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东郡首战（下）
如果你将一位热血的将士看做是嗜血的好战者那你便打错特错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轻松挥舞手中武器时心里该有多么承重。曾经有一位老兵曾告诉刘晏，他说他喜欢枪。他喜欢子弹在枪膛中“砰！”的一声巨响后顺着膛线“嗖”的将目标靶击穿时的快感。
那时的刘晏不懂，他只是看着老兵绘声绘色的在演讲。但是他没问这老兵在一次无奈之下扣下扳机射杀了一位暴徒后为何再也没有再动心爱的八一杠。
就和此时封疆一般，他曾无数次看着那些张牙舞爪的匪徒如何在自己面前百般侮辱。那时的他是如何的仇恨，但是当他用手中的配剑杀死了所有自己所恨之人才发现没出一剑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就像此时他看着这个曾经还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候严将军他很迟疑，就像他看着即使果断的扔出的画戟到底用了几分力量。
“你….长大了！”
封疆笑了笑道：“将军，你还是如此！”
两人就这么言语间山淼已经带着众人杀到，顿时喊杀声四起。候严往封疆后面看了看道：“看来今日是时候还债了。在此之前能有一请求吗？”
封疆微微一笑道：“你说！”
候严用手中的刀指了指周围就连盔甲都没个像样子的士兵道：“这些人都是普通布衣，都让他们走吧！”
吕将军皱了皱眉，站了起来骑回了自己的马道：“不可能！当他们拿起武器的时候他们便已不是布衣，他们已经成了我大秦的敌人！”
封疆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应了，只是将军项上人头怕是小的没有办法了。”
候严笑了笑道：“当年放你走的时候我就会知道有这么一个结局，来把，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到底长进了多少。”
言罢，候严挥去起大刀拍马直接冲向封疆而去。不敢小觑，候严虽然知道今日必死无疑但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他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事，都是这半辈子从一场场生死里参悟出来的。
没有花式，简简单单的一刀力劈华山直接对着封疆力劈而来。封疆因是左手持画戟，所以回击方向及力道都是候严没有想到的。十几年前他不记得这个少年是个左撇子，所以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失误封建画戟一挥直接就将他的人头从脖子上砍了下来。
天地在旋转，封疆怜悯的眼神让候严有些像笑，只是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因为当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还站在原地的时候从脖子里涌出的血雾已经将他的头颅染成了鲜红色。随即便是黑暗，一片黑暗，一片寂静，一片白光，光外有一个骑马的将军正冲着自己而来。他的脸上洋溢的微笑证明了他的骄傲……
十六年前，魏国眼看着秦国的虎狼之师一步步的蚕食着越来越小的疆土。所有魏国的将士无一不披甲上阵，但是秦人的那股子无畏的士气是永远也杀不灭的。就当你以为自己砍下的是最后一名秦人时抬头一看远处又是黑压压一片涌了上来。
魏历旧八年，那时的候严二十八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凭借着手中的大刀斩下无数秦军头颅的功绩从小小都卫一步步爬到了前锋的位置，领兵四千。所以他骄傲，他不可一世！他心中有抱负，他想做一个下一个白起！他要让秦人一提起候严这个名字就要吓得回家找娘。
同年秋，秦军大军再次压境，候严奉命在今天山西太原北一带进行抵抗。之前说过，候严是个多疑的人。他宁可一遍遍派出斥候去打探一个同样的数字也不愿就这么冒险将手下的五千魏国子民送进战场这个生命收割机里。
直到第二十个斥候回报秦军先锋部队共三千人，距十里时他才下了原地待命随时出战的命令。候严觉得自己的士兵和秦军相比不差什么，他不信自己手底下的五千人骑兵杀不过对面的三千骑兵。
但是想归想，当候严挥刀一次次但砍下秦军将士的头颅时听到的更多的却是魏国将士的哀嚎声，看到的是一个个身着红色盔甲的兄弟捂着伤口鲜血染红了双手时不甘的眼神。
秦军越战越勇，伤亡比例越来越高是候严不得不打算撤退了。他怕这么打下去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撘进去。所以他下了撤退的命令，但是不能马上回到中军之中。临阵退兵自己会被砍了脑袋，所以他选择的是往赵国方向走。
只要这样先逃避了秦人和魏人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或者说是谎言去好好的活下去。算上候严，逃出来的仅仅百人而已。这一队骑兵就像是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行走在荒原之上。
嘴皮都已干裂的士卒们都担忧这胯下微微颤抖的坐骑会随时倒地而亡，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走在最前面，一个像是没了羽毛的凤凰一般的候严。但是候严从逃出来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更多的时候他更喜欢的只是问问旁边的士卒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一处人家。
秋风卷起黄土，高高扬在天上与蓝天白云相应和在一起。不知道是聒噪的黑鸦是在等这些早已没有了盼头的士卒倒下一个或是它在为一个没了骄傲的将军感到默哀。
“将军，远处有一人来了！”
一士卒说了这么一句话，一帮人眼睛有了光，就连胯下的马儿都有了希望一般撒开了四蹄开始飞奔而去。本模糊的视线慢慢开始变得清晰，一辆马车和三四个骑马保护的护卫。
远远见这伙子骑兵冲着自己来了，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护卫们马上将马车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人道：“妇人，公子！碰到魏兵了！”
言语中就见候严带领的溃军已经到了眼前，见这些侍卫如临大敌的看着自己。候严笑了笑道：“别紧张，我们行军到此有些口渴，你们可有水可给我们一点！”
护卫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了，为首的皱了皱眉道：“你们如此多人，我们有再多的水也不够了。”
候严笑了笑道：“无关紧要，随便给点我们随便喝一口便好。”
为首的护卫慢慢放松了身心，催马到其他护卫身旁后拿出了十来带水囊递给了候严旁边的士卒。那士卒看到了生的生命一般，两眼放着光给候严递给了一给水囊后往后带着其余的水囊往后给众人分开每人喝了一大口算是将这条命救了回来。
候严冲着为首的护卫鞠了一躬，但是抬起投时无意间却发现这护卫腰间挂着的可是秦剑。一时候严本笑着的脸面面沉了下来，护卫见情况不对慢慢往后退去。
“你们是秦人？”
候严一句话，顿时其余的溃军也都拿起来武器速速催马将马车包围后开始慢慢收缩包围圈。为首的护卫没有说话，既然露馅了再多言语都没有了用。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车上的妇人及公子保护住。
见魏军还没发起冲锋，为首的护卫慢慢对着赶车的马夫道：“待会儿杀起来你什么都不要管，驾着马车直接往外冲。不要回头！”
候严听见了他的言语，冷哼一声心里想：哼，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碰到秦人。不出这口气，我难以苟活！
“一个不留！”
候严一声令下，魏军一波冲锋后将那四个护卫就斩在马下。而那可怜的马车仅仅跑出几米就被余下的魏军生生拦住了下来。马夫还没回过神来候严这边已经手起刀落将马夫的脑袋砍飞出去。鲜血顿时与地上的黄土卷在一起成了一小堆红黄色的小疙瘩。
“去，将里面的人给我拉出来！”
两个魏军提剑刚要进马车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提着一把匕首从车里走了出来。
“小子，你要怪就怪你是个秦人！”
候严说着的同时手中的大刀又举了起来，刀上还未凝聚的鲜血在重力的作用下摔出了刀刃，砸在了少年的脸上。
少年没有一丝恐惧，盯着候严的眼睛道：“要是今日我不死，来日我定取你首级！”
这句少年意气风发的言语却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已经起了杀心的候严都嘲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大刀道：“小子，就冲你这句话。我今日饶你一命！”
其实候严不是起了善心，他受的这份屈辱他想用同样的方式去让另一个人去好好感受一番。
“去，这里面肯定还有人！”
少年即使百般反抗，但是还是没有将两名士卒挡在车外。两名士卒从里面拉出来一个妇人，四十来岁左右。这女人没有叫喊，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恐惧。这样候严很是郁闷，这秦人难道都是这么不惧生死的嘛？
“小子！好好看清楚老子的脸！”
候严言语间手中的大刀又一次挥动，这一刻少年时间在他的眼中定格了。他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只有当时母亲说了一句：“好好活着！”
刀落，少年高喊：“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