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三爷
名叫“喜鹊”的丫鬟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主子的丫鬟你也敢调戏,不要命啦!”
李二笑嘻嘻道:“这不是没人看见吗?只要姐姐你不说,谁能知道?”
喜鹊轻轻一哼道:“我看你还是老实一些好,这嬉皮笑脸的性子早晚会吃大亏。”
李二笑了笑,倒也不再贫嘴。
走了一会,喜鹊带着李二来到了一栋阁楼前,径直进了门,进了大厅后来到一个侧门前,轻轻敲了敲道:“三爷,李二有事说他向您禀报。”
里面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门没有关,进来吧。”
喜鹊轻轻用力便将门推开了,她轻声对李二说:“进去吧。”
李二对喜鹊笑了笑,走进房间。
这是一间书房,李二对这里并不陌生,此时,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首凝视着他,双目虽然没有什么精芒显现,不知怎的,却带给李二不小的压力。
李二也见识过杨府中的诸多武学高手,可是很少有人带给他的压力能够与眼前这人相比,只有寥寥几位闻名杨府上下的大高手才会如此。
对此,李二百思不得其解,众所周知,杨府的这位三爷从小喜文厌武,精通百家学问,虽然不是什么书呆子,却从不以武力见长,为何每次见面都几乎给他一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自己经常调戏她的丫鬟喜鹊,所以做贼心虚?李二的心里偶尔会泛起这个念头。
心里转动着各种念头,李二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他躬身向着三爷微微行了一礼:“启禀三爷,外面有一个书生想要投靠我杨家,这是他的名帖。”说着他走上前去,轻轻将名帖递到三爷面前。
三爷名叫杨常风,乃是杨慎的亲叔叔,从小喜欢读书,学问精深博通百家,却对做官丝毫没有兴趣,也不喜欢涉猎家族中的诸般杂事,故而自杨慎的父亲还在的时候起,杨常风便负责为杨家甄别人才。
他从李二手中接过名贴,翻开来,却见里面记录着胡太清的一些个人信息,包括他曾经中举的事,帖子里还嵌着一张白纸。
杨常风将纸抽出来,摊开来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一篇论述当今局势的文章,喃喃自语道:“有点意思。”
他继续看下去,发现这篇文章视角独特,见解深刻,,颇为可取之处,不由在心里暗暗点头。
杨常风抬起头来对李二道:“去将这位胡先生请来,记得态度恭敬一点。”
李二连忙道:‘是,小的记下了。’
他的心里明白,那穷书生模样的男子怕是得了三爷的赏识,要飞黄腾达了,不由一阵羡慕。
他退出房门,外面已经没有喜鹊姑娘的身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独自一人走到院外,李二与守在院门的两个仆役打了声招呼,很快便回到了杨府大门前。
胡太清已经在这里等了大约一顿饭功夫,这一小段时间几乎令他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受,此刻见到李二走出来,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不知不觉间目光中蕴含了一缕殷切。
李二察觉到胡太清的紧张心理,脸上露出一缕恰到好处的笑容,微微躬身道:“胡先生,请随小人来。”
李二的态度给胡太清吃了一粒定心丸,他笑了笑道:‘有请小哥带路。’
李二当先而行,带着胡太清很快便再次来到了杨常风的书房门口,他轻声对胡太清道:‘有请先生稍待。’
胡太清温声道:‘无妨。’李二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他向杨常风施了一礼,恭敬道:‘三爷,胡先生已经带到,正在门外等候。’
杨常风点点头道:“请先生进来。”
李二再次对杨常风施了一礼,走出房外对胡太清道:“先生,三爷请您进去。”
胡太清道了一声:“多谢。”缓步走了进去。
见到坐在上首的杨常风,胡太清微微抱拳,长揖行了一礼,道:“学生见过三爷。”
他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为何,故而便学李二以“三爷”称呼对方。
杨常风微微抬手道:“先生不用多礼,请坐。”他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见胡太清从善如流的在一旁坐下,杨常风满意的颔首微笑道:“先生大才,既已高中举人,可曾考过进士?”
胡太清苦笑道:“让三爷见笑了,太清去年便曾进京赶考,只可惜名落孙山。”
“哦”杨常风轻轻哦了一声,倒也并没有如何失望,身为杨门嫡系,他对科举中的一些猫腻自然了若指掌,甚至杨家本身便是造成科举不公的幕后黑手之一。
伸手拿起那篇文章,杨常风笑道:“依先生之言,这天下似有不稳之像,这只怕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胡太清知道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出头,必须能够打动眼前这个人,当下咬咬牙道:“何止不稳,太清以为,这天下大乱就在眼前!”
“荒唐!”杨常风狠狠一拍桌案,寒声道:“你这狂徒今日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某,休想出得杨府一步!”
胡太清只觉一阵莫大的威压扑面而来,他知道对方绝不是恐吓他,对于杨府而言,处理他这等没有背景的书生可谓轻而易举。
对于眼前的遭遇,他早在开口之前便已有了心理准备,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眼前这看起来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竟能给他带来如此恐怖的压力,犹在大哥成是非之上。
定定心神,他缓缓开口道:‘学生自幽州而来京城,一路上但见流民处处,饿殍遍地,强人横行,地主与佃农间,官府与自由民间冲突极为严重......若不是随同长风镖局一同前来直隶地区,在下恐怕早已在路上为乱民所杀。’
自从在成是非口中听闻天下有大乱之兆后,胡太清这一路上便对天下局势极为留意,通过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镖师们交谈以及沿途所见的景象,早已在心中对当前的局势有了清晰的认知,故而他此番娓娓道来,说得有理有据,听得杨常风眼露异芒,在心中重新估量眼前这书生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