围在那两名黑衣刺客身旁的御林军右手向下一挥。
那些御林军立时会意,手中长枪募地向前猛地刺入。
那两名黑衣刺客顿时被那十余杆长枪洞穿而过,鲜血汩汩而出,流在地上,瞬息之间便汇聚成一面血泊。
那两名黑衣刺客连声音都未发出,便已经奔赴黄泉地府,和他们的那先行一步的同门师叔廖超会合去了。
蹇硕闻了闻嘉德殿石阶下面地上的血腥之气,随即皱了皱眉道:“将这里收拾一下。”一转身走进嘉德殿中。
这些小黄门却是没有一个敢拦阻于他,毕竟这个西园八校尉之首的蹇硕蹇校尉乃是当今大汉天子建宁帝身前红得发紫的人物。
那些御林军将廖超三人的尸首抬了下去,跟着便有人找来水桶,将这道路之上的血迹泼去,片刻之后这道路之上又是恢复的干干净净。
嘉德殿两旁依旧是艳阳高照,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只有那垂首侍立在这嘉德殿两旁的一众侍卫和小黄门,御林军们才清清楚楚记得适才发生过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血腥一幕。
蹇硕慢慢走进嘉德殿,只见东屋的门帘放下。屋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蹇硕迟疑一下,还是慢慢走到那嘉德殿的东屋门前,口中低声道:“皇上——皇上——”
我此时正在屋中床榻之上正自闭目养神,思索该如何平平安安的走出这嘉德殿,而且还要不被这禁军校尉蹇硕和那一众小黄门,御林军带刀侍卫发现。思索良久,苦无良策,似乎只有再易容变成另外一个人才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去。
我心道:“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只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还要再办好一件事情。”正自凝神思索之际,忽听嘉德殿大殿之中有人踩着极轻极轻的脚步走了进来。
那个人走到东屋门口,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道:“皇上——皇上——”
听声音却是那上军校尉蹇硕的声音。
我有些不大想见他。毕竟和这个蹇硕接触的这一个小时之中,自己便已然察觉到这个蹇硕为人机警,行事谨慎果断,不似那个赵忠赵常侍那般疑神疑鬼,却办事能力一点也没有。
这个蹇硕蹇校尉和张让一样果敢聪明,似乎在聪明机敏之上尤胜于那张让几分。
我沉声道:“蹇校尉,朕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说罢。”
我本想着用这么一句话就把那蹇校尉打发走。没想到那蹇硕一听到我如此说话,竟是直接掀开门帘,便走了进来。
我心里暗暗升起一丝怒气,眉头一皱,慢慢坐了起来,向那蹇硕道:“蹇校尉,朕不是告诉你,朕今日有些疲惫了,要休息吗?”言语间已然有些微微的不悦之色。
蹇硕急忙躬身道:“回禀皇上,为臣有要事禀告。”
我哦了一声,沉默片刻,这才道:“你讲吧,蹇校尉,朕在这里听着呢。”我慢慢躺下,那蹇硕急忙走了过来,将那锦被盖到我的身上,口中更是殷勤道:“皇上您躺着好了,为臣就在这里给你禀报一下,皇上的龙体要紧,千万不要累到自己。”口中说着,蹇硕蹇校尉的一双眼睛就没有闲着。
先是看了看我有没有闭目,然后见到我闭目之后,这才口中一边说话,一边不住梭巡着屋内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蹇硕的目光在这屋内环顾一周之后,只见这屋内除了一张大床之外,便是一旁摆放着两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盏香炉。香炉之中此刻正袅袅升起一丝檀香。
檀香香气浓郁,在这屋内弥散开来。
这东屋之内,唯一可以藏人的也就只能是床底了。
蹇硕这般目光四处梭巡,其实我早已经看在眼中。
原来我发现蹇硕行为有异,便已经暗暗留了一个心眼,故意躺在床上装睡,然后待那蹇硕看向自己之时,便急忙闭上双目,好诱骗蹇硕,让蹇硕以为自己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之处。待得蹇硕放下心来之后,四处踅摸之时,我便已经将一双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隙,从那眼睛的缝隙之中,悄悄观察着蹇硕的一举一动。
看到蹇硕四处踅摸这屋内是否有藏身之处的时候,我募地里心里一惊:“莫非适才自己显露的那一手鬼步的时候,这蹇硕便已经察觉自己并非是原来的建宁帝,而因此怀疑有人绑架了建宁帝,继而将建宁帝施展了一个掉包计,将真的建宁帝藏了起来?”
我心里暗暗冷笑,心道:“蹇硕啊蹇硕,虽然你如此聪明,但是你也决计想不到我早就已经将那真的建宁帝运出了这嘉德殿,藏到那云台殿那里,此时此刻这里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冒牌的大汉天子了。”
我心里打定主意,到底要看看这蹇硕蹇校尉能不能够够从这屋子里找出另外一个建宁帝来。
当下,我依旧闭目养神,只是一双耳朵不住倾听着这屋内蹇校尉的一举一动。
那蹇校尉却并未着急禀报,而是殷勤道:“皇上,你的鞋子还未脱呢,为臣替皇上把鞋子脱了,皇上睡得也舒服一些。”
口中说着话,蹇硕蹇校尉的一双手已经慢慢的将我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然后慢慢放到地上。借着这低头放鞋的时机,蹇校尉的身子募地一矮身,随即将脑袋往床下一望。只见那床底下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蹇校尉不禁大为失望,慢慢站起身,我慢慢开口道:“蹇校尉,朕还等着听你所那所谓的要事呢,怎么?现在又没有了吗?”
蹇硕急忙沉声道:“为臣正要向皇上禀报——”蹇硕正自沉吟间,我嘿然一声,冷笑道:“蹇校尉,你该不是要跟我禀报的所谓要事就是面对着朕的一双鞋子呆呆发愣吧?”说罢。我嘿嘿冷笑数声。
蹇硕脸上冷汗直流,我脸色一沉,从那床榻之上慢慢的坐了起来,脸孔一板,冷似寒霜一般,向着蹇硕森然道:“蹇校尉,你在我这屋里可曾找到什么人了?”
这一句话一语点破,蹇硕来此的目的,顿时让那蹇硕不仅脸上冷汗直流,就连蹇硕的脊背之上,也是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蹇硕脑子一阵糊涂,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林青咚咚咚咚的就是一连串几个响头,口中更是不住口的道:“为臣该死,为臣该死。”
我冷冷道:“你怎么该死了?”
蹇硕脸上满是悔恨的表情,颤声道:“为臣适才听外面的小黄门说,那一杆长枪是皇上大展神威,躲了过去,为臣就想皇上几时有这么高深的功夫来?该不会是有人劫持了皇上,将皇上来一个掉包计,而那奸贼一定将皇上藏到这寝室之中,是以为臣这才猪油蒙了心,来到皇上的寝室,查看一下。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说着又是咚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为了一显其诚,蹇硕的这几个头磕的是掷地有声。
我穿上鞋子,下了床,慢慢走到那蹇硕跟前,这才站定。然后定定的看着蹇硕。
过得片刻,我这才慢慢道:“原来咱们的上军校尉是怀疑我这个大汉天子是假的了?”
蹇硕听这我的语气越来越是不善,一时间心惊肉跳,口中急忙道:“为臣不敢。”
我干笑道:“原来你还有不敢的事,上军校尉,你把朕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查探了一遍,你还在这里说你不敢?哈哈,蹇校尉,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那蹇硕无话可说,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然无法自圆其说。当下只有拼命磕头,以示对适才所做之事的忏悔之意。
我冷冷的看着蹇硕,不住冷笑。
我的每一声冷笑都是让蹇硕脸上的肌肉大跳一下。
我不喊停,蹇硕的这个头也就只能这样磕下去。
片刻之后,那地面之上便已经现出殷殷血迹。再看那蹇硕的额头,已然磕出了一个口子。
那伤口汩汩流血。
我只是依旧冷冷的看着蹇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