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抉择

方渐凡带着白小凡一路西行，沿途之上方渐凡每隔一个时辰为白小凡续一次真气，以保住他一口气，暂时不死。期间，白小凡也因为方渐凡的真气幽幽转醒几次，每次醒转只是轻声唤几声爹娘，便又昏睡过去。一路之上，方渐凡对白小凡照顾无微不至，每过一个集镇，方渐凡都会去集镇医馆，或买老山参，或买灵芝，或买雪莲，以这些天下药材名品给白小凡续命。

这一路走来，艰辛自是不用多说，一直走了半个多月，才堪堪到了幽冥谷外。方渐凡坐在马车之上，仰头看了一眼幽冥谷的入口。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小凡，心中想到：“总算是到了这幽冥谷，也不知此行能不能顺利找到巧手医仙。若是寻得还好，若是寻不得，又该如何是好。”

“老先生，您可是方渐凡？”就在方渐凡抬头间隙，幽冥谷口走出两个黄发垂髫的孩童。那两孩童一样打扮，身穿一身灰色粗衣，头上挽了一个发髻。从相貌上，两个孩童年龄与白小凡相仿。

“老先生？”方渐凡一愣，伸手在自己头上一摸，才发觉自己因为长时间给白小凡输送真气，致使自己耗尽真元，提前衰老，他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如今左右两边不知何时多了两髻白发。这两孩童天真烂漫，见方渐凡头上有白发，自然一口一个老头喊了出去。

方渐凡道：“在下青云剑宗方渐凡，有事求见薛神医，还望两位通报一声？”

那两孩童扫了一眼方渐凡，道：“我家主人早就算到你要来，命我二人在这里候着你！我家主人说了，我邪道中人不想与正派的人打交道，还请你回去。”

方渐凡一愣，心中忖度道：”自古医卜不分家，久闻薛杜仲医术高超，没想到算卦卜事的功夫也如此了得，竟然算到我要来，还特地给我一个下马威。”青云剑宗在江湖之上地位极高，方渐凡在门派中也算是佼佼者，何时受过这等冷遇。他本想发作，但一想到白小凡性命全赖薛杜仲，只得咽下这口气。

他朝着那两个孩童道：“那你二人回去，与你家主人说，今日我来并不是以青云剑宗门下弟子前来，我是以方渐凡之名而来。我带来之人，母亲原属青冥教算起来，这受伤之人也算的上是半个邪派中人。这孩子可怜的紧，只要薛神医肯医治这孩子，方渐凡愿意答应他任何条件！”

那两个孩童面面相觑，那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朝着方渐凡点点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我们两个这就去禀告师父！”

这两孩童不过七八岁，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让方渐凡有点哭笑不得。他们两个人以前以后转身走入谷中，约莫过了一顿饭功夫，年岁稍小一点的孩童回到门口。那孩童朝着方渐凡行了一礼，道：“我家主人有请。”

方渐凡一听，顿时欣喜。他正要带着白小凡一道入谷，那孩童却一把拦住，道：“我家先生有言在先，请先生一人进去。”方渐凡一顿，他问道：”那病人怎么办？“此时白小凡若是离开了方渐凡的真元，只怕会立刻魂归阎罗!

那孩童缓步走到马车前，从怀里面摸出一枚鸡蛋大小的蜡丸，递给方渐凡道：“这是我师父独家秘制的回魂丹，你只需将这枚药丸喂给受伤的人，无论此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都可保他三刻钟的性命。我家主人见完你之后，自会有定夺。你大可放心去见我家主人，我幽冥谷虽然不大，但是我家主人名声在外，不会有人敢在幽冥谷乱来!“

方渐凡结果蜡丸，用力一捏，那蜡丸破开，里面掉出一枚金黄色的丹药。那丹药不过小指尖大小，但是自蜡丸剥出之后，一股异香就弥漫在空气之中。方渐凡心想，这薛杜仲号称医仙，想来也不会自己坠了自己名声，给他毒药害了白小凡。他将丹药纳入白小凡口中，以内力催白小凡吃下。这药一入口，白小凡虽然还在昏睡，但是脸色却由白转红，显然好了许多。

方渐凡将白小凡放好，然后随那孩童进了幽冥谷。他们二人沿着羊肠小道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一处草庐之处停下。这草庐建在一座瀑布下方，草庐后面是一泓碧绿的深潭，潭边种满兰草。草庐之前，一方碧绿的莲池之上曲曲折折的一道木廊显得格外的别致。

两人走到木廊前，那孩童停下脚步，道：“我就到这里，你只需往前走，便能看见我家主人。”

方渐凡点点头，沿着木廊走到草庐跟前。草庐跟前早就站了一人，那人五十多岁，精瘦非常，远看去神清骨秀。此人便是巧手医仙薛杜仲。薛杜仲负手而立，仰头看着远方天空。他觉察到方渐凡到来，转身看了一眼方渐凡，道：“你若想救那个孩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换心！”

方渐凡楞一下，道：“换心？”

那人道：“你带来的这个孩子，心脉受损已经无力回天，你若想救他，只有换心！若以你的心脏给他，或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这孩子心脉受损严重，加上你为了救那孩子，接连输送真气耗损真元，已至现在体内真元涣散，无法凝聚！你若换心之后，不但你苦修二十年的内功会化为乌有，沦为废人。以你的身体状况，最多也不过三年寿命。”

方渐凡一听，脸色煞白。对于练武之人，一身精纯的内功实在是难得，青云剑宗内功修习尤为，方渐凡入门二十年堪堪突破”青云傲气诀“第四重，在年轻一辈之中已是难得，若不出意外，他定会是日后青云剑宗掌门。此时听到薛杜仲如此回答，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薛杜仲道：“你与他无亲无缘，你从洞庭湖千里迢迢将他带来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即便你不救他，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性命呢”

方渐凡低头深思片刻，长舒一口气，道：“我虽与他无亲无缘，但这孩子着实可怜。他全家被正派灭门，若我能以二十年功力救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况且这一路西来，我早已将这苦命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一般。我们这些侠义之士，不就是为了救人，以前我是以武行侠，今日为了这孩子，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他还小，不该就这样死掉。我已经活了三十多岁，也算在这花花世界走过一遭。”

方渐凡回头看了一眼谷外，仿佛又看到了白小凡身影。他斩钉截铁的道：“救他，我无怨无悔！”

“好！好！好！好一个无怨无悔！”薛杜仲连说三个好，他继续道：”不愧是方渐凡，正派之中你是第一个令我刮目相看的人。“

方渐凡颔首一笑，他算了下时辰，道：“如果薛神医没有其他要求，那么请你尽快救治这个孩子！”

薛杜仲笑了一声，道：“算算时辰，我那回魂丹的药力要差不多要过去了！既然你如此笃定，那我也不劝阻你。你将这碗药喝了吧！”

方渐凡顺着薛杜仲所指之处，端起了药碗。他想也不想，仰着自己的脖子，一口气便将那一碗药一口喝完，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喝完之后，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再无知觉！