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双重情劫 128 当大白开窍
老狐狸亲我几下，见我完全心不在焉完全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气氛，扯了扯嘴角自觉无趣起来，直接翻身横在我身旁，我们中间没缝隙，他自动自觉把我的手握起来为，两个人的目光都直直望着头顶绣着百鸟的帐顶。
老贼却皱皱眉，显出了一丝忧心忡忡：“说实话，最近你让我很操心。”
我莫名其扭过头，老狐狸叹气：“自从你恢复了红离的记忆，做事情越发自不量力，你要跟轩辕瑶斗对你有什么好处啊？或者你是吃她的醋？”老狐狸一皱眉，几乎是警告我的：“你不是说你们只是形婚么，那阎紫华会怎么样用得着你吃醋啊？”
“我不吃醋。”我扭头望着老贼，此刻心情倒是完全放松与舒心的，老狐狸这满脸挂怀的脸让我有点偷偷开心。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把五百年前的搁在心里放不下？我知道你要报复阎紫华，可是万一失败了呢？”他皱皱眉:“我说万一，呵呵，就算你可以有你的办法折磨阎紫华，最终牺牲掉你自己了呢？”老狐狸气呼呼的吐出一丝冷气：“不值得。”
我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我已经花了五百年功夫走到今天，陪我走的人很多，许多事也就不是我一人的事了，能把我牵绊住的人有很多，你这种心大开怀，什么烦恼都没有的家伙怎么会理解我呢？你又从来没跟任何人有所牵绊。”
老狐狸气得不行，居然吐槽一句：“说什么屁话，如今，如今我们这样不就是有所牵绊了么？”
啊？我愣了愣，扭头看着老狐狸，他脸色微微变了变，居然显得气急败坏：“我特么不管你是人是妖是神是仙，总之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老爷我一定会很难受，我不是怕你会输给轩辕瑶，输掉打算个屁啊，郝呦鹿，爷是怕你万一死了。”
他说的死，是湮灭的死，彻底的消失。
老贼微微合上了眸子，突然湿蒙蒙的东西又挂在他的睫毛上。
他睫毛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心里其实有点惊讶，莫非真的眼泪嚒？
可老贼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拥有眼泪呢？
我试探问：“你说去看眼科医生，去看过了么？”
阎玄鹤摇摇头。
我拼命要拉贼鹤起来，逼他正经一点，认真捧着他的脸颊问：“狐狸，你告诉我，你眼睛里有眼泪产生的时候，到底是种怎么样的心境？”
老狐狸皱皱眉，可他脸上那开心与玩世不恭都不在了，有一种别扭拧巴的情感挂在他的唇边。流眼泪的时候，会有一种酸的感觉，从鼻头直朝着眼睛里冲。”他是医生，他又不是白痴，别扭的寒了脸孔：“说不定还真是眼泪吧。”
老狐狸甩了我一脸脾气：“真烦，怕是跟你在一起呆的久了，染上了你们人的毛病。”
我更吃惊：“你刚才说什么？”
老狐狸一愣，同样吃了一惊，他暗自疑惑了下：“我说真烦。”
他说真烦——对于一个没有六尘俗感的人来说怎么会烦？
老狐狸嗖的一下从床上跳下去，面朝着我后退了几步，这几步路显得非常颓废落魄。
他双眼中是难以形容的惊恐，瞅我像在瞅着一个凶残的怪兽。
“不——别告诉我是——不可能！”
他这样子我都有点怕了，我赶紧安抚：“对对对，这不可能！”
老狐狸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他慌乱得几乎就要失态了，一边摇头一边想找个地方逃走。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说完直接朝着门外飞奔而出，不见了踪影。我追到门口，见一袭白衣居然慌不择路的趟过莲花池，把下人碰的跌跌撞撞。
我一时半会竟然也开始茫然了。
“他看起来不大好。”
州池名立在我身边，在他看来，刚才老狐狸的做派实在好笑，轻轻以青袖掩面低头轻笑出声。我心里无名火起：“有那么好笑么？”我冲回房间里，把门关紧了，州池名有些不解，在我身边蹲下来：“你为什么生气？”
我何止是生气啊，我是自责，深深的自责与伤心。
“你们两个真是莫名其妙啊。”
“赶紧告诉滇铃，把我的魂魄拉回去。”
州池名点点头，他竖起两根手指念了个咒语，嗖得一下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牵动了我的魂魄，逐步朝着一个黑色的孔洞里钻了进去，然后眼前漆黑一片，渐渐感觉到了身体温度，逐步恢复了触觉。
身体并没有冰冷，我在这黑暗的空间里用力一钻，充沛的空气朝着我脸上扑面而来。双脚落地之后，有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夜臣端了一杯清水过来：“喝了，过一会就好了，这是濒死后的反应。
过了一会，我肚子咕噜一声轻响，夜臣呵呵一笑说，一定是跑的太久肚子饿了。随身空间说白了就是个可以让时间暂时静止的地方，所以肉身得以保存，出来之后身体迅速消耗大量能量，饿肚子的状况就出现了。
我在桌上就着吐司面包吞了着一碗方便面，满脑子都是老狐狸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空荡荡的特别害怕，没有六尘俗感，是不会轻易对什么事感到厌烦的，道理很简单，神仙的寿命比人类长，无限生命对他们来说，假设拥有了太多七情六欲，那日子过起来会比较难捱。
我恢复红离记忆之前当然是不懂，其实记忆恢复之后，老狐狸说的那个境界，我其实早就明白了。
就好比说，人在开心的时候就觉得时间嗖嗖的过去。
人在排队等车的似乎就会烦躁，觉得度日如年。
所以神仙才会说六尘俗感是很毒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沉重负担。
老狐狸居然都有眼泪了，也会感觉到心烦，说明他的六尘俗感正在一点点的开启。
我食之无味，我知道自己对老狐狸甘之若饴，很不像话的讲，其实我早就发现老狐狸可要治愈我心底的某种痛感，还只是没有五百年前记忆的郝呦鹿时，我混沌着也会不自觉得喜欢他。记忆恢复之后，才知道我对老狐狸的依赖，是从我被装在小葫芦里开始的。
那小狐狸老狐狸是贴身保存的，日日承受他的体温，我天天听他说话声音。
他万一因为害怕六尘俗感，跑掉了，呜呼哀哉——
夜色降临，夜臣想办法通知之后，织女果真来见我了。当她听说我跟轩辕瑶的赌约之后，居然纠结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如果只说制造术，轩辕瑶自然是不能跟我相比，只不过我跟沈约的事已经犯过错，这次明目张胆帮你，被王母发现追查起来，怕是会引起很大麻烦。”
“那凡人有办法学习织造术么？”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当年我下凡之后，在人间留下一把神梭，那梭子上有我的记忆，如果你用这把神梭跟轩辕瑶比一比，说不定也有几分胜算。”
这神梭我见过，那时沈约就放在了巫门的宝库里，应该跟滇王招魂铃差不多，被白龙姑姑藏在什么地方了。
我给白龙姑姑打了个电话，她人居然不在上海，这段时间白龙姑姑可没闲着，居然帮我把那面巡山宝镜的位置，给找到了。白龙姑姑心情愉悦，她说她先到了埋藏巡山宝镜的地方看过，结果发现那镜子的埋藏地点，正在被某考古队发掘中。
“巫主，这镜子当时是被我放在陶罐里藏着，埋得又深所以他们并没有看见，咱们得想个办法去把镜子拿回来才行啊，这镜子在普通人手里那就是一块铁，他们不懂也不会用。”
巡山宝镜是用来帮助定位的，只要被它照过的宝贝，就会跟它产生某种联系。当然不可能千里定位那么牛，可有了模糊的范围，念个咒决就能从巡山宝镜中看到我要找的东西周围的状况，来以此推断东西大约的地点。
我问白龙姑姑，你还记得织女的神梭子被藏在什么地方么？白龙姑姑说这梭子说起来就特别了，它本身不算是我的东西，而是沈约放在巫门库房里的东西，所以当日存放不是很听话，白龙姑姑当时觉得那东西没什么用处，还敢扎了她的嘴巴，一怒之下顺手就把梭子扔到了沙漠里。
我累个去的——我眨眨眼：“姑姑，你确定是丢沙漠里么？”
“当日啊，这点记忆力不会错的。”
“那你知道是那一片沙漠吗？”
姑姑呆了下：“看地图吧，只要有地图，绝对不会弄错。”
我把电脑打开，让姑姑慢慢寻找她投梭的地点，她费劲的趴着拼命研究，但是进过现代社会的熏陶操作电脑已经问题不大，我给白龙姑姑倒了杯茶，她说：“咖啡多加奶谢谢。”
等我端着咖啡多加奶回来，白龙姑姑摇着头：“不对不对，不是这里。”
“中国的沙漠数量有限好么，你再好好看看。”
“不是，绝对不是，沙漠的形状不对，沙漠旁边的地貌也不对。”
我累个去的，她的意思莫非是出过了还？我又给她找了个全球地图，白龙姑姑研究了几个钟头之后用马克笔在电脑上给我画了两个圈，第一个圈画在了中东沿海部分，第二个圈画在了中东沿海得一片沙漠上。我放大地图一看，这沙漠的位置在迪拜跟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附近。
“确定么？”
“绝对确定。”
我顿时有点头晕，白龙姑姑的意思不会是说，她把那些个宝贝，是全世界范围的隐藏的吧。“姑姑，当初你下手怎么这么狠。”白龙姑姑也是无奈：“我当时是龙身，在天上的视野跟地上不一样，不可能一点点的寻找地点，又怕太过密集导致宝贝遗失。
我点点头，行吧，我要找夜臣商讨商讨。
夜臣听说，白龙姑姑确定了织女神梭被她扔在了迪拜附近的沙漠之中，顿时也有点懵圈，干干的笑了笑：“这路途不算近啊。”我善意的开导：“别想了，白龙姑姑说她当时所有的宝贝都是绕着地球埋藏，这么想你绝对就平衡了。
夜臣其实也不大了解那边风俗，我们五百年前跟心中都算得上是中国土鳖好么？
他们去商量怎么具体行动，我握着手机等着老不死得好歹给我来个信息。
结果没有，心中莫名失落，坐在平台上的游泳池边，我借着点灯光看着水面上自己若隐若现的脸孔，吧嗒吧嗒，一滴滴的眼泪坠落水面，砸起一点点的小涟漪。心疼的要死，这跟阎紫华不一样，阎紫华时，我脾气很冲，不计后果。
可老狐狸对我的意义，跟阎紫华却完全不同，老狐狸让我有种必须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的无力感觉。
我恋着阎紫华时，为他付出，是盼着他爱上我可以回报同等付出。
可老狐狸，我擦擦眼泪，我并不期待他能跟同等心情，却很在意他会不会离开我。
我托着腮，一只手落在我肩头。
我转脸去看，见是阎紫华。
“你怎么哭了？”
“哦，楼顶风大。”
他今天看起来稳定多了，那日脆弱的神色全部收起，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静静的戳在我旁边，看着对面林立繁华的夜色。
“你见到阎玄鹤了么？”我问。
阎紫华点点头，他垂下眸子看着我头顶：“你跟贼鹤说了什么？为什么贼鹤整个人古古怪怪的？”
古怪？我皱眉问：“有多古怪？”
“你离开地府之后，阎玄鹤一时不见你就跑到我东宫来找人，找了一半突然转头就跑，我看他挺不正常的，当然是追出去，贼鹤那表情——”阎紫华皱皱眉：“他看起来非常烦恼，这已经够不正常了对吧？”
“哦——”
我心里疼了疼。
他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答案。
“你说会不会，贼鹤那家伙这次应劫，其实是跟我一样的——”
情劫。
阎紫华倒吸一口凉气，他眼中也有惊色，我眼中同样惊蛰，这可是阎玄鹤啊，那个自称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会遇到情劫的阎玄鹤。我苦笑了下，摇着头说不知道。阎紫华沉声道：“我希望他不是，以兄长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