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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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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散》

铂爵

翻阅古卷无数

依旧无懂何是那沧桑迷懂的情话

寂寞两字怎可抒此时孤人

泪眼斑驳

一壶浊酒饮下的苦涩。

无言中随风散去的

是随热泪迸开寥寥情殇

打散在黑色曼陀罗之上

那凄凉之意倒也可爱

怎说花意不懂人醉。

如果孤独

是剑客必经的历练

那偌大之天下也该是无处容身

溅以三尺之花

留一残兵且稍作停留

莫要让良辰美景如此与他诀别

莫要让那寒鸦驻足躯体

只得千百年后空给后人一具残骸。

马车渐行渐远,这昔日陪伴了自己无数心酸日子的小寨渐渐消失在刘晏视野之中。这最后一面刘晏想将它放在心上,只愿能在某个依旧凄凉的晚上回想起也觉得会有一丝温暖。明日之后他便要离开此处,作别了如此熟悉的乐土只愿此处再无战火,永远安静祥和。

远处传来一声狗嚎之声,不知是那黄狗也懂得刘晏也许再也不回而哀嚎还是不甘看守小寨的寂寞。但是忆起临行之前它也温柔的用头蹭了蹭刘晏的裤腿,这就是情谊吧。或许这只大黄狗比有些人还重情重义,打闹间却没得仇恨算计。刘晏有点后悔由此踢重了大黄狗,让它瘸了半个月。

扎其一家人也懂得刘晏的离别之伤,四人默默无语。扎其走在最前牵着那匹老马,任其喘息停步,不在抽打。扎其的妻子远远的坐在马车车头,不停的缝补着刘晏练功是磨破的衣肘。或许刘晏今后不再穿起这件麻布粗衣,但他绝不会将此衣丢弃。崽子今日也是不再多语,靠着刘晏默默把玩着他送的匕首,不时将匕首掉在刘晏脚下唤刘晏帮忙捡起。

那匹从秦国骑来的马儿此时也到老年,体力明显没有第一次见到时的那股子桀骜与高傲。此时它昂首阔步的跟在马车后面,不时抖动身侧的皮毛。应该是刘晏早上没有将银枪放好在马鞍旁,每次行走都碰的它微疼。已浑浊的眼睛也只盯着马车上的刘晏,它本是战马,但有生之年未参加几场战役,就连远路都未曾赶过。跟着刘晏也算是安逸无比,不知此时它在感叹还是窃喜。

百感交集又怎奈不得不面对,部落渐渐邻近。路上多了许多熟人,刘晏能从他们眼中看到纯净的尊敬。所以他不由的跳下马车一一回拜,他此时第一次不被礼数所烦躁。相反,他觉得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与安详。

到了部落大门也不知是扎其提早告诉了阿莫还是怎的,一众人已经将部落大门堵住了。看见马车远远的迎了上了,阿莫抓着刘晏的手好一顿要,嘘寒问暖。

“你何时变的这么客气?”

“哈哈哈,大人见谅。这几年老是各部落间打点关系习惯了。”言罢还是扣了扣后脑勺。

刘晏也笑了起来,拍了拍阿莫的肩膀“你小子那扣脑勺还没改掉,小心头发扣没了成了秃子。胖了啊。”说着还拍了下阿莫微微隆起的肚腩。

众人也不耐两人再此寒暄过久,拥着两人便往村子议事厅走。短短三年,部落变化极大,大多数的土屋已经换成了石房。原本布局凌乱的格局也都变得整整齐齐,就连那议事厅前的那条道都新铺了石块。这不由让刘晏一阵欣慰,若此想来当日力荐阿莫做着酋长之位是个明智之选。

进入厅中,虽格局未变,但陈设早已焕然一新。靠着阳面加了几扇木窗,阳光照进大厅格外亮堂。厅中间摆着一香炉此时正有烟冉冉升起,刘晏嗅了嗅。此烟若檀木之香,古朴淡雅。众人随后入了坐时刘晏才发现这大桌也已更换。用手敲了敲都是上好的实木,但刘晏也不知是什么名贵之物,为避免出丑也略微感叹后不再提及。

几个早已等候很久的姑娘等众人坐好便端上了一壶壶美酒。阿莫随后端起酒杯道“欢迎大人归来!”众人也都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并送上欢迎。这羌人就是豪爽,不管何人,来了我先敬你大碗酒喝。随后礼成,一道道美食依次而来。刘晏揉了揉早餐还未消化的肚子,再加上今日心情复杂,他怎能吃的下去。

奈何他此时离去,岂不是扫了众人的兴。所以他只能等着,看着众人酒足饭饱后才从桌子上退出,上前对着众人道“实在无礼,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与诸位把酒长谈。在下先行告退。”

刘晏此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下来了,懂得汉语的连忙给边上不懂之人翻译一二。

“大人,吼的房间一直空着,您好好歇歇吧。”阿莫从开始时就注意到刘晏今日不太正常,所以也在等着刘晏说话。

走出屋门后,牵着马一路便向着吼的屋子而去。路上碰到的人都会向刘晏问好,奈何他一点羌语不懂只得做礼还了。部落依旧如往日般安静,清风吹过时的那股花香和炊烟混杂在一起让刘晏很是享受。

到了屋子,栓好马拿起银枪打开屋门时发现屋子里什么都没变。唯一变了的是那床铺依旧拜访整齐,桌子擦的干干静静,在光线下将刘晏的影子模糊的印在上面。依旧习惯性的关上了屋门,将银枪立在床头旁边才发现那被银枪砸碎了的地板已经换了新的。

望眼四周,吼的酒架上又摆起了十几坛酒。刘晏不禁走上前发现共十七种酒依旧未变,拿起一坛拔下木塞轻轻一嗅,顿时性质大起。端起酒坛想要喝上两口,可眼看到了嘴边刘晏摇了摇头将酒坛放了下来。他知道要是自己喝了那阿莫可能又要搜寻许久才能补上。

刘晏微微一笑,一头便栽在床上。顿时一股被太阳晒过的被子味涌进了刘晏的鼻孔,想必是阿莫早已知道刘晏要来的日子,怕是被子长久无人盖过特地差人晒晒。其实刘晏不知,这是阿莫昨日亲自拿出洗了且晒的。就连这屋子也都是阿莫一人每日清晨都来擦上一遍,那酒架上的酒是阿莫从蜀中、蜀外托关系找来的。

这最后一坛,也就是刘晏刚才差点喝了的那坛是阿莫自己酿了三年失败无数次昨日才装坛放上去的。也不知是阿莫为了怀念早已故去的吼还是为了让刘晏能再找找过去的感觉。但是这些无人讲起刘晏再不会得知了。

一股困意袭来,刘晏便呼呼沉沉的将头埋在被子中睡着了。三年来刘晏也是第一次能完全放松身体谁在一张床上,往日夜晚总被酸痛折磨的他也是第一次能如此舒适的睡去。

日头向西慢慢踱步而过,将最后的一缕阳光从那西山前撤走了。部落却好似活了一般,空地中一堆巨大的火堆燃起,人们围着它在起舞、饮酒、欢歌。他们在为明日的战争祈祷,为那勇敢强壮的勇士们祈福,愿他们能平安归来。

可这一切喧嚣已背一道木门隔绝,屋内的刘晏依旧安睡,摆了个大字口水流了一被子。

“吱——”

门被打开了,崽子将脑袋探了进来随他而来的还有一声欢喜的“师傅!”

“嘘——”一声示意安静的声音下了崽子一跳。定睛看去原来阿莫正坐在屋中的桌子旁,崽子赶忙拜礼“酋长!”

阿莫微微一笑,顺手将崽子拉到了怀里,捏了捏隆起的小胳膊轻声说“小家伙长大了,去玩吧,别吵了他。”

“找我有事吗?”阿莫和崽子抬头看去原来刘晏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迷糊的看着两人。

阿莫和崽子共同行礼,只不过一人叫的是大人,一人喊得是师傅。

“我说你们两个啊,对了崽子找我啥事?”

“空地上可热闹了,我来叫师傅的。”

刘晏伸了个懒腰起床走上前拍了一把圆兜兜的脑瓜道“谢谢,我有点事。你去玩吧。”

崽子一下子被扫了兴拉着脸便转身走了,嘴里还嘟囔着怪刘晏摸了自己的头。

等崽子走远后阿莫才问道“大人,今晚祭祀…..”

“当日吼交代的事那怎么想?”刘晏没有回答阿莫的问题,而是问了阿莫

“他老人家安排的,我不得不照做…..”阿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回答了刘晏的问题。

“我不想你们毁了小寨,另外我答应扎其一家住在寨中。阿莫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看,我也从没觉得自己身份比谁高些。但是近日我想用用这身份,还有算是我求你一次!寨子留着!”

阿莫一听激动的双手直颤“大人,我本就不想毁了小寨。那是羌人的念头!毁了,什么都没了啊。”

刘晏一笑,上前给了阿莫一个拥抱后道“阿莫,我没看错你。自此以后这里就完全交给你一人了,若是真的有事定派人来蜀外寻我,别冲动,我若不死定来!”

阿莫说话也开始颤抖了,一直以来他都将刘晏看做是新一代的黑袍人,虽然刘晏事实上的身份高于一切。因为吼的原因,他也将刘晏看做成了亲人,无微不至。此时他的脑海中没了三年里焦虑的胜败,只有眼前此人将要离去,此情碎心断肠!“大人….”

“行了,君子志在四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若是多年后我还活着定再回蜀中。还有,今晚我不去了,我想看看吼和餮,顺便再拜访一个人。”说完话刘晏拿起银枪快步走出了屋子,匆匆牵起马儿,消失在夜色中,只有那马蹄声嘎达嘎达的回响在空气中。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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